第二百零二章 世事難料
秦天海又情不自禁地將顧新蕊摟在懷中,這回他再也不想放開她了。
顧新蕊在他懷裏抬起頭,她那迷蒙的眼中仍然有淚,秦天海默默地撫摸著她微涼的麵頰,眼中充滿了自責和疼惜。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良久,顧新蕊輕聲對秦天海說道:“我別的什麽都不想要,隻想要一種平靜的生活,你可以……給我嗎?”
秦天海的眼神顯得很複雜,內心悸痛伴隨著不安,他嘴唇顫抖著,喃喃回複顧新蕊道:“我盡力,我一定盡力……”說著,將顧新蕊緊緊摟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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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新蕊又回到了秦家,一切又恢複到往日的狀態。
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但其實很多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秦家每個人,包括柳欺霜、馮雪慧、秦天嬌,還有那些下人,對顧新蕊的態度都變得客氣有加,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微笑,都刻意不提起前一段時間的那些紛擾,似乎顧新蕊從來就沒離開過秦家,而秦家內部也從來沒出現過矛盾一般。
顧新蕊知道這可能是婆婆柳欺霜叮囑大家的結果,這樣做是表示對重新歸來的她的一種尊敬和彌補,可是這樣一來,大家再也恢複不到往日那種順暢自如的友愛狀態,反倒多了很多疏遠和生分。
顧新蕊和秦天海仍然帶著胖胖住在他們的私人別墅裏,柳欺霜想孫子時,保姆就帶著胖胖過去住幾天,顧新蕊白天去秦家老宅看望兒子,晚上再回到別墅。
秦天海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忙碌,對駱鴻濤的追捕工作一直在進行中,同時,對顧新蕾的審訊工作也進行得差不多了,她即將被宣判。
馮雪慧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這段時間秦天浩盡量抽出空閑時間來陪伴她,秦家大宅的花園裏,經常看著到秦天浩悉心地扶著肚子微微隆起的馮雪慧悠閑散步的畫麵。
秦天嬌在忙著和食品業大亨沈嘉定的兒子談戀愛,看秦天嬌的一臉喜色,這次十有八九會成了。
秦家一家人都在忙忙碌碌的,似乎生活又回到了往日的軌跡上。
顧新蕊後來找的那個報社的工作辭掉了,雖然她很想繼續工作下去,可是那份工作她在應聘時就隱瞞了自己的家庭情況,現在既然她重新又回到秦家,那麽那份工作就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了。
這其中有兩點原因,一來顧新蕊和秦天海住的這棟別墅離那家小報社很遠,再者既然顧新蕊重新回到秦家,她的身份遲早會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到那時她的同事們就不可能以平常心和她相處,她一個養尊處優的豪門少奶奶整日和一些都市小白領混跡在一起,肯定會被當成另類圍觀。
所以秦天海勸說顧新蕊辭掉這份工作,當然他的語氣是很委婉的,顧新蕊想了想,最終同意了他的提議,辭掉了那份工作。
他們的生活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白天秦天海去上班,顧新蕊在家陪著兒子玩耍,操持家務,等待秦天海下班回家。
媽媽回來了,胖胖也恢複了往日的調皮可愛,整日嘎嘎笑個不停。
隻有跟兒子在一起的時光,顧新蕊是最無憂無慮的,令她可以忘記以前的一切恩怨煩惱。
她還是一如往日般溫柔賢惠,除了和兒子玩耍以外,親自操持家務,清掃房間,下廚烹飪,調著花樣給老公和孩子做喜歡吃的飯菜。
看到顧新蕊恢複成往日的模樣,最開心的人當然是秦天海。
他們夫妻在複合後,關係變得微妙起來,秦天海不再象以前那樣輕易拿顧新蕊開玩笑、對她毒舌,而顧新蕊也不再象以前那樣開玩笑似的數落秦天海,這對原本嬉笑怒罵的夫妻似乎一下子變得客套起來,雖然表麵上看這種客套是相敬如賓,但實際上這份客套之下卻隱藏著一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碰觸了他們都不願意提及的那段往事。
對於這一點,他們雙方都很無奈,但也不得不麵對。
隻是,在這些看起來都很正常的外表下,顧新蕊卻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在家裏,她和秦天海說話的頻率要比以前少得多,而且除了必要的事情,顧新蕊很少去秦家老宅那邊了,眾人也很少象以前一樣聽到她舒心的笑聲,似乎她刻意與每個人都保持著一點距離,生怕一不小心的無心之舉又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煩。
在無人的情況下,顧新蕊更喜歡在某個地方獨坐,比如陽台上,花園裏,獨自看天邊浮雲,看碧空萬裏,聽雁過聲聲,那一瞬,她的思緒飄浮得很遠很遠,沒有人知道她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每次看到顧新蕊這副沉默獨處的模樣,秦天海都有種如鯁在喉的難受感覺,他想對顧新蕊說點什麽,想為她做點什麽,扭轉她這種沉默的狀態,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良策,隻好暫時這樣。
對於大女兒重新回到夫家,穀茜珍這個當媽的心裏當然是倍感欣慰。
穀茜珍是一位好母親,但她同時也是位小市民,一個長年生活在社會底層被生活折磨的小市民,所以在得到了秦家的恩惠,將她原來煩惱的一係列家庭問題全解決後,她心底深處不能不對秦家感恩戴德,所以對於女兒和秦家的紛爭,她心裏一直是希望能和解的,現在既然願望已經達成,穀茜珍心裏當然是非常欣喜的。
顧新蕾的審判結果終於下來了,因為警方在顧新蕾的住處搜到了駱鴻濤給她的那張存有八百萬元的銀行卡,加上一些單據和視頻做為佐證,所以顧新蕾的盜竊商業機密罪名成立,她被判入獄五年。
顧新蕾服刑後,顧新蕊曾經以親屬的名義到監獄裏去探望過她。
對於妹妹曾經對秦家犯下的嚴重罪行,顧新蕊心裏除了心痛以外不可能不怨恨,對於這個妹妹,她真的可以說已經做到仁至義盡,所以實際上她對於新蕾已經死心,這次前來隻是看在一母同胞的情麵上,聊表一下作為姐姐的一點心意,除了給新蕾帶來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同時也轉達全家人的願望,希望新蕾好好改造,早日出來。
這是顧新蕾出事後她們姐妹的第一次見麵,相比較上次和秦天浩的那次會麵而言,這一次顧新蕾變得老實多了,大概是幾個月的鐵窗生涯已經將她身上那些戾氣消磨了大半。
麵對著被自己深深傷害的親姐姐,顧新蕾第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本來對新蕾已經死心的新蕊,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為這個妹妹流淚了,可是此刻看到她憔悴的外表,聽到她難過至極的嗚咽聲,顧新蕊還是忍不住背過了頭去。
新蕾除了對姐姐表達深深的懺悔之情外,還訴說了自己在監獄裏的遭遇。
她看著側臉對著自己的大姐,苦苦的訴說道:“大姐,我在裏麵可……受罪了,那些女犯人個個……窮凶極惡,可嚇人了!她們聯合起來……欺負我,讓我睡最破的床鋪,吃最爛的飯菜,嗚嗚嗚……”
說到這裏,顧新蕾忍不住嗚嗚痛哭起來。
聽到她令人心碎的哭聲,新蕊豈可能無動於衷?可是她依舊側著臉龐沒有看妹妹,隻是眼中卻也是淚水漣漣。
新蕾走到今天這步,能怪誰呢?
怪自己對她太過寵慣了嗎?
主要還是怪她自己沒有走穩吧?
自己作為姐姐,寵愛妹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滿足她的物質要求有什麽不對呢?其根本也就是想扶她一把,希望她以後的路能走得更穩、更順,可是,人生的路有千千條,她哪一條都不走,卻偏偏要走那條罪不可恕的邪路,最終身陷囹圄,這能怪得了誰呢?
探監結束前,顧新蕾嗚咽著對新蕊乞求道:“大姐,求你請姐夫托托人,幫我換一間好一點的牢房吧,這一間實在是太受罪了,你看我這滿身的痱子,都是因為睡的床鋪挨著衛生間,太潮濕才得的,嗚嗚嗚……”
說到這裏,顧新蕾又忍不住捂住嘴嗚咽起來。
新蕊含著眼淚看著麵前倍受折磨的妹妹,心如刀割一般難受,她知道如果她和秦天海去張這個嘴,那麽秦天海勢必會想盡辦法滿足顧新蕾的願望,可是,她不想去張這個嘴,因為今天這個苦果,新蕾必須獨自吞咽。
新蕊麵無表情地對新蕾說道:“你姐夫隻是個商人,又不從政,他不可能和監獄裏的人說上話,你還是要自己想辦法和監獄裏的同伴們處好關係,畢竟你們還要共同相處……好幾年,如果實在被欺負得太厲害,就向獄方管理人員反應吧,相信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
新蕾撅嘴抽泣著,還想再央求姐姐,這時候獄警出來說道:“探視時間到了,請犯人歸隊!家屬請回吧。”
顧新蕊緩緩起身,眼看自己要被獄警押回牢房,新蕾急切地衝新蕊喊道:“大姐,你一定要再來看我啊,嗚嗚……”
新蕾被獄警拉走了,聽著她心碎的哭聲,那一刻顧新蕊隻感覺肝腸寸斷,她知道她不能同情新蕾,因為她不值得同情,她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怪她自己,可是,新蕾的變質,真的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從監獄回來的途中,顧新蕊獨自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冷風在她身邊呼嘯而過,她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可是依舊從身冷到了骨子裏。
世事難料,顧新蕊這場表麵風光的豪門盛宴,到底給她自己和她的家人帶來了什麽?是富貴?還是墮落?是喜樂?還是災難?
真是一言難盡,喜憂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