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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黑衣修會主教

  奔弛車順著那條兩旁排列著白楊樹的蜿蜒車道駛向郊外的別墅。當車轉入了寬闊的弧形車道后,別墅就映人了他們的眼帘。那座別墅有三層,門外一片寬闊的綠色草坪,草坪中央有白色的噴泉,噴泉里水珠四射,噴泉下則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兩人下了車,沿著弧形的鵝卵石小路,穿過草坪和噴泉,來到一樓黑色的鏤空鐵門前,古色古香鐵門上的銅門環很大。程玉平正想去抓那個門環,門就打開了。


  一個穿著整潔得體的男管家站在他們面前,穿戴上的白領帶和黑色西服。他看上去五十歲左右,可是表情嚴肅。


  他朝著程玉平點點頭,顯然程玉平經常出入這座房子,並大聲說道:「主教先生馬上就下來。他在更衣,你們請進。」


  一樓大廳寬敞氣派,挑高穹頂垂下的水晶燈金碧輝煌,璀璨的光線就會從各個方位折射出來,照亮整個考究的歐式客廳。


  座椅和柜子是歐式古典風格的,金色是主色調,並糅合了白色,看起來色彩明亮大方。漩渦花紋與古典的人物相結合,傳統的歷史痕迹與渾厚的文化底蘊、盡顯非凡氣度。


  沙發和茶几則更近於義大利風格,幾乎所有的切割都以黃金比例,展現出一種渾然之美。


  一樓地板上卻有一根厚重的大繩,顯然與這華麗一切格格不入。黃色的大繩上打了一個結,結上隱約有乾涸的暗黑色的血漬。


  祈洛翎心一驚,沒想到程玉平的接下來的行為讓她目瞪口呆。


  程玉平將外套掛在門前的夜架上,跪在地上,莊重默默禱告。禱告完后,她拾起地上的繩子,抓住繩子的另一頭,閉上眼睛,面帶微笑,用力將繩子甩向肩膀,擊打著右後背,然後將繩子甩向左後背。就這樣,她跪在地上,反覆鞭打著自己的肉體,直到衣服浸出鮮血。最後她從地上艱難站了起來,身體搖晃著離開了大廳。


  沒過多久,從大廳二樓樓梯走下一名男人,他大約有一米九左右,高大魁梧,身穿著齊踝的黑色有兜帽的長袍。他的頭髮是棕黑色的,杏褐色的眼睛銳利打量著她。他的眼神讓祈洛翎很冷,冷得讓她不禁打了個寒站。


  不過,當他緩慢走下台階時,臉上浮起微笑。當他走到祈洛翎的面前,伸出寬厚的大手。他的大拇指上有一個碩大的黃燦燦的戒指,戒指上還鑲有藍色的水晶,太耀眼了。


  「你好,祈小姐!」


  「你好,主教先生。」祈洛翎很緊張,汗涔涔握住他的手。


  「祈小姐,請坐。」他微微彎著腰,禮貌指了指旁邊的沙發。


  她坐在沙發,局促不安,不知該說些什麼。


  「祈小姐,你不用緊張。我今天請你來,是想感謝你的。」他溫和的說。


  「感謝我?感謝我什麼?」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當然是感謝你的琴譜。」


  「感謝琴譜?我不太明白。」她怔怔望著他。


  「感謝你的琴譜,摧毀我們的敵人,維護了正義。」


  「你是指誰?」她心中隱約有一個答案。


  「當然是埃里克。不過,這也是他的咎由自取。」主教冷冷一笑。


  祈洛翎不自禁倒吸了口氣,細細聽著主教將事情講述一遍。


  埃里克出生在一個虔誠信奉上帝的農家,他出生的地方是德國一個偏僻的山村。他從小在充滿神秘色彩的神靈鬼怪的氛圍長大。從童年開始,他一直對超自然的巫術感興趣,不過後來他終究是迷戀音樂,特別是彈奏鋼琴。


  埃里克全身心投入到藝術中,不過他只喜歡那些與繆斯藝術有關的曲目。他非常渴望信仰著仙女,他幻想著優美動聽的旋律與更空靈更美妙的女神渾為一體,他所有的激情像花香一樣芬芳。他從童年開始,便是一個古怪的孩子。別的男子充滿著青春的氣息,他在身上卻有著說不出詭異之氣。


  一直到他讀大學的時候,仍然日益沉浸在對鬼怪的渴望之中。有一年秋天,他的寡母託人帶信給他,希望他回家一趟。因為他已經兩年未回家看望過母親了。


  當他回到家以前,他的母親是個健壯、豐滿的中年婦女。同樣,她也是一位虔誠的教徒,從未缺席過一次禱告。當埃里克回到家的第一個星期天,她便喜滋滋讓她和自己一塊去教堂。幾年來,她日日夜夜夜盼望就是這一天,兒子跪在自己的身旁,在鄉村的小教堂里,看著慈眉善目的上帝,沐浴他的恩澤。


  可沒想的是,兒子竟然躲在樓上,彈奏著那古怪尖銳的音樂。她手裡拿著聖經,大聲叫著他的名字。可埃里克並沒有理會她的呼喊,兀自彈奏著晦暗嘲諷的音樂。村頭那一聲聲清脆肅穆的鐘聲,淹沒在怪誕的音樂里。


  當她親耳聽到兒子斬釘截鐵拒絕去教堂,她差一點暈厥了過去。他說去教堂簡直是浪費時間,那些唱班師的音樂古老又刺耳,他再也不想去教堂受折磨了,態度很堅決。


  他的母親嚇壞了,從那個周日起,她的內心失去了往日的平靜,她急忙向年青的牧師懺悔,尋找安慰,希望上帝能原諒自己的行為,希望自己痛苦的靈魂得到解脫。


  可年青的牧師冷峻嚴肅的態度讓她很失望。從此以後,巨大的恐懼和痛苦紮根在她的心底,無法擺脫。她日日寢食難安,一頭灰色的巨獸困住她的靈魂。她不得不為兒子的靈魂是否能得到拯救和自己死後是否能與上帝相見的問題憂心忡忡。


  終有一天,她發現自己通過牧師代筆向聖母的請願書失效后,她決定遠赴遙遠的聖地朝聖。在一次天寒地凍的旅途中,她終於勞累過度,一病不起,溘然長逝。


  這樣一個很可憐的女人終於如願以償了,可以追隨萬分崇敬的聖靈,並有機會在聖靈面前代她叛逆的兒子贖罪,讓他們寬恕兒子藐視教堂,拒絕禱告,拒絕跟隨聖靈的的罪過。


  母親死後,埃里克非常悲痛。他不但沒有感到內疚,反而從心裡變本加厲起詛咒憎惡那些聖靈。他將家裡的值錢的東西變賣后,一心開始尋找世間的功名榮耀。


  最後他殺死妻子,用巫術成功將妻子的靈魂禁錮於魔戒里,從而名揚天下。當埃里名成名以後,與全球的反宗教勢力聯手,發表驚天駭聞的言論,其中質疑聖靈的存在、甚至以自己的母親的死亡來抨擊天主教的罪惡,尤其是針對控訴苦修的黑衣修會。


  由於他風靡全球的音樂魅力,他迅速得到了很多勢力的支持。在這個網路媒體迅猛發達的年代,粉絲一呼百應,所以黑衣修會影響力成了人們懷疑的焦點。


  黑衣修會不得不接受媒體的採訪,當場就有記者尖銳的問:「很多人都說黑衣修會是個專門給人洗腦的邪教組織。有些人說你們是極端保守的秘密團體。你們到底是哪一種?」


  黑衣修主教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釋:「黑衣修主教會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種,我們是羅馬天主教的分支。我們是羅馬天主教信徒,我們把在日常生活中恪守天主教教義這一點視為頭等重要的事情。」


  「『上帝的善行』非得包括要對自己的貞潔起誓、通過自我鞭笞,還有帶苦修帶來贖罪這類東西嗎?」記者再次質疑。


  「苦行主要是為了節制慾望尤其是為了戰勝相反聖潔的誘惑,也為了表達懺悔、贖罪的精神,在這種情況下祈禱比較容易感動天主的心,有這種說法。在中世紀時,隱修會比較盛行苦修,打苦鞭(一周一次左右)、守大齋之類,這是比較刻意、苛刻的修行,為了不危機生命有按各人的體質規定苦行的界限。一般常見的體現在日常生活方面比較清苦節儉上。現在這種現像很少見,如果有人願意行些苦行必須得到院長的批准,怕苦行過度影響健康。」


  然而,這些解釋卻無濟於事。媒體總喜歡盯著苦修不放。而且事情有越演越烈之勢,所以他們不得不制訂毀滅埃里克的計劃。於是,他們利用祈洛翎的琴譜輕言易舉讓埃里剋死於非命。


  「你們的宗教不是宣揚仁愛嗎?為什麼為了產生衝突,就開始殺戮,雖然是間接的呢?」


  「你應該知道世上沒有絕對的仁愛,只有相對的仁愛。埃里克他詆毀我們,就是詆毀上帝。對於誣衊上帝的人定會受到武力的回擊,堅定不移的回擊。兩千年來,我們一直保衛著自己的信仰,堅決抗擊著企圖抨擊它的各種敵人。「


  祈洛翎在心裡暗想,他所宣揚的仁愛是對自身利益的仁愛。一旦牽扯到了利益,宗教便不再有仁愛可言,它披著仁愛的表皮,骨子裡只有武力和鮮血。


  「你們怎麼知道那琴譜一定會讓他喪命呢?」


  主教微微一笑,說:「當然知道,你是魔鬼音樂的傳人,那琴譜是具有魔性。」


  「你的意思是說你早就知道那琴譜能將埃里克妻子的魂魄釋放出來?」


  「當然。」


  「為什麼你這麼確定?」


  「我最好的朋友蓋爾告訴我的。」


  「蓋爾是誰?」


  「蓋爾是全球最大唱片猶納公司的CEO。他通曉所有的音樂,包括宗教音樂,甚至你手裡的魔鬼音樂。」


  「關於魔鬼音樂的內容?」


  「是的,他有一個巨大的圖書館,每首曲子在那裡都找得到檔案。只要是在世間出現過,哪怕只現一次,在他那裡有跡可循。」


  「猶納公司在哪裡?」


  「它的總部在美國紐約曼哈頓行政區。不過有上海有個分部,地址在外灘附近,正好這幾天,這位CEO在上海分部視察工作。你運氣好,可以遇見他。」


  祈洛翎點點頭,看了看時間,不走了,便起身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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