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水患
自從上次在臨江仙一別之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纖塵始終覺得這是自己做的一個夢罷了，可是掛在陌上閣的明顯是為女子量身定做的將軍服飾卻又無時不刻不在提醒纖塵，那不是夢，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情。
纖塵看著窗外碧藍如洗的天空，沒有任何一隻熟悉的信鴿。
是的，纖塵在送別冉興義等人的時候說了以後有事可以通過信鴿來聯繫，當然若是在旅途中遇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也可以飛鴿傳書來分享。
可是時光悄然滑過，轉眼京都已經迎來了夏天。
然而並沒有隻言片語傳來。
纖塵有些失落，可能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哪像她，一天閑得跟個什麼一樣。
以前安安只要一看見她空閑下來，必然會黏在她身邊，阿姊阿姊喚個不停。可是現在，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安安的人了，也不知道一天在忙些什麼。
想到這裡，纖塵就更加覺得百無聊賴，藍未書翻牆進山莊在樹枝上看見的就是纖塵這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哎喲，我們的公主殿下自從封了鎮南將軍之後，竟然會這麼閑，不用練功了？真是稀奇啊。」藍未書玩世不恭的開口，嘴裡還叼著一根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野草。
纖塵聽見他的聲音就煩躁，抬頭沒好氣的道：「藍未書，我說你一天是不是閑得發慌啊，三天兩頭就往我這兒跑，也不怕被人撞見，毀我清譽。」
「不是吧，我沒聽錯？行事作風比男子還要風流不羈，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盛纖塵，掌管三萬將士的鎮南將軍竟然跟我說，怕我毀她清譽，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藍未書裝作很吃驚的樣子，瞪大了眼睛看著纖塵。
「你少在那兒跟我耍嘴皮子，趁我現在懶得動手，你還是自己識相點兒，趕緊滾出我的攬月山莊。」纖塵趴在窗檯前，掀了掀眼皮子，懶洋洋的開口。
「喂，盛纖塵，我說你究竟是有多不待見我啊，我辛辛苦苦翻牆進來找你，你竟然連一口茶水都不讓我喝，有你這麼待客的么？」
「從正門光明正大進來的才是客，像你這種，頂多算是宵小之徒！」
藍未書氣得快要跳腳了，聽聽這叫什麼話，本公子風華絕代，不知道多少待字閨中的女子想要嫁給我，竟然被盛纖塵說成是什麼宵小之徒，真真是氣煞本公子也。
奈何我們的蘭蘇公子在嘴皮子這一項功夫上從來都沒有贏過纖塵一次，這次也不例外，只得在一邊張牙舞爪。
纖塵看見他的樣子，只覺得好笑，不知道藍未書這個樣子被那些非他不嫁的女子看到，還會不會這麼喜歡他。
「行了，我懶得跟你耍嘴皮子，是這樣的，我剛收到消息，說是江南陰雨延綿多時，堤壩坍塌，水患嚴重，今年糧食顆粒無收，不少百姓鬧著要出城門，想要另謀生路。江南父母官已經向朝廷遞了摺子，請求朝廷趕緊選派合適的人選，去江南賑災。」說到正事兒，藍未書的神情瞬間就恢復了正色。
纖塵雖然表面上不待見藍未書，但是早在一個月前，纖塵就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勸說了藍未書，是以現在藍未書和盛纖塵其實是一條賊船上的人。
「這種事兒你跟我說有什麼用，執掌朝政的是父皇，父皇收到消息自然會有所考量的。」
「你真是個榆木腦袋！」藍未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屈起手指，狠狠地賞了纖塵一個爆栗。
纖塵揉著被敲紅的額頭，心下惱怒：「你幹嘛啊，我說錯什麼了嗎，本來這都是父皇決定的事情，你說給我聽有什麼用？」
藍未書伸出食指，指著纖塵的臉，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的樣子。
「我當初真是腦袋抽了筋才會答應幫你謀天下，盛纖塵，你用你的豬腦子好好給我想想，我為什麼要給你說這件事情。平日里看著你挺精明的，沒想到都是錯覺，你竟然是如此的愚不可及！」
纖塵看見藍未書這般生氣的模樣，只得打起精神仔細考量剛剛藍未書說的消息。
他剛說什麼來著？
哦，水患，對了，他說江南水患。
當地父母官遞了摺子，說是要朝廷派人賑災！
賑災！
纖塵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
哆哆嗦嗦開口：「你的意思是說父皇可能會派我去江南賑災？！」
藍未書看了一下纖塵，「錯！依我之見皇上是不會派你去江南賑災的，皇上若是真心想要扶植你當女帝，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再讓你去的。你說你要是治好了水患，百姓歌功頌德的時候，你的確是贏了民心，可是與此同時，朝中那些人會對你更加忌憚。我們到現在都不清楚究竟哪些人是狼子野心，那時候敵人在暗你在明，你覺得你的日子還會過得像現在這樣舒坦？你要是治不好，那些人是會對你暫時放下心來，不會對你動手，可是你是皇室唯一的公主，你去賑災，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皇室的尊嚴，你要是治不好，百姓就會懷疑當今皇帝無能，傳說那個睿智無雙的公主也根本就是草包一個，沒有任何可取之處！這也給了那些人可趁之機，說不定膽子大一點兒的，就會四處散播流言，說當今皇帝不是真命天子，皇室失德，所以上天才會把水患降臨人間，以此來警告皇室！」
「你少在那兒危言聳聽，不就是一個普通的水患么？那些人再怎麼想大做文章，也不至於會說到什麼皇室失德之類的話來吧。」
纖塵嗤之以鼻，不過隨後又說道：「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江南賑災我是萬萬去不得的，這剛在春闈狩獵上拿了魁首，朝堂上的風向就已經開始在變了，這個時候就該暫避風頭，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我還以為你當真無可救藥了，正打算要不要下你這條賊船呢？」藍未書見纖塵已經考慮到這方面，馬上就又恢復了弔兒郎當的樣子。
他知道纖塵聰慧，但到底還是年紀太輕，常年關在山莊，沒有機會去見識江湖上的那些人心險惡。皇上又疼她入骨，處處保護周全，是以纖塵從小在後宮那麼複雜的環境里長大，竟然一點壞心眼都沒學會，到現在還是一顆赤子之心。
可能這就是當初他為什麼會鬼使神差的答應幫她的原因吧。
「藍未書，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都叫你好幾聲了你都沒反應，該不會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纖塵壞笑。
藍未書俊臉一紅，胡說八道些什麼，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
纖塵白眼，「我說藍未書，你不是吧？你這個年紀有心儀的姑娘很正常，會心猿意馬都是人之常情，你要是沒有才叫不正常吧？看看那些普通百姓，人家到你這個年紀都已經有孩子了好嗎？」
藍未書作勢又要敲她額頭，纖塵雙手護住：「你這人恁的小氣，我不過就是隨口開句玩笑，你這般當真作甚？不和你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快給我說說這江南賑災人選到底定誰比較合適？」
「不錯啊，現在知道不懂就要問我了，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
「你快說說啊，到底定誰比較合適，我好向父皇舉薦去。」纖塵催促，模樣竟像極了討要糖的孩子。
「依你之見，你覺得該選誰？」藍未書並未直接說他心中的人選，而是將問題又拋回給了纖塵。
「唔，我覺得選你去最合適。」
「哦~何以見得？」藍未書挑了挑眉，問道。
「你看啊，你是名動天下的蘭蘇公子，聲名在外，讓你去，一可以穩定民心，表示此次皇室對於賑災的重視，二，你不是朝中官員，賑災的銀兩在你手裡，我要是父皇，也會比較放心，畢竟歷朝歷代官官相護的例子實在是多不勝數。至於三嘛，就是出於我的一片好意了，聽說江南盛產美人兒，嘿嘿，你此去江南，說不定還可以順便將你的終身大事解決了，你可要感謝我啊。」纖塵說到這裡，馬上就一步跳開，遠離了藍未書手可以觸及的範圍。
藍未書聽得纖塵前面的分析，本來還覺得說得挺有道理，還準備誇獎她幾句，可是聽見第三點，他就想一把捏死她。
這丫頭今天怎麼回事兒？三句話不離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兒？
看來得好好查一查。
其實纖塵就是太過無聊了，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想詐一詐藍未書，看看有沒有發生什麼情況，順便可以八卦一下，嘿嘿。
「我也是這個想法，所以還得請公主殿下幫個小忙，將我推到皇上面前，並想出能夠稅負滿朝文武的說辭，讓大家都覺得站在人選非我不可才行。」
「我就是隨便說說，你怎麼還真的非去不可呢？這個水患一旦治不好，是極有可能被殺頭的啊。」纖塵聽見藍未書竟然真的要去，一時間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