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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酒後真言

  鍾楊一臉奇怪地看著她,風舒安看著那白玉桌面上的一攤水,尷尬地解釋:「手滑了。」


  鍾楊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風舒安被他方才的一番話嚇得不輕,不是沒有想過鍾楊會問她關於以前的事,只是如今她的狀態實在是不好,早已編好的故事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生怕自己一個不慎,便在他面前露出馬腳。鍾楊說這個世界上他唯一對不住的,便是鍾珊,而讓自己最愧疚的人,便是鍾楊了。她真的不敢想,若是鍾楊知道他心心念念想要碎屍萬段的仇人,便是眼前這個自己無比信任的親生妹妹,到那時,他們兄妹該如何處之。


  「你神色不太對,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鍾楊發自內心的關切更讓風舒安心中的愧疚加深了幾分,她不知儘管自己已經極力掩飾情緒,可那蒼白的臉色還是出賣了她。


  「沒有,只是想起以前一些不好的事。以前的事我暫時還不想說。」


  鍾楊會意地點了點頭:「既然不想說便不說吧,我也就隨口問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是我先問你的。」風舒安故作鎮定地拿起那側翻的杯盞,重新倒了一杯水喝下,微微平復了驚慌的心。同時還故意將話題引去了鍾楊的身上。


  鍾楊這次並沒有大口灌酒,不過是輕輕抿了一口,一開口,語氣便帶著無比懷念的情感:「其實早在我五歲的時候,已經進了將軍府,因為與珊兒年紀相仿,所以便時常一起玩耍。剛開始義父也覺得有人陪珊兒挺好的,因此便安排我當珊兒的貼身侍衛。直到我十歲那年,義父發現我們漸漸長大,竟然互生了情愫。珊兒是義父的掌上明珠,而我的身份實在配不上堂堂大將軍的獨女,義父雖疼我,卻還是不得不趕我走,是珊兒以死相逼,才將我留下。義父為了斷絕珊兒的念想,無奈將我收為義子,還以歷練為借口將我送去軍中遠離珊兒。只是義父沒想到,我在行軍打戰方面如此有天賦,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義父見我如此出眾,怕有人拿我的出身來攻擊我,便將我十歲前在將軍府當下人的經歷壓下,因為那時候我跟著珊兒玩,基本沒出過府門,沒多少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掩蓋下來也很順利。」


  靜靜聽著鍾楊將他的經歷細細道來,風舒安很自覺地為他空了的酒杯滿上。


  「我答應過義父要當珊兒是妹妹一樣好好疼愛,可我最後還是食言了。」鍾楊忽然想到了什麼,滿目通紅,手中的水杯被他重重地放到了桌面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我真沒用,整整三年,我都沒有找出殺害義父的兇手。那個顧天語就像銷聲匿跡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呵!既然斷魂堂如此包庇她,日後我便將它連根拔起!」


  風舒安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一動作恰好被鍾楊看在眼裡。


  「小妮?小妮!你是小妮嗎?」鍾楊雙目迷離地看著風舒安,呢喃道,醉態盡顯。


  風舒安在聽清楚鍾楊嘴裡喊的名字后,渾身一震,彷彿被雷擊一樣,愣住滿目震驚地看著鍾楊。


  鍾楊五歲時被種穆將軍帶回將軍府;

  譚玉樹五歲之時西既被滅;

  鍾楊是她的孿生哥哥;

  譚玉樹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

  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在腦海之中,風舒安激動地正想問鍾楊在喊誰,鍾楊的神智卻稍微恢復了。


  「是舒安啊?看來我有點醉了。」


  「你……方才喊的是誰?」風舒安心中既不安又期待,不安的是若是鍾楊真的是譚玉樹,那麼自己親生殺的便是青梅竹馬兼親生哥哥的義父,若是鍾楊知道了該多麼的傷心欲絕;期待的是自己尋找了這麼多年的人,卻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再次相遇,更希望得到譚玉樹沒有死的證實。


  鍾楊不知想起了什麼,紅紅的臉蛋溫馨地笑了笑:「一個兒時的玩伴。她與你很想,總是喜歡和我頂嘴,是個不吃虧的主。可是我們失散很久了。」


  風舒安心下咯噔一下,猜測被證實,心情複雜得無以言說。


  「我有時候真的很恨自己前朝遺孤的這個身份,因為這個身份,我被迫放棄心愛的人,被迫暫時放下義父的仇,被迫與自己討厭的人虛與委蛇,動蕩的形勢更讓我無法分出精力去尋找兒時的玩伴。很多時候我也怨過,為什麼淵要將這樣的重任交給我。安兒,你是不是也會有這種感覺,恨自己身上留著的是風元皇室的血液。」酒過半酣,鍾楊將自己的心底話盡數吐露。


  風舒安看著如此暢所欲言的鐘楊,有點羨慕他,至少有這麼一個時刻,可以盡說自己的心底話。


  「不,我不恨,反而很慶幸。因為這個身份,我才能有一群願意鼎立相助、剖心相交的夥伴;因為我的血統,讓我有借口可以在天下一統這條路上堅定地走下去;因為我使命帶來的權力,讓我可以做許多我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一味地任人擺布。三年之前或許我會很甘心當別人手下的一枚棋子,可是如今,我勢必要做執棋之人。」風舒安將深埋自己心底的話說了出來,這便是她明知道此趟危險重重,還堅持讓凌家人來元都而不後悔的原因。她在社會的底層生活過,也在世界的巔峰嶄露頭角過,當過傲視群雄唯我獨尊的第一組織首席,也逃不開被執棋之人擺弄的命運。所以她深知權力的重要性,她並非喜愛爭名奪利之人,只是她知道自己不得不爭,只有自己真正掌權天下,這個世界的格局,才能由真正賢良之人來定。


  「那你呢?既然恨,當初為何還要聽淵叔的話,走上這條路。其實中途你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你都選擇了留下。」風舒安知道鍾楊也不喜爭權,以他的聰明,若是想從這趟渾水中抽身,不是什麼難事。


  鍾楊拿起了酒杯晃了晃,看著杯中的清酒眼神逐漸清明:「若是你知道我經歷過什麼,便不會有此一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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