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是我
聽了許天略帶挑釁的話語，張可欣不僅不怒，反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就是這抹玩世不恭的語氣，就是這抹輕佻的揶揄，曾經無數次午夜夢回在睡夢中響起的口吻和音調，又一次親聲展露在了自己麵前，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但嘴角卻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張可欣沒有說話，而是將自己的麵具徑直摘了下來，眼眸中仿佛有繁星點點，看著許天道：
“是我……”
寥寥兩個字，卻更甚千言萬語，許天不由得愣在原地，原本額頭上的青筋，眼眸裏翻湧的殺意都漸漸消退，嘴角自然而然流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他勉強伸出手，試圖去撫摸張可欣的臉頰，卻因為身體裏寒氣濃重而難以進行。
張可欣見狀，抓住許天的手掌，在自己臉頰上輕輕摩挲著，顫聲道：“你怎麽樣，許天，我應該怎麽做才能幫到你？”
此時許天性命攸關，再多的思念和互訴衷腸都得先擱置。
許天觸碰到張可欣肌膚的手掌冰冷無比，讓人不寒而栗，而他此時吐息間已然會吐出白色的冰霜，冰霜觸碰到地麵上的廢墟殘骸，甚至讓上麵都結成了一層冰晶，可見許天身體裏究竟有多少寒氣。
醫者難自醫。
許天如墮冰窖，眼皮如同有千鈞重，很想沉沉睡去，但是他知道，此刻若是閉上了眼睛，估計就是宣告自己生命的終結了。
見張可欣心急如焚，許天倒是頗為淡然，擺了擺手，擦拭了一下張可欣眼角眉梢的晶瑩淚珠，搖頭道：
“你幫不了我了，也沒人幫得了我。我剛剛吞服的，是靈蛇的內丹，蛇是冷血動物，這靈蛇的內丹裏麵足足蘊含了靈蛇幾百年的修為，它給予了我強悍的力量和能量，但隨之而來的，還有它體內氤氳著寒氣的血脈，這是我難以抵擋的，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決。”
張可欣沉默一陣，雙手環胸，眼神卻有些迷離，喃喃自語道：
“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決了嗎？”
許天並沒有察覺到張可欣的異樣，當他體內的寒氣濃重到一定程度，幾乎要摧毀他體內所有生機時，這股寒氣反而蟄伏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那股充沛的陽氣和力量。
這股陽氣頃刻間讓許天的內傷複原，並給予了許天勃勃生機，讓他的眼睛一瞬間就變得清明了起來。
也正是因此，許天沒有發現剛剛張可欣一瞬間的異樣，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活動了一下筋骨，苦笑道：“可欣，我應該還能和你說幾句話，不會那麽快死去了。”
見許天的臉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張可欣疑惑的眨巴了眨巴眼睛：
“這是……什麽情況？你恢複過來了嗎？”
“不是。”許天歎了口氣，搖頭道：“這靈蛇的內丹中封印著強大的內力和天生具來的寒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將會以一個周期反複充滿我的身體，直到靈蛇的內丹被我完全消化完。剛剛的寒氣已經到時間了，很幸運的是，我挺過了第一輪寒氣的侵蝕，現在又是第二輪的內力了。”
許天聳了聳肩，所說的明明是自己的死亡，神色卻沒有多大的起伏：
“而我的身體是充滿陽剛之氣，可以很好的兼容和吸收這股陽氣，但靈蛇血脈中的寒氣對我而言，卻是劇毒的毒藥，等這第二輪的陽氣消耗殆盡，寒氣甚囂塵上時，估計就是我斃命的時候了。”
說著，原本虛弱不堪，奄奄一息的許天居然重新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的打量著張可欣，沉聲道：
“此去一別，你變得更漂亮了。”
張可欣粉頰嫣紅，有些害羞的挪開視線，卻是喃喃道：“但是你讓我感覺變得陌生了一些，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梁山市？而且，你為什麽會這麽強悍，和馬公子發生了糾纏？我以為現在的你最多闖蕩到和平鎮！”
許天哈哈一笑，搖著頭道：
“和平鎮對於我而言，舞台太小了，你應該也知道，在村裏時，我一直就調查李老頭的死因，最後線索將矛頭指向了許小龍！馬公子作為許小龍的代言人，肯定是我頭號針對的對象了。”
張可欣眼神複雜，聲音輕柔道：
“許小龍的背後，是梁山市第一家族許家，他們的勢力是你難以想象的，你若是要與他們為敵，定然是千難萬險，困阻重重，即便這樣，你也要鐵了這條心往下走麽？”
“即便這樣，我也要鐵了心的往下走！”許天目光堅定，墨黑色的眼眸深邃深沉，拳頭握緊道：“李老頭生我養我，他出了事，就算是天王老子做的，我也決然不會善罷甘休！一定要討個說法才行，否則忍辱負重的苟活著，又和牲畜有什麽區別？”
張可欣聽言，嘴角忍不住蕩漾起一抹誘人的笑意，若是有龍盟的人在這裏，一定會大跌眼鏡，張可欣在龍盟之中，素來有冰美人的稱號，沒人看見過她展露笑顏，甚至單純的眼神變化，都是一件稀罕的事！
而這樣一位淡漠的俏人，此時微微靠近許天，一雙眸子中水波粼粼，情意綿綿，口鼻中吐氣如蘭，居然是翹起紅唇，主動獻上香吻。
日思夜想的佳人在畔，饒是許天常常自詡柳下惠，此時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和柔情，沒有過多的交流，兩人相擁、親吻，感受著對方的體溫的氣味，在皎潔的月光下，久久纏綿在一起。
感受著懷中充實的溫軟，許天忽然有一種潸然淚下的感覺。
一段時間之前，當自己看到張可欣給自己的“十年情書”時，苦苦尋覓，卻被林竹青告知，她大概已經進入一個自己一生難以企及的組織，那一瞬間，許天的心裏是絕望的，以為自己要永遠和張可欣天人兩隔，含恨而終。
而今日，當他看見張可欣就這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他忍不住想：
或許，這就是上帝看自己命數已盡，給自己的饋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