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自卑
“夠了……”
柳婉如搖了搖頭，表情略有幾分蒼白，試圖打斷中年男子的話語。
而一向忠心耿耿，對柳婉如的發號施令，說一不二的中年男子，卻固執的沒有停斷話語，他咬了咬牙，堅持道：
“大小姐，就算是你不想讓我說，我也要說，否則憑借您別扭的性格，許天大人可能根本不知道，您對他的情深意切，您的幸福最終會被誤會和隱瞞所葬送。”
中年男子看了許天一眼，見許天表情平淡，沒有什麽其他意味，便壯著膽子繼續道：
“大小姐在水牢之中的昏天地暗中已經呆了數十天，每天除了在謀劃如何越獄而出，便是在擔憂許天少爺您的事情，每次和大小姐稟告之時，大小姐都會最為火急火燎的向我詢問關於你的信息，當初你被二長老追殺，大小姐在水牢之中擔憂不已，反複冥思苦想，試圖找到些許能夠幫助你的契機，甚至都因為此事，一度虛弱的暈厥過去。”
許天幽深的眼睛之中閃過幾道波動，放在身側的拳頭卻悄然攥緊。
而柳婉如聽了中年男子的話，也不知是何等想法，卻有些驚慌失措，聲音都伴隨著些許尖銳勸阻道：
“別說了，我都說了讓你別說了。”
中年男子，充耳未聞。
“甚至大小姐之所以這麽急著越獄而出，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她想要將自己在柳家收集的情報告知於你，大小姐知道你現在正處於風起雲湧的夾壁之中，麵對的是許家和柳家的進攻，她急不可耐的想要為你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此等情義乃是我親眼目睹，天地可鑒……”
中間男子咬了咬牙，語速加快幾分道：
“我知道我此舉已經僭越，我也知道，可能你對大小姐有些許誤解，並不能接受她的感情。但無論如何，我也想將我所知道的告知於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大小姐的一片真心白白浪費，至少，它有被人知道的價值。”
中年男子的話振聾發聵，讓柳婉如眼神迷蒙，不再言語。
之所以三番五次的阻止中年男子，是因為柳婉如對於許天對待自己的情感，根本沒有絲毫希望，換言之，柳婉如在這方麵實在是太過自卑了。
就如同一個暗戀他人的鼠鼠，默默的在背後付出許多，但他也深知自己沒有癩蛤蟆吃天鵝肉的福分，越是明白自己和女神之間無法逾越的天塹，便越是自慚形穢，想要將自己隱瞞起來，被別人揭露出自己的一片心意，反而會讓他們感覺到愧不難當，羞憤無比。
此時此刻，柳婉如的心態和這一般無二。
柳婉如眼簾低垂，銀牙緊咬，倚靠在許天的懷中，一言不發，她甚至已經在等待著許天，粗暴的將自己推開，對自己的行為表示惡心和慍怒。
但是等待許久，柳婉如終究沒有等到，相反，她隻覺得懷抱住自己的手臂逐漸用力，許天的額頭輕輕的靠在自己的臉頰旁邊。
柳婉如側頭看去，分明真真實實的在許天眼底捕捉到了一抹傷感，許天棱角分明的側臉緊繃，咬緊的牙關，預示著他心中的波濤起伏。
“抱歉……”
許天的聲音在柳婉如耳邊響起。
“當初，我看出了你和柳家之間有所間隙，我想讓你成為柳家隱藏著的炸彈，所以用最惡毒的語言侮辱於你，那個下午，你對我掏心掏肺，心底赤誠，可我卻對你出言不遜，肆無忌憚的侮辱於你，我很抱歉。”
許天的道歉讓柳婉如已經幹涸的淚跡再度變得濕潤，她搖著頭道：
“沒關係，是我不好，曾經的我被柳家洗腦蠱惑，一心一意隻想在你的身上謀取利益，你那樣對待於我，是我應得的……”
“但是……”
似乎是之前中年男子的話語讓柳婉如的心境有所蛻變，她話鋒一轉，大著膽子，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道：“但是，現在我已經有所覺悟，我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我了，我會好好改變自己，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討厭我、拒絕我好嗎？我會、我會好好改正的。”
此刻的柳婉如就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淚眼婆娑的注視著許天，許天心裏一顫，一抹柔情從心底油然升起，再也說不出任何蘊含絲毫冷酷和拒絕意味的話語，輕輕的環住了柳婉如濕透冰冷的嬌軀，輕聲道：
“我不會拒絕於你的……說起來需要道歉的是我才對，你遭受這麽多苦難，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都是因為我，所以聽到中年男子讓我前來幫助，我幾乎是毫無猶豫便挺身而出。”
說到此處，許天的神情中流露出些許埋怨，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柳婉如光潔的額頭。
“下次你如果遇見什麽麻煩，別再扭扭捏捏的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你，我對你的態度自然也不會是從前那個態度，之前在董小姐生日宴會上，你眾目睽睽，不顧龐大的壓力，為我聲援，我都看在眼裏，也記在心裏，如果真的因為我的原因，讓你遭受什麽無法挽回的苦難，我會於心有愧的。”
柳婉如嘴角勾勒出一抹幸福的弧度，在此刻，她隻感覺自己置身於一個夢幻般的美夢當中，不願清醒，她貪婪地吮吸著許天身上的氣息，如同親熱的小狗一樣，用挺翹的鼻子摩擦著許天的側臉，低低的應了一聲。
看著兩人相擁在一起以及柳婉如幸福的神色，中年男子終於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柳婉如對他來說有知遇之恩，這麽多的日子以來，中間的男子早就將她視作了自己的女兒，很多時候，柳婉如雖然表麵上強勢堅強，甚至有些嬌蠻，但是其內心卻如同一個單純的小孩一般，在很多地方都並不成熟，讓他忍不住想要出言關照。
現在終歸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和許天相處的這段時間，中年男子早就看出：許天不善言辭，不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