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今日陽光

  夢城商業街101號的今日陽光酒吧是一家慢吧，因為氛圍不錯、開的時間在夢城最長，所以客源一直很好，不同於樓上賠錢雜誌社，這是真正的金香餑。


  現在大概是凌晨一點，酒吧依然在營業，零零散散的客人分佈在不同處，可能是基於對這家就把主人的敬畏，在這裡沒人敢惹是生非，酒吧主人給了這裡最大的寬容，也就不會允許有任何超出他控制範圍的事情發生。


  「抓到了？」譚絳在吧台調酒，這裡沒有其他服務生，而他們也不想招任何普通人。


  「抓到了，和黃武兒子的魂一樣已經渾噩不堪，像這種鬼，老人家們還以為可以棄惡從善，實在好笑。」顧逸凌在吧台邊喝了一口酒，這是譚絳新調的酒，黑色的液體上浮動著一片看不清的花瓣，譚絳的愛好就是花和酒，酒是他自己的喜好，花是他已故妻子的喜好。


  「這是黑曼。」譚絳冷冷地說。


  「你指酒？」顧逸凌舉了舉酒杯，譚絳有時候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從天到地，跨越幅度一般人跟不上。


  「嗯，黑色曼陀羅。」譚絳這幾年總會把花名和酒勾上，不同的酒不同的心境，或許這也是這裡為什麼客源不斷的原因。


  「不是吧，那這裡面有黑色曼陀羅花？那可是有毒的，你給客人喝出了事那可怎麼辦。」顧逸凌嘖嘖嘴巴，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剛才喝了好幾口，會不會出事？


  「只給你嘗試，畢竟你也死不了。」譚絳語氣一直不溫不火，甚至都沒有抬頭看顧逸凌一眼，顧逸凌對他的脾氣十分了解，嘖嘖嘴，「你調的馬馬虎虎，我也不喜歡。」


  話至此，譚絳才抬頭，默然地看了一眼顧逸凌，推開黑曼，放了半瓶墨汁在桌上，「你喝這個。」譚絳生氣了，非常。


  「哎，小氣鬼，我的性格你還不知道，我就是隨便說說的，真不可愛。」顧逸凌馬上打圓場，但那隨隨便便的語氣根本不像道歉，而像是挑釁。


  譚絳又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什麼都沒說，但顧逸凌好像看到了他眼裡的蔑視。


  這傢伙，真不把他放眼裡啊。


  「這次，應該是有兩個魂，為什麼就帶回來一隻。」在沉默了半響后譚絳問坐在對面的顧逸凌，顧逸凌伸手去夠黑曼被譚絳打了回來，他訕訕撤了手，不情願地說，「還有一隻是靈，還沒死，不能帶回來，而且，我要是真的這麼做了若兒會難過吧。」


  「你這幾年對她太過寬容。」


  「她也為我們付出很多，這是應該的。」譚絳抬頭，顧逸凌認真地看向他，前者點點頭不再反駁。


  「嗨，嗨，嗨！everybody，嗨起來！」吧台這邊安靜，但是演奏區那裡卻很沸騰，今日陽光不招外人，所以演奏這事都是大家一起消化，其中學習能力超強的陸小若就學會了鋼琴，幾乎每次都是她來演奏，時而抒情時而勁爆，但就那麼一句話，一到晚上就停不下來，客人們都是老客人，看著她長大也很寬容。


  「那小瘋子。」顧逸凌撐著腦袋注視著她，陸小若對上了顧逸凌的視線，立刻笑開了顏，彈了一半的琴就放下，屁顛屁顛跑了過來，譚絳給她善後，打開了酒吧的音樂。


  「嗨，怎麼了，看我做什麼。」陸小若來到吧台順手就拿起桌上的黑曼仰頭喝了一口，「呲！好辣！」不停晃著頭，幻想著可以中和。


  顧逸凌和譚絳都一驚，趕緊壓住了那杯酒齊聲說，「別喝！」


  陸小若瞪大眼睛，從兩個人手裡把酒杯扯了出來，「別擔心，這不是就是大降新研究的黑曼嗎？黑色曼陀羅，是有名的醫藥和毒物，會產生幻覺，其中根莖毒素最大，葉子次之，但大降這杯就放了一片清洗處理泡好的花，這裡的酒更是用甘露咖啡酒調製而成，要硬說有毒性，可能你會睡得特別熟。」


  顧逸凌偏頭，壓低聲音盯著譚絳，「你就是這麼糊弄我的。」


  「是你自己以為的。」譚絳淡淡地解釋。


  「好啦好啦，大降我要長島冰茶！」陸小若手指敲打桌面討酒喝。


  「你別喝了，你晚回家就算了還一身酒氣，我上次就被你爸打出來，還打電話騙我說你喝多了不能走，過去就是一頓揍！」顧逸凌回憶過去那一番慘象渾身一個哆嗦。


  「哪有那麼嚴重，等會兒回去我爬桂樹翻進我的房間，我爸不就不知道了。」陸小若窗前有一棵桂樹，小時候她貪玩晚回都是爬那棵樹進屋子的，到現在她都快成精了。


  譚絳搖搖頭，轉身給她去調酒，她今天不喝會吵死的，顧逸凌對她也無奈，只能聽她任之。


  「哦，少爺，我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個長毛鬼算怎麼回事？」陸小若本來不想說的，她以為是張蕊，可是晚間見到張蕊，回想起下午遇到的長毛鬼，那感覺和張蕊不一樣，應該說，在長毛鬼爬出來的之前之後，感覺都不一樣。顧逸凌喝著酒頓了半秒，瞥向了譚絳，譚絳搖搖頭，顧逸凌便把這事壓了下來，「沒什麼，就是張蕊，你別多想了。」


  「就這樣？啊，那就這樣吧，不過，那個張蕊要怎麼辦？」陸小若又偷偷喝了一口黑曼，顧逸凌聽了，淡淡說道，「能怎麼辦，張蕊邪氣沒個幾年除不去，關上幾年吧。」


  「那你是不是很可惜？」陸小若湊近，顧逸凌不自知的往後退了一點點，「那有什麼可惜的，不都一樣。」


  「才不一樣，你不是還想請她吃飯嗎？是不是……」陸小若偷偷竊笑，「她長得很好看？」陸小若不斷靠近，顧逸凌忽然之間眼睛就不知道要放哪裡，他東瞟西瞟最後還是回到了陸小若身上。


  「是不是很好看？」陸小若一幅理所當然等結果的樣子，明眸皓齒，其實她也很好看，顧逸凌愣了一愣，盯著她悶悶說道，「好看，很好看。」


  「我就知道！」陸小若退了回去拍手鼓掌，為自己的想法喝彩，顧逸凌剛才凳子都歪了，但一回正顧逸凌心裡鬱悶之情根本無法言表，他「啪」的打中自己的額頭，差點把舌頭咬下來，雙手掩面特別想自己就此爆炸算了，他拿起一邊的墨汁仰頭喝下，一邊的譚絳和陸小若都愣住了。


  「嘔……我在……嘔……喝什麼？？」顧逸凌吐了一嘴墨汁，發現他的黑曼在陸小若手裡，陸小若趕緊去拎了一大桶水，譚絳抓把餐巾紙塞顧逸凌嘴裡防止他嚇到客人，此小插曲弄得大家都精疲力盡，待陸小若回家已是凌晨三點。


  陸小若跑回家的時候大門緊閉，陸小若左右看了一眼，家裡燈全關著，於是她摩擦手掌，跳起來翻過了圍牆，菠蘿在院子里的狗窩裡睡著，聽到陸小若的聲音警覺的睜大眼睛，在得知是主人後又沉沉睡去，陸小若捻手捻腳，攀爬住院子里的一棵桂樹，爬到上層后她輕輕推開窗戶，她每次出門都不會鎖窗戶，為了就是方便回家。


  她的床鋪在窗戶下面，陸小若站在窗沿敏略的一躍，完美！perfect！


  房間燈突然就打開了，陸小若一愣，看見坐在書桌旁的陸大仁，那是她爸爸，陸小若瞬間高舉手臂「啪」的一聲跪倒在地，「大仁爹，打人不打臉，你輕點。」


  「你個小兔崽子還知道要回來！看看現在幾點了？！還喝酒？！！」陸大仁抽起一邊的笤帚，陸小若凄厲的聲音立刻響徹雲霄，周圍的幾家居民都被吵醒，紛紛感慨，陸家今年殺豬有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