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花魔問情(二)
千花苦笑,眸光冷豔而疏離:“動過心又如何?是天君先住進了我的心,我再動,也不可能移情別戀。”
“那如果天君對你的好,不過是眷戀洛芊姐姐呢?她如果隻是把你當做洛芊花神的一個影子呢?”
千花搖頭,黛眉緊蹙:“不……我希望不是,絕對不是!何況小小你這麽說太過牽強,你們魔君大人何嚐不是心心念念著想要洛芊花神複活?”
對於魔君這點私心,小小因無法揣度而無從否認。
千花續道:“我多番試探於他,問他肯不肯將花神之魂拿出瑤芳的身體、還瑤芳主一個健全,他都閃避其詞,可見他不曾放棄這個希望,他要奪我的魂去救先花神,那我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他對我的所謂心意,便全成了沫影!”
“也許我們魔君隻是嘴硬呢?”小小憋屈問道。
“我家雲就不是,答應娶我的時候,果斷娶我!”千花挑眉叫囂,卻一點也不得意……
“小刺蝟怎麽想,我因接觸不多,難以獲知,但是設身處地為她想想,你與你哥相比,你哥兩次用行動證明對她的好,可是你呢?你不過是兩次毀了她成為天後的夢而已。”
楓玄的話,久久縈繞在南漓月耳畔,須臾後得來他痛定思痛的堅決表態:“那要不我立馬娶了她?加封魔後,輕而易舉,遠沒有天界那般渡劫的麻煩。”
楓玄將將抿到唇瓣的一口酒,便這麽被他一句話雷到噴了出來。
“如果她拒絕,你怎麽辦?”
“她敢?”
“她為什麽不敢?”
“那就強了她。”
“喂喂喂!”楓玄一聽,膽戰心驚,“你難道要走你爹的老路?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為什麽?”
“這……這要我怎麽說呢?這強出來的感情,不是對每個人都適用的。”楓玄一臉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地看著南漓月,“你娘是鳳凰,且是一隻通情達理的鳳凰,但是落千花她是隻刺蝟,是隻尖酸刻薄、沒心沒肺的刺蝟,何況你娘當年對天父沒有感情,但是如今小刺蝟對你哥哥有了感情,你別亂來啊,後果絕對不堪設想,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南漓月冷眸一眯,淒厲鋒芒射向楓玄。
楓玄下意識頓止了手上動作,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自斟自飲了醉千蜜起來,這可是南漓月的嗜愛,不準任何人碰的!
原以為要遭遇他一番怒喝或者冷落,竟不料他瞪一雙如星般的墨瞳熠熠了半晌後,嫣唇輕啟迸出三分求助七分倔強的一句冷言:“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他已經毫不在意旁人分享他的醉千蜜了嗎?楓玄一念至此,速速飲幹了整一壺,方解了一千年隻能看不得喝的饞,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回道:“我不是早教了你了嘛?不要怕肉麻,不要怕拒絕,明明白白地告訴那隻刺蝟,你要她了!隻要她了!看她怎麽辦!”
“那如果我們魔君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他要你,他隻要你,你怎麽辦?”南宮小小突然一把抓住千花的爪子,義正言辭地問道。
千花一愣,瞠目結舌,急急睜開小小的鉗製,抖掉一身栗粒:“小小你別嚇我,我膽子小。”
“花姐姐你不能再逃避了!”
“我不能不逃避啊!”千花推開三步,“我實話告訴你,小小,我不知道怎麽辦!但如若你們魔君真的開口了,我九成九是不會接受的!”
“那還有一成裏的一成呢?”
“那就是除非我家雲死了,我守寡沒人要了!”千花無意識脫口而出,卻隨即悔青了腸子,其實那一成裏的一成,她自己也把握不準,但是將將拋出去的話卻是致命的,小小詭黠一笑,頷首道:“好,我這就去告訴魔君,讓他趁早結果了天君,讓你守寡,讓你沒人要!”言畢屁顛屁顛地去了,氣得千花追她不及,衝她背影狂吼:“我家雲死了我也不會改嫁的!……除非事到如今,他還愛她不愛我……”
最後一句話,是黯然垂首的低語,除非自己努力爭取過了,他卻仍是把自己當做先花神的影子,那麽,自然沒有必要越陷越深,趁著還能自拔之前,抽絲剝繭血淋淋也要逃脫,離開是沒有選擇的選擇,當然,離開之前勢必要捅他一刀的!
隻是這些都是假設,如今不存在,千花不願糾結,何況南漓月暫且不曾真的肯放下麵子來對自己那樣說,千花苦悶了片刻,想開了便也淡忘了,一個人溜達溜達著竟無意到了尋蜜宮外。
“怎麽可以這樣?”才將將路過尋蜜宮花園,便恍惚聽到一聲暴怒的吼。
千花原是想避開的,以瑤芳主眼下對自己越來越深的敵意,進去探望難免不給好臉色看,但是這聲吼分明不該來自尋蜜宮,千花變作刺蝟溜進花園,躲在芍藥花叢裏窺探情況。
竟是狂澤這廝立在紫藤花下,對著倚榻而坐的瑤芳主恨鐵不成鋼地怨道:“幸福都是要自己爭取的!你不能這樣坐以待斃,為他付出一千年,他難道就真的無動於衷嗎?”
瑤芳主一臉憔悴,頹然閉目,無視狂澤的暴怒。
狂澤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看了眼垂垂欲倒的她,心裏泛起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疼惜和怨憤:“魔君不能這般待你,太過分了……我去教訓他!”
“你去有什麽用?”瑤芳主睜開眼睛,溢滿血絲和哀傷。
狂澤不甘心:“你哪點不如那隻刺蝟了!難道就這樣怕了她了,認輸了不成?”
花叢中,悄然騰起一股無形怨氣,萎焉了一片芍藥。
“我……”瑤芳主深吸一口氣,想要怒斥他莫再多管閑事,然聲嘶力竭之下,尚未開口便是劇烈的咳嗽。
於是如兒急了:“你別再逼我家主子了!我家主子怕的才不是那隻刺蝟精!而是體內拋不掉甩不開的那縷破魂……”
“如兒住口!”瑤芳主一聲嗬斥打斷如兒,咳嗽烈得更似要將心肝也吐出來方罷休,急得如兒淚如雨下:“主子您好生歇著,別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