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番外 生無可戀
男人刀劍般冷血無情的話,還在刺插著姚安安的心。
“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的,如果米摯願真的也跟著回廣安,老子一定會好好獎賞你。”
姚安安惶然抬頭,從軟綿綿的水藍色大床爬起來,無奈的仰視他,“他回不回家,我阻止不了。”
“不!你阻止得了,他聽你的話。在酒吧的後門那裏,你讓他滾,他立刻照辦了。你一遇險求助他,他趕來得多快啊?”安智禾冷聲諷刺。
“究竟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跟他真的沒有什麽了。他今晚為什麽突然出現在那裏,我完全不知道原因.……”姚安安很累,無力回擊,但是解釋的話還是要多嘴一句。
“原因就是,你至今跟他藕斷絲連,暗度陳倉。”男人的語氣裏夾雜著冷赤,再也不肯相信她的隻言片語了。
“老子再怎麽惡心你,也不至於讓那群老東西真的辦了你。他們合夥做這種事之前,喜歡做足前戲,把人嚇得昏過去,才會開始施暴。老子才離開不到五分鍾,你還清醒著,就讓米摯願抱走了,夠快的啊?借著出事的名義,你又想光明正大的跟他調情?”他的聲音低了一寸,笑聲裏驚濤巨浪席卷而來。
她有短暫的一秒愕然,不肯相信他這番話裏殘存的少許憐意。
是假象吧?
他早就變得罪無可恕,怎麽可能還有同情心?
今天的新聞報道,她在路邊的露天電視上看到了。
報道上說,那五個中年富豪,被他這麽一害,有一個人頂不住輿論壓力,已經跳樓自殺。
最糟糕的,是那人被成功搶救過來,卻落得半身不遂的淒涼下場。
“姚安安,你再敢尋死,或者處心積慮的逃脫老子,老子絕對第一時間發布你跟米摯願的視頻和照片。到時候,不止有得你哭,你的家人抬不起頭。你的弟弟妹妹將來結婚生子了,他們的孩子一樣因為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浪蕩長輩,而蒙羞終生,時刻遭人取笑。”
姚安安動作僵住,不能言語。
這是她的要害,已經被他精準狠辣的掐住!
……
晚上,她被罰洗了個冷水澡,傷勢更加嚴重了。
她怎麽會因為安智禾話裏的零星憐憫,就以為他大發慈悲,回心轉意了啊?
不同於男人幾天換一個床伴,還能娶得清純未經人事的美嬌娘。
她隻是錯了這一次,就萬劫不複。
此生此世,他再也無法原諒她。
安硯上來敲門,“我給你拿了藥來。”
觀察她兩眼,這個心性溫和的男人還是帶著一絲關切的問,“小禾沒有再對你動手吧?”
“沒有。”她盡量對他笑得自然。
他幫她幫到這個地步,她還有什麽好苛求的?
真要讓他們父子倆反目成仇嗎?
安智禾不打她,也不會停止對她的變相虐待。
當晚,她又被關在天台,瑟瑟發抖的縮著身子,吹了一夜的冷風。
第二天,她還得起個大早做早飯。
他說她在減肥,她隻得吃一碗麵。
就這麽挨餓著,直到傍晚下班。
這一整天下來,她跟隨跑業務的師兄師姐,頂著烈陽酷暑跑了十幾條街。
那些人都是吃得飽飽的出來,期間滴水未進,一完成任務,就回公司複命了。
她接著再跟另一批人,跑去拉業務。
餓得兩眼昏花,她還得步行去買菜,回家做飯。
做好了,她差不多是瀕臨死亡的半昏厥狀態。
霍羽馨有心刁難她,還讓她去給花花草草澆水。
“澆完了,你再回來吃啊。”霍羽馨大言不慚的邊說著,邊狼吞虎咽。
飯桌的另一頭,安硯溫文爾雅的臉孔浮現一絲憐憫,“小馨,做家務活不急於一時,你讓這孩子吃飽了再去吧。她工作一天了,肯定有點累。”
姚安安幾乎是搖搖欲墜的撐著餐桌的邊角,望眼欲穿的瞅著他,讚同的點頭。
“她會累?”霍羽馨放下碗筷,抱胸冷視丈夫,“阿禾都說了,她今天隻是跟著各個部門的人坐車去談生意。開口的是別人,她坐在一邊,怎麽會累?哪裏像跟阿禾的那幾個月,我兒子去工地,下鄉進山,她都得端茶遞水,收發快遞的伺候著?”
安硯還是覺得不妥,“話也不是這樣說.……”
“好了!你丫的以後每天晚上,還想不想睡老娘?想睡就閉嘴!”霍羽馨不耐煩的打斷他。
他眼神柔軟的望著她,笑容裏帶了一絲邪氣。
她得意洋洋,倒是沒有閉嘴,數落起姚安安,“你舒舒服服的工作著,平日裏就讓你做兩餐飯菜,買做晚餐的食材,還有澆花,這也算虐待你?”
姚安安很餓,餓得快要氣絕身亡。
旁邊五官清雅的男人投過來淩厲的一眼,她受到驚嚇。
他在警告她,居然不聽他媽咪的話!
單薄的背脊一僵,她忍著極度的饑餓,挪著龜速去找水壺。
……
安家的前院後院,種了三百多種花卉,每種幾十棵。
讓姚安安去後院的水房裏,一壺一壺的拎水過來,再全部澆完,能要她了的小命。
不過,後院的停車場旁邊有一口古井。
水房裏有抽水機,可以抽井水上來,連接水管,她就能輕而易舉的澆花了。
她滿懷希冀的走進水房,尚未靠近放在牆角的抽水機。
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霍羽馨,已先一步靠過去。
“不好意思啊,我家這台抽水機壞了,不能用了。”力大無比的女人聲音嬌媚的笑著,硬生生的扛走了那台硬件完好的機器,鎖進了一旁的雜物房裏。
姚安安,“.……”
……
三個小時後。
附近的中學晚自習都下課了,姚安安才生無可戀的爬到了大廳的門檻處。
她已經沒了一絲力氣。
從五十公分高的門檻,爬到十米之距的餐桌那頭,她花了足足半個小時。
用盡吃奶的力勁兒爬到椅子上,她耗時15分鍾。
掀開桌子上唯一的保溫鍋,她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她的雙眼燃燒著,欲將鍋裏食物通通消滅幹淨的餓狼光芒。
然而——
“怎麽……會這樣……?”
大如臉盆的不鏽鋼鍋,裏邊竟然隻裝著一小半青生生的檸檬。
一口就可以吃完的小水果,卻能酸得她一天說不出話。
霍羽馨站在樓梯口,冷眼旁觀已久。
她婀娜多姿的走過來,媚眼如絲的瞅著一臉懵逼的女人,巧笑倩兮,“不好意思啊,我的肚子太餓,晚飯一不小心吃太撐了。安硯這個老東西有事外出,他不記得提醒我,我就忍不住把你的那碗飯也吃了。你不吃檸檬嗎?這個可是越南特產的,我千辛萬苦叫人空運回來,很貴的,還很養顏美白。”
姚安安生無可戀的擺擺手,嬰兒姿態的蹣跚爬向二樓。
她的內心嗬嗬噠。
什麽越南檸檬?明明就是安家後巷那棵酸得乞丐都不肯吃的檸檬樹長的。
……
姚安安的肚子餓得不行,夜裏就止不住的咕嚕嚕叫。
於是,又吵到了安智禾。
“有人說我家的天台半夜出現一個女鬼,你別在那裏呆,免得嚇到鄰居。滾去後院的雜物房睡,別吵老子!”他說完,不耐煩的踢了她一腳。
她猝不及防,跌往地上。
昏厥即將來臨之時,她爬到了雜物房。
房間不小,放的都是除草澆花,修理家具家電之類的工具儀器。
上百坪的空間,都被這些東西擠滿了。
姚安安隻得窩在牆角裏,縮著身子坐在水泥地上。
姚安安很詫異這麽多工具。
安家這麽有錢,家裏的物件壞了,還需要親自修理嗎?
工具過多,汽油味就很濃厚,她的鼻子有些難受。
忍不住站起來,將她身後的小木窗打開些許,讓風吹走汽油味。
九月初的夜裏,氣溫很低。
冷風從窗戶呼呼的灌進來,冷得姚安安不住的發抖,噴嚏都打了好幾個。
冷死總好過被汽油味熏死,她不肯關窗。
趴在鏽跡斑斑的窗口,她透過五米高的高壓線圍牆,仰望漆黑一片的星空。
今夜沒有月亮,一顆星子也看不到。
就像是她傷痕累累的心,再也見不到一絲光明和溫暖。
“咕嚕嚕!”肚子很不舒服,叫個不停。
像個生氣的孩子,抗議她不喂它,所以不迭的叫喚著。
姚安安低視著平得托不住任何負擔的虛弱小腹,笑容淡了不少,歎氣聲中浮起無奈和自責,“幸虧你不是我的孩子,不然,這一天的勞累,你可得多麽受苦啊?還不止,你可能因此流產呢。”
遇人不淑,所托非人.……
她落得今天的這步田地,都是咎由自取。
她靠著窗台,苦笑的撫摸叫得她心煩意亂的小腹。
“嗖!”一個裝著三明治的袋子飛向窗台。
姚安安怔住,眼睜睜的看著袋子沒到達窗上,頹然的摔落窗下的草坪裏。
“不是做夢吧?”她垂下頭,雙目圓睜的盯著那袋仿佛發著全世界最亮光芒的袋子。
眨眼,再眨眼!
她又朝三明治瞅去,美食還在!
女人猶猶豫豫了一分鍾之後,忽然推開全部的窗子,生出巨大力氣的跳出窗口。
不管了,就算有毒,她也要做個餓死鬼!
她囫圇吞棗,吃得急了,還不小心噎到。
捶了捶,咽下卡在喉嚨的食物,她又奮力吞食。
吃完了,她心滿意足的癱在牆角,大口喘氣。
一杯熱乎乎的奶茶,被人用竹竿從圍牆吊下來。
她一接住,解開綁住奶茶塑料杯的繩子,竹竿就往上拉,三秒後就無影無蹤。
半夜三更的,她也不敢喊,更不能打開後門追出去,看幫她的恩人是誰。
若是開門的聲音驚醒俺安家人,那她就慘了。
她喝完了暖融融的奶茶,將塑料杯裝進袋子裏,藏到了草叢中。
可是一抬頭,她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團被子。
“謝謝,謝謝你.……”她眼淚汪汪,跪在地上,對著圍牆那位做了好事不露麵的恩人磕頭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