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團滅
第二炮，正中原屬於卓世傑海盜團伙的八槳船。
中等噸位的廣東船，在130毫米火炮的打擊下，勉強還能掙扎一下，這條八槳船，則直接就被轟散了架。
只是瞬息之間，它就被炸得四分五裂，當場灰飛煙滅。
原本意氣風發，帶隊前來剿滅半月島海盜同行的中年人，在親眼看到這一炮之威后，頓時驚得肝膽俱裂。
這時候的火炮，還是實心彈的時代。
兩軍對壘，雙方驅船揚帆，橫穿豎插，尋找最恰當的角度，使自家船隻的側翼對準敵方船隊，然後點火開炮。
這些火炮的聲勢倒是驚人，聲響如雷，可發射出去的炮彈，卻是實心鐵疙瘩。
這些鐵疙瘩，如果是在陸地戰場上，能夠依靠跳彈，來最大限度地砸殺敵兵。
海面上，這些炮彈的作用則是擊破敵船體，殺傷敵船上的士兵，總之就是一個字：砸！
由於沒有膛線，這些火炮的精準度自然就差強人意，開炮不是靠技術，而是要靠運氣。
雙方炮彈滿天飛，大多數都落了空，就算僥倖擊中敵船，也甭指望能一炮建功，最多也就是砸死幾個人，或者砸爛幾塊船板罷了。
他們何曾見過裝填了炸藥的炮彈！而且準確度如此之高！
而且這些先進的炮彈還分成了什麼穿甲彈、破甲彈、碎甲彈、殺傷彈、爆破彈，燃燒彈等等許多種類型。
幾個世紀的技術差距，中年人如何能想明白！
在他看來，飛來的這枚炮彈，肯定是大如磨盤，重達數千斤，若是不然，如何能做到一發就能砸毀一條船！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在如此遠的距離之外，對方是如何做到一擊必中的？
神乎其技！對方的炮手，一定有老天在庇佑！
「風緊，扯乎！」一向遇事鎮靜的中年人，遇到此等詭異可怕的怪事，此時也嚇得兩腿打顫，面白如紙，不但聲音變調了，連他在陸地上當山賊時的黑話都順口溜出來了。
他不敢想象，如此大的炮彈砸過來，他整個人還能不能剩下幾塊碎肉。
他身旁的矮個子俘虜，早有了必死的覺悟，這時倒是不慌，他指著幾裡外的半月島，說道：「想那十萬斤重炮，恐怕最少也能射出十里開外，此時想逃，只怕比登天還難！」
要是往常，就憑俘虜這句話，中年人早把他宰了餵魚了，可現在，中年人根本顧不上理會他。
逃命要緊！
就算是明知逃不掉，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產生了尚有一線生機的錯覺。
就在僅剩的這條廣東船忙著調頭逃命時，半月島上卻是一片歡呼。
「又中了！這一炮又中了！」
「大首領沒有騙我們，這巨炮果然是百發百中！」
「離這麼遠都能百發百中，太厲害了！」
首發命中，或許是運氣，第二發再中，這肯定就不是運氣了。
可是，眾人都十分驚奇，如此之高的精準度，那位衣著怪異的炮手江大炮，他是怎麼做到的？
二當家洪智摺扇也不搖了，直接就把臉湊到了卓世傑眼皮底下，巴巴地問道：「大當家，敢問，這位炮手，他是如何令到巨炮這般奇準的？」
卓世傑呵呵笑道：「此事說難也難，說不難，實也不難也！」
洪智幾乎把額頭拱到了卓世傑眉毛上：「何解？」
卓世傑輕咳一聲，開始利用戰鬥的空暇給大家講課。
「想要令炮彈准，須考慮到雙方距離，雙方的移動速度和移動的方向，同時還要估計風速大小，由於巨炮是在山頂上，故而還要考慮雙方的高低之差……」
卓世傑洋洋洒洒說了好一會兒，用他那半吊子的軍事知識，給大夥普及射擊常識。
這些海盜，也不全是又粗又傻，他們對卓世傑的話有些一知半解，有些還是能聽懂的。
這裡智商最高的，當數洪智了。
他沒料到開一炮竟如此繁瑣，那位江大炮，他是如何把諸多需要考慮的因素全部揉和到一起，然後形成了一個正確而唯一的炮口方向？
炮口差一分一毫，炮彈落到海面上時，可能就會誤差好幾丈甚至幾十丈。
能做到此種地步，真乃神人也。
洪智此時最佩服的已不是他們的大首領卓世傑，而是那位炮手江大炮了。
卓世傑之所以給他們講解這些知識，是在為以後打基礎，如果不及早給他們灌輸這些知識，將來他們全都得變成拖後腿的廢物。以後這些人都是要拿現代化武器的人，這也算是提前教他們怎麼射擊。
同時，他也是在給他們解惑，省得這些人把他和他的大炮當成是怪物。
卓世傑一堂課還沒講完，有人又喊上了。
「快看，敵船要逃！」
海面上，那條廣東船已經開始在調頭了。
劉老六忙道：「快！大當家，不能讓他逃了！」
洪智也道：「然也，放虎歸山，必留後患！」
卓世傑望著徒勞地想要逃出大炮的射程之外的廣東船，忽然覺得它就像是自己瓶子里的小蟲子，顯得十分可憐。
他自己好像什麼也沒做，卻已數十條人命葬送在自己手裡。
殺人的感覺，並不是很好，但他卻沒有選擇。
某些時候，我不殺人，人必殺我。
自今天起，前世那個好好先生，就再也一去不返了。
既如此，那就開始一段嶄新的人生吧！
卓世傑神色凝重，徐徐舉手，道：「開炮！」
又是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帶著一聲尖利的嘯聲，炮彈脫膛而出，直射向海面。
廣東船上，矮個子俘虜正在沖半月島念念有詞：「大當家，俺錯了！早知如此，何必聽那群傻小子攛掇，反害了自家性命！如果再有來世，我願……」
此時船頭已調轉過來，中年人也終於鬆了口氣，只要加速行駛，或許能保得一命。
聽著俘虜啰里啰嗦個沒完，中年人終於失去了耐心，他兩步來到俘虜跟前，一腳就把他踹翻在地。
「娘的！待會兒看爺爺怎麼炮製你！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是你這晦氣東西，讓爺爺出師不利！」
俘虜張著大嘴，傻呵呵地笑道：「看哪！你看那邊山頭！」
中年人心中一驚，剛一回頭，只覺一股無窮大的力量，無窮高的高溫，瞬間便吞噬了他的身體。
黑旋風征討半月島之戰，就此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