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指鹿(上)
此時一眾修者趕到,曾義的臉色難免複雜了起來。
這種緊要關頭趕來好多修者,而且幾人都有寶劍。一個個或提著、或背著、或掛在腰間,明顯都是劍修。自己同麵前白袍女鬼已經打生打死了好一陣,對方實力高絕,但並非所謂的“深不可測”。曾義相信以劍修的實力,這白袍女鬼應該不是對手。
那自己這條老命必然是能夠保住了。但回頭脫難後若想再返回此處去挖那靈根似乎不太妥當。挖取靈根對修者來說是個大禁忌。哪怕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也少有殺死對方後還要在屍體上挖靈根煉藥的。
修者因身懷靈根才能感受天地靈氣,隨後順天應道、逆天改命……靈根都是這一切的根基。即便是修者屍體,挖取靈根這事兒也還是有點天理不容的意思。
臉色陰晴不定的變了變,看著一眾人越行越近。
尤其為首那位……
為首這位倒是麵熟的緊,這不是玄星觀的元輝子道友麽?嘿!別說,這還真不是外人!可他今天怎麽滿臉殺意,這手裏提著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這.……
這.……
這莫不是一顆人頭吧?
暗夜無月,雪霧紛飛。想看卻又看不清楚.……
直到元輝子騎馬奔的更近,曾義老頭見到那頭顱麵貌之時忍不住聲嘶力竭的咆哮了氣來!
“這?”
“啊呀呀!”
“曾寶鴻!”
“寶鴻!我的兒啊!”
“元輝子!啊呀呀!你給我說清楚!你手裏的人頭是怎麽回事!”
“啊呀呀!我要,我要……”
……
“曾……老曾?怎麽是你?”
元輝子是領了玄星觀法旨,在劍禮前出山門尋找契魔屠線索。白星河逃脫一事本就事關重大。可白星河逃走前恰好遇上一位紈絝少爺膽敢言語輕薄侮辱他心儀已久的師妹韓梅子。這中間又夾雜了許多自己追求師妹而不得,內裏心焦外帶掛不住麵皮的惱羞成怒。
這邊言語挑事兒,那邊就是白星河逃難。
兩件事兒之間怎麽看都有聯係,都像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局。就為了搭救白星河,讓自己沒法交差。
其實元輝子心裏最懷疑的反倒是其他沒有跟自己同路的玄星觀師兄弟。畢竟泗臨城距離玄星觀山門不算遙遠,劍禮之前,設法讓其他師兄弟折損銳氣。一來有損道心,多少會削弱一點實力。二來是劍禮規則,為了盡可能控製傷亡,在炎星山通往山巔的各條通路上還有前輩師傅守著關卡,就為了臨時搭救那些受傷的弟子。
若自己一行可以完美完成師傅們的任務,妥當交還法旨。劍禮之上沒準會有前輩師傅多多照顧。而相反的,沒準受些冷言冷語,弄點小鞋兒。畢竟不美。
但一路追來,此時看到爭鬥中的曾義和白袍女鬼,元輝子心裏有數,這事兒還真是多有蹊蹺。
冷不丁的,元輝子忽然想起那紈絝少爺曾提到曾家……低頭瞧了瞧手中人頭,忽然暗道不妙。這姓曾的少爺莫不是這曾義老頭的.……
曾義原是掩日樓鑒寶閣裏的大師傅。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跟東家鬧翻,這才離開了掩日樓。修者或者商鋪這些人多有流言,說是曾義老頭在某樁生意裏做了手腳,黑了東家的銀票靈石,才有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是非。
但元輝子了解的比這些人還要多上一些。曾義一生做鑒寶行當,本人對各種妙用法寶、珍稀材料也是極其癡迷。不說黑東家的產業,單純說背地裏殺人奪寶的事情都做過不少。他跟東家那事兒,其實是他黑了幾種禁忌材料。其中最重要的,是.……
死去修者的靈根!
曾義乃是一屆散修,無門無派。師承單傳的鑒寶行業。他這傳承的特點就是,修為高,比什麽符修、劍修、煉器、煉丹的修行速度都快。但所有的仙術,也就是所謂的“技”卻全在鑒寶上。若與人爭鬥,也就是用修為壓人,技巧上沒什麽優勢。
這曾義之所以黑了那批禁忌的靈根材料……是因為他隻有一個單傳的獨子。可他這位獨子偏偏是個凡人,沒有靈根。無法繼承他的衣缽甚至家業。作為鑒寶師,他想必是有辦法替兒子煉製一枚靈根的……
這事兒之所以在修者中傳的沸沸揚揚,卻又沒人知道內情。肯定因修者靈根是個禁忌,無論曾義還是他的掩日樓老東家都不想把這事兒捅出去。
而之所以元輝子會清楚這其中的很多事情……因為元輝子和曾義一起做過“殺人奪寶”的勾當!
不然他一個低輩弟子,又沒有長輩看好,做他靠山。他從何處得來的飛劍“磐鏤”?
要知道,就連星修子這種深得莫震子寵愛,被老師帶著遊曆過許多年。甚至於道號中都被加上了玄星觀的“星”字的弟子都還在使用著普通“靈劍”。
至於元輝子同師妹吹噓的,關於飛劍“磐鏤”的種種奇遇……無非是編來的。不僅僅為了騙心儀小師妹,也為了騙師門長輩。不然一個低輩弟子手中忽然多了把飛劍,師門長輩怎能不予過問?
當然了,若沒有元輝子這等名門大派出來的劍修坐鎮,以曾義手段又怎麽敢謀求其他劍修修者的飛劍?
……
“這.……”
“那個.……”
“咱……”
這這那那,吱吱嗚嗚了一陣。元輝子頓覺口唇發幹。麵前都是一攤什麽糟爛破事兒?同韓師妹戰於一處的白袍女孩一身幽晦氣息深沉磅礴,分明就不是個人類。這肯定是冥骸、冥靈一途。今兒個遇上這檔子事兒,不站在修者這邊兒斬妖除魔是不可能的。
遠處那白星河仍在一路逃竄,不捉他複命也不合適。
這曾義老鬼又失控哭嚎,自己似乎真的殺了他那獨子……這老鬼要是破罐破摔,一旦被他當著眾師兄弟的麵抖落出自己曾和他一起謀財害命、殺人奪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