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鯨吞功
下一刻,甄實在便想到了一個性命攸關的問題,緊張地問:「這麼多年,你都沒出去,是出不去,還是出不去?」
年輕人思考了很久,才聽明白他的問題,點著頭道:「出不去。」
儘管甄實在已經猜到一定是出不去,可聽到年輕人的回答,心中還是深受打擊。
莫非我要在這裡永生永世?
甄實在一直想成仙,想永生不死,可願望實現的太快,讓他著實有些措手不及。
這樣的永生,一點兒都不好。
在一個連時間都停止的地方,在一個宇宙法則統統失效的地方,能做什麼?
甄實在轉向年輕人,認真地問他:「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年輕人似乎很難回答這個問題,思考了片刻才開口:「這裡應該是龍鯨最核心的地方,龍鯨所有的秘密都在這裡。」
甄實在挑起眉:「那你發現了什麼秘密沒有?」
年輕人點了點頭:「我出不去,也無事可做,自然花了無數心思探究這裡,讓我發現了不少隱秘,比如這片黑暗到無盡的空間,我認為是傳說中的『無』。」
「無?」
「無不是空,不是虛無,無就是無,什麼也沒有,這裡沒有時間,沒有光,沒有水,什麼都沒有。」
年輕人環顧黑漆漆的四周,「龍鯨身上,只有一處地方可能誕生『無』,那就是龍鯨的識海。」
聞言,甄實在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識海是萬物皆有,龍鯨自然也有,可識海絕不該是無,識海是意念空間,應該是最豐富多彩的地方,而且識海是一個生靈最隱秘的地方,這裡有記憶,情感,以及對世界的理解。
出現這種情況,可能性只有一種,那就是這頭龍鯨已經死了,識海化為無,才會這般凄涼。
想到這兒,甄實在非常不解:「既然龍鯨的識海化無,那攻擊我們的那些怪物,又是什麼?」
「那些怪物,是龍鯨的肉身所化。」
年輕人眨眨眼,有些驚訝甄實在不知道那些怪物是什麼,於是耐心地解釋道:「有些生靈,包括人,就算是識海死了,肉身還是活的,自然能做出許多本能的反應,而像龍鯨這樣龐然神獸,遇到侵略者時,當然會做出你我想象不到的對抗。」
「嗯。」甄實在恍然了,覺得年輕人的話很有道理。
下一刻,他便開始思考該如何逃出龍鯨的識海,在思考時,他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
我在龍鯨的識海內,等於是佔據了龍鯨最核心的地方,豈不是有機會控制龍鯨的肉身!
念及此處,他露出振奮。
年輕人似乎看出他所想,失笑道:「龍鯨的身體有多龐大,讓他動一下,消耗的識念不可想象,就算你我合力,被榨乾一身精華,未必能讓它睜開眼皮。」
甄實在想想也是,繞了饒頭,問道:「你還發現了什麼?」
「看上面。」
說著,年輕人把手往上舉起,掌心的光芒隨之揚起,立刻光芒照耀的上空浮現出一條條明亮的路線,縱橫繁榮,說不出的玄妙。
甄實在仰頭觀望,看了一會兒,心神劇震,他隱約看出那些線路並非胡亂交錯,而是隱含著高深莫測的法理,彷彿是一門無上功訣。
「這是什麼?」甄實在用吃驚的語氣問道。
「嗯,我揣摩這些路線很久,覺得應該是龍鯨的『傳承記憶』。」
「傳承記憶!」甄實在心神震動。
年輕人以為甄實在不知道什麼是傳承記憶,解釋道:「強大的妖或修行者,可以將一生最精華的部分傳給下一代,下一代一出生便擁有這些記憶……」
「我知道什麼是傳承記憶。」
甄實在興奮地打斷年輕人,目光閃亮,「龍鯨的傳承記憶,天啊,我居然看到了龍鯨的傳承記憶。」
年輕人笑了:「龍鯨有吞天吞地之大能,我想,這傳承記憶蘊含這種大能的法理,若能參悟透徹,或許我們也能擁有鯨吞之能,甚至……」
「甚至什麼?」
「……能吞掉『無』,從這裡出去。」
「啊!」甄實在大喜,他喜歡柳暗花明又一村,便問道:「這鯨吞法理,你練成了么?」
「我已經將大部分法理研究透徹,但我沒有去練。」
「為什麼?」
「因為即便我練成了,對我一點兒意義也沒有。這裡的時間是停止的,外面的時間卻在不斷流逝,我在這裡已經呆了太久,超過我本身的壽元,出去之時,外界的時間會瞬間把我吞噬,我的死期也就到了。」
聞言,甄實在臉色變了變,沉默了一會兒,道:「假如,假如你願意把你研究出的鯨吞法理分享給我,而我練成了,那我……」
「不可能的!」
年輕人斬釘截鐵,「就算你的天資比我高,是天才、妖孽,但練成鯨吞法理所需要的時間,絕對超過了你的壽元。」
「我是通玄境,二百年壽元,這都不夠?」
「龍鯨打個盹的時間,都有五百年,你這二百年,在鯨吞法理面前,太短暫了。」
「……」甄實在並不會灰心,心想我玉碎大成,還有超能系統,與時間賽跑,一定能扭轉乾坤,這個年輕人小瞧我了。
沉思片刻,他有了計劃,有一個中級超能力能幫助他。
龍鯨法理遍布在「無」空間內,異常龐大,宛若無盡的黑夜,而他要把黑夜裡所有的星星全部數清楚了,才能修習到鯨吞法理。
這無疑非常耗時耗力。但有一個中級超能力——射影,能將光芒所至之處的所有影像全部透射到宿主的識海,兌換功德點8000.
甄實在積蓄了一些功德點,足夠兌換到這個超能力。
這時候,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他練成了鯨吞法理,吞噬掉無,出去時,他可以活著,然而年輕人卻因此會喪命。
年輕人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卻渾不在意,笑道:「你可以試一試,若是你真成功了,我因此而死也是命運使然,怪不得你。這段時間,你有什麼不解之處,儘管問我,我知無不言,同時我也想想,或許有其他方法,可以讓我不死。」
年輕人對生死的大度,深深地折服了甄實在,他狠狠一點頭:「願我們都能重見天日。對了,我叫甄實在,你叫什麼?」
「我叫楚度。」年輕人笑著答道,然後他走到遠處坐了下去,熄滅了手中光。
甄實在這裡也盤膝坐下,釋放出一個西瓜大小的火球,接著這個火球分裂開來,變成一個個小火球,每個小火球只有花生米大小,但燃燒兇猛,照亮一大片地方。
所有的小火球升上天空,彼此相隔一段距離結成網狀,頓時照亮了那些線路。
甄實在立刻發動「身影」,立刻一股股圖影猛地浮現在識海內,越來越廣大,越來越清晰,漸漸地歸於完整。
轟!
甄實在識海一震,一幅完整的鯨吞法理出現了,透著無盡的玄奧,這種神獸級別的傳承記憶,散發出迷人的神聖光芒,哪怕是討厭修行的人見了,也會忍不住想要去一親芳澤。
甄實在內心狂喜,迫不及待地沉浸其中,玉碎大成的悟性無比強大,那繁冗複雜的線路在他眼裡清晰透徹,沒有任何難度。
不知外界過去了多久,甄實在一路突破,終於在接觸到核心法理的地方遇到了難點,這個地方的法理超出他的認知,讓他推演地非常費力。
但只要多花一些時間,他絕對能突破這一關,可他沒有時間多耗,於是他去問楚度。
楚度眨了眨眼,露出格外震驚的表情,雖然這裡沒有時間的概念,但他感覺,甄實在比他快出太多太多。
想了想,認真地道:「這是核心法理的第一個難點,我花了不知多久才悟透,你且聽好了……」
楚度沒有食言,他知無不言,甄實在驚訝地發現,他對鯨吞法理理解地非常透徹。
那種透徹,好像那鯨吞法理就是他自己的一樣。
甄實在一點就通,難點一懂,水到渠成,接下來二人的互動越來越多,楚度儼然成了甄實在的老師,授業解惑。
不知過了多久,甄實在悟透了整幅鯨吞法理,開始了真正的修鍊。
這個過程才是真正的艱難,鯨吞法理適合龍鯨,與人身自然有不合之處,必須進行修改,而每一處修改都可能毀掉鯨吞法理,只能一次次嘗試,在失敗中汲取經驗,從而完善。
不知過去多久,甄實在緩緩抬起頭,走到楚度身邊。
楚度看了看他,臉色一變:「你成功了?」
甄實在點了點頭:「雖然我只將三成鯨吞法理練成了,但我有自信,能在『無』空間里,鯨吞蠶食出一個口子,讓我們出去。」
這三成是粗糙的三成,不完美,不極致,與玉碎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對甄實在而言,他是不滿足的,可他不知道外界已經過去多久,他等不起,只想趕緊出去。
楚度神色振奮:「恭喜你了。」
「你怎麼辦?」甄實在深深地皺起眉頭。
與楚度相處,甄實在受益太多,對他很是感激,想到他接下來即將獲得自由,而他卻要死去,心裡非常愧疚和不忍。
「不用擔心我,我想到一個辦法,能讓我也有一線生機。」楚度忽然笑了,眉飛色舞。
甄實在聽到,更加振奮:「真地?」
楚度點了點頭:「這個方法就是,我把命,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