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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鏖戰

  「大哥,你沒事吧?」


  正當李玄策撫著胸口看那石樑上扛著長槊的背影時,一雙大手輕輕將他扶起。李玄策回頭一看,驚喜道:「老三!」


  那人正是之前困在山下哨卡中的三爺孟威震。只是此時孟三爺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大小傷口不計其數,臉色也因為失血過多變得有些蒼白。


  突厥陣中的張曦跟孟虎一見張信跟孟威震,均是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兩人對視一眼,暗思脫身之策。


  「大哥,這回我差點就交代了。」孟威震一邊將李玄策扶起,一邊苦笑道,「幸虧張信張兄弟,千軍圍攻之下居然還能搶下兩匹戰馬,我們倆才能僥倖逃出來。唉……只是可惜了我那些兄弟……我們倆先逃回丙字寨,才發現丙字寨也被突厥圍的插翅難進。這才抄小路來甲字寨求援,不想……唉,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啊?」


  李玄策知道孟威震說的簡單,可看看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就知道這一路逃亡絕非易事。又聽到孟威震問話,不禁默然,緩緩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老四……唉.……」孟威震聽完李玄策說話,心情複雜長嘆一口氣。也沒想到朝夕相處的兄弟竟如此不堪,定定心神,「二哥.……他還好么?」


  「死不了,就是一隻招子廢了。」李玄策頓了頓,一臉擔憂的看著石樑上正跟趙玄禮對陣的張信,強撐著想要拿劍,「你這兄弟行么?這姓趙的可是實打實的大宗師,我的去幫他。」


  「大哥!」孟威震趕緊把李玄策扶住,心道你站都站不起來,那還能去跟人廝打?連忙自信滿滿道,「大哥放心,我老孟平生不服人,可這回是真服我這張兄弟的武功。況且.……大哥你怎知我這兄弟不是大宗師?看好便是!」


  聽得孟威震這麼說,李玄策臉色稍霽,「既然如此.……」附耳跟孟威震小聲道:「縱然張兄弟贏了我們也難敵這許多突厥人,你且去這般……這般……這般……」


  那邊趙玄禮聽張信自報名號,一臉不屑,「哼,無名小輩,一介狂徒!也敢在道爺面前如此張狂?真不知死字怎麼寫的。」


  張信「呵呵」一笑,「你這矮矬子人不大,口氣真不小。真是奇了,你這三寸丁,矮冬瓜,怎麼也敢在爺爺面前大放厥詞?」


  那趙玄禮本就矮小,平生最嫉恨的就是別人拿他身高說事。現在聽張信張口就叫他「矮矬子」,登時一張麵皮氣得發紫,怒喝一聲「找死!」一式「仙人指路」,劍尖顫抖間中宮直進,直取張信胸口。這劍上已灌足趙玄禮全身氣力,看著架勢定要一劍把張信桶個透心涼才解心頭之恨。


  張信叫了一聲「來得好」,不刪不避,從肩上取下長槊,單手平端,槊頭正對趙玄禮來的方向。雖然張信只是平端長槊,一招未出,可位置拿捏得絲毫不差,竟好似趙玄禮自己往張信的槊頭上撞上來一般。


  趙玄禮見此不由心下一驚,他的劍雖較之尋常長劍長了一倍,可也不過五六尺,還不及張信長槊一半。若不變招,手中長劍還未觸及張信,自己就要先被桶個透心涼。當下足踏八卦,身形彷彿瞬移一般,剎那間橫移數尺換了方向,速度卻絲毫不減。仍是一招「仙人指路」,仍是劍尖直指張信胸口。


  張信足下不動,腰身輕扭,槊頭也隨之一轉,仍是平平對著趙玄禮來的方向。趙玄禮無奈,只得再變,張信再轉。槊頭還是平對,趙玄禮只得又變,張信又轉。三變三轉之後,那碩大的槊頭依然平對趙玄禮。此時趙玄禮已至張信身前一丈,眼見就要自己撞到張信的長槊上,只得無奈變招,一式「鐵鎖橫江」往張信長槊上格去。


  張信冷哼一聲,單臂壓下,長槊跟長劍瞬間格在一處,只聽「當」的一聲大響,張信紋絲不動,趙玄禮卻「騰騰騰」連退三步,陰沉道:「大宗師?」


  張信抖了一個槊花,語氣輕浮道:「矮子,算你識貨。就是不知道你這矮冬瓜還狂不狂?」


  趙玄禮聽張信一口一個「矮子」,叫的自己心頭火氣。本來見張信也是大宗師,還尋思著自己與這用槊的壯漢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如此死斗?不如暫且罷手,先收拾了李玄策再說。結果聽張信一口一個矮子,連戳自己痛處,氣得趙玄禮只想在他身上開十七八個洞。雖說這狂徒也是大宗師,可比武較藝,功力只不過是參考罷了,真正比武還不是要靠人來打過?趙玄禮行走江湖數十年,從未聽說過哪一門那一派有用這種馬上長槊當做兵刃的,這小子一看就是野路子出身,招式也多半是沙場廝殺而來,自己正一教千年傳承神功秘笈不計其數,同為大宗師自己還能怕了他不成?

  當下也不做口舌之爭,長劍一振,一化為三,虛實不定,卻不離張信胸前要穴,正是七星劍「廉貞明滅」。


  這七星劍勢乃正一教數百年前的一位前輩高手,夜觀北斗七星,見七星明滅隱現,心有所悟,取其明滅變化而成。這套劍法同正一教其餘劍法大不相同,以奇詭變化著稱,劍勢虛實不定,揮動間殺氣縱橫,全不似正一教其餘劍法一般中正平和,因此號稱正一諸劍殺氣第一。趙玄禮平生最得意的便是這套劍法,配上自己遠超尋常一倍的長劍,七星劍運使間只守不攻,何止平添一倍威力?自七星劍大成以來,趙玄禮歷經大大小小數百戰,尚無一人能讓他完完整整使完一套劍法,總是兩招三式間就已勝出。


  可跟張信一交手,趙玄禮只覺得憋屈異常。自己平常總是仗著兵器長欺負別人,何曾想到有被別人欺負的一天?往往劍招尚未使出一半,張信的長槊就點到原本不是破綻的破綻處。張信功力雖然遜於趙玄禮,可是筋骨強勁,力氣遠超趙玄禮數倍,兵刃又比他的重,趙玄禮不敢兵刃相格,只得變招。幾次三番之下,兩人交手數十招,趙玄禮竟無一招能完整使完。


  趙玄禮心下暗暗焦躁,心知若是無法搶進張信長槊的圈中,任憑張信這般只攻不守,自己可萬萬打不過他。江湖有言,一寸長一寸強,可還有一寸短一寸險。自己劍比長槊短,只要能欺身進去,近身之下長槊萬萬不及自己靈活,這樣自己方有機會把這個狂徒桶個透心涼。


  心下計較已定,當下劍做圓圈,只守不攻,暗暗觀察張信長槊招式。


  又過了十數招,張信見著矮子道士只守不攻,也不客氣,雙手持槊,狂風暴雨一般攻了過去。張信身高足有八尺余,那趙玄禮才不過六尺,只到自己腰間一點,長槊連刺間就彷彿騎在馬上攻步兵一般無比順手。張信打的興發,「刺點抹砸」等等招式劈頭蓋臉一般直打的趙玄禮叫苦不迭,一條長槊上下飛舞,彷彿一條黑龍一般裹著趙玄禮。


  趙玄禮只覺得自己彷彿一葉飄蕩在暴風見的孤舟,隨時都有傾覆的風險。可臉上卻沒有半點驚惶之色,雖然道冠被長槊打的稀巴爛,道袍也被槊鋒刮的彷彿乞丐袍一般狼狽不堪,可招式雖敗不亂,雙目凝神,依舊死死盯著張信槊尖。


  終於,張信見趙玄禮又小退半步,不及細想,弓步前追,長槊自上而下直扎而下,正是一式「弓步扎槍。」卻不防這已經是第二次使出這招式了。趙玄禮眼睛一亮,心道你這亂七八糟的招式可算重複一次。長劍微轉,劍背正貼到張信槊桿上,借著張信一砸之力劍鋒隨著槊桿直划而上。


  借力打力也不是什麼力都能借的,張信的巨力直震得趙玄禮胸口發悶,只欲一口鮮血嘔出。但尋思終於能破了這狂徒的槊法,受點傷也算值了……

  張信渾然沒有料到趙玄禮還有這般變招,當下大驚失色。劍鋒掠著槊桿,若是自己不棄槊雙手十指非得被削斷不可。當下只得無奈撒手,先保了十指再說。


  趙玄禮雖然一劍削空,但興奮不已,心道總算是破了你的兵刃。見張信又想要伸手把長槊搶回來,當下左手一掌拍出,雙掌相對只覺得一股大力涌過來,忍不住退了一步,一口鮮血涌到喉頭,只覺得嘴裡腥氣十足。


  雖然對掌之下趙玄禮收了內傷,可終究還是吧張信阻了一阻,那長槊終究沒在落入張信手裡,「噹啷啷」一聲掉在石樑上。


  長槊落地,張信心下一沉,趙玄禮卻喜形於色,劍招變回七星劍法,風捲殘雲一般向張信湧來。張信失了兵刃,只得左右支絀。趙玄禮方才還有一把長劍能遮掩一二,張信現在全憑一雙肉掌,比之剛才的趙玄禮還要狼狽三分。


  數招一過,饒是張信身手敏捷,身上也留下道道傷痕。幾次想去搶地上的長槊,卻總被趙玄禮劍勢逼退。見張信又要去沖搶長槊,趙玄禮眼睛一咪,長劍做刀竟當頭劈下。


  張信見這招大異之前的七星劍勢,心下疑惑,卻也不敢迎接,當下側身一閃。卻不防趙玄禮變劈為圈,直往張信膝下削來。


  張信此時重心不穩,後退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無奈往上一跳,堪堪避開了斷足之禍。卻不防趙玄禮長劍一收一刺,當胸直往張信心口刺來。此時張信尚在半空,全然閃避不得,這一劍又快又急,眼見張信就要被一劍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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