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漩渦Ⅱ
「灰熊」科茲莫坐在一張柔軟的巨大「椅子」上,來自臀部的良好彈性讓他不由將身體向下壓了壓——這張「椅子」似乎在抗議這種折磨,頓時「吱呀吱呀」哀鳴起來。科茲莫的寬大手掌摩挲著「椅子」的扶手,上面並不是光禿禿的木條,而是包裹著一層看不出屬於何種動物的毛皮,柔軟而富有紋理,手感甚至勝過南城區那些女人的肌膚。
他有點兒恍惚,正琢磨著是不是自己也去哪兒弄上這麼一張舒服的椅子,但是心底突然的一凜——他看到了書桌后那位大人的目光,那位大人笑容親切,只是眯起來的眼睛里偶爾閃現精芒看上去非常的凌厲,這縷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讓他感到這張有點不再那麼舒服。
他挪了挪屁股,卻感到越發不安起來。
「大人,聽說您這兒正在招募傭兵團?」
科茲莫小心翼翼地探問著,他雙手互握搓著指頭,盤算著心思——雖然他只是阿弗隆地下勢力不起眼的一名頭目,但是最近的動靜,結合多年以來的閱歷,他已經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灰熊」科茲莫並不甘心永遠蟄伏陰暗的角落,他敏感地意識到,也許,這一次,他的機會來了!
「沒錯。」
馬庫羅點了點頭,科茲莫的一臉喜色落到了他的眼中,不過他卻話鋒一轉,「我想,科茲莫先生你需要展現一下自身的價值。」
一旁的女僕會意,轉身從書桌后的武器架上捧過了一把長劍,這是一把很尋常的制式武器,並非早晨馬庫羅用於訓練的那一把份量沉重的特製純鋼大劍——作為一名狂熱的劍技愛好者,馬庫羅常常邀請他人進行切磋,但是這個對手,看上去並不值得他用出全部的實力。
「大人!」
科茲莫驚叫,從「椅子」上兀地站了起來。這個劇本與他腦子裡所設想的那個完全不一樣,他聽手下和那些酒館的傭兵們說過,埃斯庫德家族正在招募傭兵,幾乎來者不拒,給的傭金也非常的豐厚,好幾位傭兵團的首領,甚至被這位先生引以為了心腹——對於傭兵們來說,這無疑是一種難得的幸運,如果投靠的貴族得勢,他們的身份極有可能轉變,地位也不再像原來那麼低下!
只是,他可從沒聽說過有什麼需要「考核」的環節!
科茲莫的不安終於成為了現實,他知道馬庫羅·埃斯庫德的真正實力,這位在阿弗隆被譽為「劍技天選者」的大人,雖然還很年輕,但是至少擁有著【覺醒之境】的實力。而他,南城區令人聞風喪膽的「灰熊」科茲莫,在這種層次的貴族精英面前,不過是一個笑話。
科茲莫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的實力只有基礎就職的LV10,也許在普通的平民看來深不可測,但是面對【覺醒之境】的實力者,他不覺得自己能夠撐下一個回合——他年輕時候也曾作為一名傭兵走南闖北,雖然他並不清楚【覺醒之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但他還深深記得那些畫面:金屬的盔甲在磅礴的力量下如同紙片般被輕易揉搓,每一個招式快得不可思議,在他眼中,根本無法捕捉……
要面對這樣的對手?
科茲莫可沒有足夠的勇氣,不過現在來到了這裡,而且這位大人看上去很嚴肅的樣子,他知道,這一次怕是躲不過了。不過,馬庫羅大人應該不會玩真的吧。
科茲莫硬著頭皮站起身子,走到了大廳之中。這是莊園里最為寬敞的一間房子,沒有任何富麗堂皇的裝修,也沒有常見的油畫、古董、花瓶之類的貴族衷愛物品,幾張椅子,一張書桌,填充得滿滿的書櫃和武器架,這就是房間內的全部。
「科茲莫先生,你的武器呢?」
馬庫羅站在了大廳之中,很隨意抓著長劍,他的姿容俊美,一臉正經起來,居然也有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只是對面的科茲莫已經顧不上欣賞了,他猶豫了半晌,終於從腰間拔出了一柄彎刀。
價值1000雷爾的彎刀!
這是他從某個海外商人手中購買的——雪亮的刀鋒足以清晰照映人的面孔,他已經嘗試過這把彎刀的銳利,在一次地下勢力的火併當中,他用這把彎刀輕易割斷了對方的脖子,那種感覺,就好像切乳酪一般。
刀鋒剛一脫離刀鞘,立即迎來了稱讚:
「不錯的玩意。」
馬庫羅站在了「灰熊」科茲莫的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兩三米的樣子,他右臂微屈,作出了一個拔劍的起手勢,然後,看著對方確定地點了點頭,他動了——
動作並不快。
科茲莫清楚看到了空氣中長劍擊刺的軌跡,他揮刀上格,長劍貼上了他的刀鋒——科茲莫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像是被無形的繩索綁住了,他努力掙脫,卻依然無濟於事,長劍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慢慢地,從下至上,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金屬給皮膚帶來的冰涼觸感快讓科茲莫嚇尿了——他閉上了眼睛,這一刻,他毛茸茸的腦袋裡感到了巨大的後悔,他不確定這位大人是否真的存在殺意,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就算他被擊殺,一切也無從追究。科茲莫開始痛恨起「血腥獠牙」里向他說起這件事情的幾個小子。
「好了,科茲莫先生,今天就到這裡。」
馬庫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待到科茲莫重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面前只有那位女僕的身影,女僕皺著眉頭一臉厭惡,揮了揮手對他說道,「先生,結束了。」
科茲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三葉草莊園的。當他渾渾噩噩地走出莊園,迎面遇上了幾名年輕的貴族男女,他們同樣一臉厭惡,擋在鼻子前揮了揮手,然後腳步飛快地離去。科茲莫依稀聽得聽到一位少女的議論:
「你看那個人,好像尿褲子了,嘻嘻。」
科茲莫伸手摸向了褲襠,一片濕潤。屈辱與憤怒的火焰頓時在他心中燃起……
……
格洛來到了王國海軍在阿弗隆的營地,站在海邊,秋日的海風呼嘯而來,空氣中充滿著鹽分的味道,他看著身邊賽倫土豆般的腦袋,終於明白那種髮型的存在意義——所謂的髮型,在這肆虐的海風面前已經無從談起了。他的頭上凌亂得好像一個年久失修的鳥窩,引得一旁的賽倫和幾名年輕的士兵們哈哈大笑。
「萊克特先生,您需要一頂帽子。」
賽倫鄭重其事地對著格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