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0章 堅壁清野

  手術室裡，淩然的神情狀態可以說是輕鬆無比了。


  如果疾病與手術是在同一條跑道上競速的話，完美級的術式就等於是能跑進10秒的選手。再配合其他的術式技能，甚至可以說是跑進9秒9乃至於9秒8的選手。


  而正常的疾病，更應該像是正常人的速度一樣，跑個12秒或者14秒什麼的纔是最常見的。


  倒不是說不會有跑的更快的疾病，而是跑的非常快的疾病，通常是不應該在經過重重檢查關以後，還出現在手術室裡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手術現場應當是屬於競技壟斷狀態。


  此刻躺在手術檯上的病人，是淩然和心外科的醫生多次檢查過的。雖然依舊存在著意外情況，但這個概率其實可以忽略了，實在倒黴遇到了，就隻能憑技術硬拚了。


  淩然所掌握的各種縫合，止血，分離等等技巧，正是為這種意外所準備的。


  隻是大家都不希望用上罷了。


  康主任自然是滿臉凝重。


  淩然的技術是一方麵，霍從軍找來的觀眾是一方麵，更讓康主任在意的，是淩然冷靜的作風和謹慎的操作。


  康主任望著淩然年輕帥氣的臉，不由有些失神的回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自己也是醫院裡被譽為天才的外科醫生，歲數比同期的幾名醫生還要小，長的還要帥，技術還要好，可要說操作嚴謹冷靜，卻是稱不上的。


  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小年輕要抑製著奔放的情緒和狂熱的衝動，本身就是很困難的事。何況，他們那個發育尚不完全的小腦瓜，根本不會往這方麵想……


  就像是小天才的康主任自己，冇有如今的經曆，冇有麵臨科室被吞併的危險的時候，又何曾有過危機的意識，那時候，還都以為自己會高歌猛進，一路成為中國乃至於世界最靚的崽……


  若非如此，康主任怎麼會選心臟外科！


  再給他一次機會，康主任絕對會換一個科室來做，就好像同期年紀最大的那傢夥，雖然因為跟不上進度而轉去了口腔科，可人家現在自己開診所，賺的也多……還有那個自己以為是傻孩子的傢夥，從普外跳整容，最後跳去了私人醫院，雖然不怎麼穩定了，也少了醫藥代表欺負，可人家賺的也多……還有那個……


  康主任想著想著，表情都變的要猙獰起來了。


  “主任。請您點評兩句呢。”旁邊的小主治李良捅了康主任一下。他其實也不小了，可在今天的場合，他是甘願做小的。


  康主任茫然收回目光。


  “康主任，現場的手術感覺怎麼樣？”有人再問了康主任一句。


  康主任這時候才注意到，有人在螢幕邊夾了一個IPAD，現在露出了童高義的大臉。


  作為附近數省內最頂尖的心臟外科醫生，童高義的資曆老，徒子徒孫多，手裡又有唯一的一間心臟外科中心，是康主任繞不過去的鄰家BOSS，要說也是經常見麵的，大家偶爾還會在一排落座，隻是童高義往往是坐在主座，康主任往往是忝陪末座……

  “童教授。”康主任自失的一笑，轉頭想要隨便說上兩句話——這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場景了，每週都免不了要開的各式會議裡，康主任冇少過冇營養的發言。


  康主任看著淩然的手術操作，此時張開口來，卻吐不出字來。


  隨便說兩句嗎？


  這可是我的手術室，我的手術，我的病人，正在被淩然用我的科室的主力術式操作呢！

  我怎麼隨便得了？


  康主任的嗓子像是突然水腫了一般，吐不出字來。


  “主任？”李良又提醒了一句，他覺得主任今天有點怪，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視頻的麵，就這樣發呆，總歸是不太好啊。


  螢幕裡的童高義意識到了什麼，嗬嗬一笑，圓場道：“看來，我們淩醫生的手術，是讓康主任給震驚到了。”


  他被霍從軍邀請，本來就是幫忙吹捧淩然的。


  霍從軍也是附近數省的頂級醫院裡，唯一的急診中心的鄰家BOSS，雖然是剛剛提起來的急診中心，但有霍從軍的噴力加成，兩人的地位基本相當。童高義也是願意幫霍從軍的人吹兩句的。


  他原本是想喊認識的康主任一起吹捧吹捧的，現在康主任不配合，童高義其實也無所謂，自己道：“那我先說兩點，拋磚引玉啊，我剛纔還給身邊的醫生說，淩醫生今天的手術，可以說是非常專業的，從哪裡可以看得出專業，先說吻合的角度，大家可以看到，這個吻合角度是直接朝向升動脈處的……其次，序貫吻合，這個本來就是很高超的技巧了，近端的吻合口特意的做的小了一些，這樣就可以給遠端留出空間來，這是為了防止竊血綜合征的發生，對吧……所以說……”


  童高義一說就是十幾分鐘，幾乎是將淩然的半程手術時間給說完了。


  隨著他的講解，康主任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不用聽視頻裡的童高義怎麼說，康主任自己也看出了淩然操作的許多精妙之處。


  或者說，不通過視頻直播，而是現場觀看，童高義更能看出淩然的操作的精妙之處。


  現代醫學的發展，在心臟外科方麵，其實是有著相當大的進步的。用不那麼誇張的語氣來說，心臟的所有問題，現代醫學基本都有解決方案。


  這是截然不同於人體的其他器官的。


  比如大腦，人類是尚未研究清楚，肝臟雖然號稱外科明珠，但對病變的肝臟的處理依舊是以切為主，隻不過是從切切一小半，擴大到了切一半，甚至切一多半罷了。


  膽囊腎臟或者脾臟更慘，一般來說都隻能囫圇個的切光。


  唯獨心臟，是真正可以通過手術來進行修複的。


  典型的成人心臟搭橋，新生兒的法洛四聯症，基本都能延長患者數十年的生命。


  除此以外，各種心室矯正，動脈的閉合、引流，瓣膜的成形、替換，可以說是無數天才醫生，堆積出了六位數，七位數以上的研究時間，以及更久的臨床經驗，對心臟問題做了大量的工作。


  這也導致了一個結果，心臟外科的許多術式是隻有天才醫生，才能真正做下來的。甚至，同一個心臟問題的解決方案，也分天才術式和平庸術式。


  對康主任這樣的小天纔來說，更過分的是，就是同樣的天才術式或者平庸術式，竟然也有天才式的處理模式，以及平庸者的處理模式。


  而康主任今天看到的，可以說，全程都掛著“天才”兩個字。


  突然，康主任笑出了聲：嗬嗬。


  旁邊的主治李良疲憊又條件反射式的配合問道：“主任，何故發笑？”


  康主任：“我笑啊，童教授他們恐怕還以為，淩然是處心積慮的用了許多時間，練了這麼一個高難度的術式呢。”


  “不是嗎？”李良有些不確定。


  “你覺得，淩然會為了他們，處心積慮的花費大量時間做練習嗎？”


  康主任這麼一說，李良恍然大悟。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李良果斷搖頭：“淩然的話，人家估計真不會。”


  “我瞭解霍從軍的，淩然如果真的花了大量時間，霍從軍怎麼可能就請童高義這些人來。”康主任狠狠鄙視了高自己一層級的童高義等人，心情瞬間變的好了許多。


  李良點頭，且道：“而且，淩然估計是真的冇時間的。”


  “說的是。”康主任倍加感慨：“天才都是要將所有的時間投入進來的，普通人……依我看，咱們科室的手術量，真的是太低了，做的太不夠了。”


  李良一驚：“主任，咱們科室的手術比平均數高不少的，而且，咱們病人也冇那麼多……”、


  “隻要有心訓練，辦法有的是。”康主任說著深深看了一眼李良，很感慨的道：“你們師兄弟幾個，雖然說天賦一般，稱不上天才，學曆也不高，手腳也不是特彆靈活，人也算不上機靈，腦子也不活泛，抗壓能力也不強，但再努力努力，才能碰得到天花板，才摸得到那些不努力的天才的後腦勺，纔有機會錘他們……所以啊，還是得多花時間，多努力，這方麵，咱們科室是必須要改革了……”


  李良瞪大眼睛，主任，您莫非是覺得心外科不保，所以決定弄死我們，以對霍從軍堅壁清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