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醫書
燕飛搬到扶風館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昭陽王府。
連太妃都未曾表示反對。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叫王府眾人看傻眼了。
一個打秋風的表姑娘,與一個大男人同住。
這不是自毀聲譽嗎?
驚詫之餘,不由得鄙夷兩句,好心計,好手段。
以此飛上枝頭,做人上人。
燕飛對於那些異樣的眼神,有所察覺,心中卻不以為意。
旁人對她是愛是恨,又有什麽關係?
翌日,抄經時,燕飛將府中姑娘的帖子給蕭執。
“王爺,坊間有位神醫……呃,不知你……”
蕭執乜了她一眼,麵無表情,
“你也知道了?你這麽擔心我?”
燕飛彎起眼,笑道,
“王爺的雙腿健愈有望了。”
蕭執注視著她,目不轉睛地,忽然放下手中的書,
“我能行走,對你有何好處?若是我的腿好了,你可就再也無法如此,日日同我在一處了。”
“你也願意?”
“這些日子,你住在扶風館,將來,必然是沒人敢娶了。”
燕飛微垂眼睫,淺淺地一笑,
“人們總是因想太多而遺忘了天亮後又是一個未知數。”
“也許,明天……”
隻要挖出當年事的幕後之人,無論是誰,她一定會報仇的。
那時,她在哪裏,誰知道呢?
算了,謊話能少說一句就少說一句吧。
蕭執用眼梢乜了對麵的女子一樣。
對上女子的眼睛,她明亮的眼眸在燈火映照下,閃著奇異的光,滿是希翼。
似乎她手裏拿著的不是一張請帖,而是一片完整的心。
就算從前蕭執是個鐵石心腸的,也受不住這樣的眼神。
“既你那樣想我治腿,宴請那日,我同你一起去吧。”
燕飛彎起眉眼,一臉欣悅,
“多謝王爺。”
蕭執麵無表情地瞟了她一樣,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這日,燕飛抄書的進度很快。
往日,抄好後,也到了蕭執歇息的時候。
今日,見時辰尚早,燕飛隨手拿起先前抱過來的醫書。
她一頁一頁誦讀,一行一行背記,嘀嘀咕咕的聲音把蕭執吵得心煩意亂。
他偏頭瞪她。
對麵的人毫無所覺,隻能極力忍耐。
沒多時,燕飛放下書,問,
“王爺,我有沒有吵到你。”
蕭執一聲不吭。
燕飛拿起書繼續誦讀,有時停下來,拿筆記一記。
又過了些時候,蕭執‘啪’地放下手中的東西,撩起眼皮,看了看燕飛。
女子翻著書頁的模樣,讓她更添了幾分幽靜嫻雅。
早在三年前,他就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與陰暗晦澀的他不同。
鮮衣怒馬,花團錦簇,活得自在愜意,無憂無慮。
他那曾經的四弟,性情恬淡,不喜征伐,不在意勝負。
兩人倒是相當的契合互補。
蕭執回過神來,捏了捏眉心,
“你看這麽多醫書,莫不是還想做個救死扶傷的女大夫?”
燕飛抬頭,合上書,道,
“王爺不愛見大夫,我離你這樣近,若是能學得一些,不用別人,我就能治好你。”
蕭執嗤笑。
什麽時候,醫術是那樣輕而易舉就能學到手的?
探身拿過她的書翻看,眉梢越挑越高。
這前太師之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真是屢次讓他刮目相看。
王府藏書樓裏的書,是一代代積累下來的。
難為她竟將太祖時期醫仙所寫醫書給翻了出來。
傳說這位醫仙可活死人肉白骨,堪稱醫術超神。
隻可惜,後代一代不如一代,到後來竟是銷聲匿跡,徹底消失不見了。
醫書向來是晦澀難懂的,這本書上,記了很多的批注。
扉頁上,還有一張經絡的走向和穴道的方位名稱。
上頭也是斑斑點點,看來這前太師之女,沒少下功夫。
她說她要學醫,是真的,非是要在他麵前說大話,奪他好感。
蕭執的眼神變得複雜無比,看著醫書陷入了怔愣。
忽地,他想起,前些日子,下屬來報,昭陽城有上京來的探子。
疑似同前太子有關。
他撇了眼對麵的女子,想起那日去潭拓寺。
他將這念頭從腦海中掃出去。
揉了揉眉心。
想這些無謂的事做什麽?
左右,她要有去處,也不會在消失許久後,又來昭陽城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