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美夢

  扶風館偏屋內,青蕪眼裏冒著淚花,扁了扁嘴,


  “姑娘,那昭陽王不過就是長了一張好臉,您何必委屈自己……”


  燕飛沒說什麽,推說自己不小心才弄傷了手。


  見青蕪已將嵌在皮肉裏的碎屑都挑了出來,燕飛拎起邊上的酒壺。


  將酒液淋在傷口上清洗。


  烈酒灼燒著嫩肉,刺痛蔓延到心口。


  若是換作別人,蕭執如此的喜怒無常,早就生氣傷神了。


  燕飛不會。


  隻要看到他的臉,無論他做什麽糟心事,她都不會計較。


  自己從他身上得到的,足以彌補。


  青蕪不肯相信燕飛的說辭,卻又無可奈何。


  心裏隻盼望著快點查清當年的真相,好脫離昭陽王府這個苦海。


  待傷口處理好,燕飛想起蕭執今日的怪異,問,


  “外頭有什麽消息送進來嗎?”


  青蕪一言不發地從櫥櫃裏拿出一個木盒遞給燕飛。


  盒子上有個不起眼的小孔,燕飛拔下頭上的簪子,輕輕地一撥,從夾層裏抽出一份密信。


  大大小小的信息記在其上,其中一條讓燕飛蹙眉。


  有人在搜尋她從前的畫像!

  燕飛後背上的汗毛豎了起來。


  她篤定那個搜尋她從前畫像的人,就是蕭執。


  一時間,她的思緒有些混亂。


  回想今日她的表現。


  是否哪裏露出了破綻。


  她吃不準喜怒無常的昭陽王是什麽意思。


  更猜測不到他下一步到底要做些什麽。


  一時想著要不要幹脆和昭陽王坦白了。


  也好試探一下,另外一個查景澤之死的人是不是他。


  但又想到,若那人不是他,那不是徹底將自己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


  到時,可真是如砧板上的肉,想怎麽切就怎麽切了。


  不行!


  燕飛慢慢坐起身來,倒是想起男子最後說的話。


  讓她將鋪蓋搬到他屋裏去。


  這也就是要監視她的意思了。


  那不若就將計就計吧。


  ……


  蕭執將燕飛趕出去後,靠回床上,一會翻翻手中的書,一會看看沒有動靜的房門。


  他的心中湧起戾氣。


  他從來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若是真讓他發現,她有什麽異動。


  一定要讓她好看。


  輾轉半晌。


  終於,屋外忽然傳來那前太師之女的聲音,


  “王爺,我能進來嗎?”


  蕭執抱著胳臂,語氣不耐地,


  “還不滾進來,等著本王去給你開門嗎?”


  燕飛推門進來,笑著道,


  “若是王爺能給我開門,倒是天大的喜事呢。”


  蕭執青筋暴起,拳頭緊握。


  他打量了她一眼,發現她發梢微濕,外衣裏穿著寢衣,挑了挑眉,


  “還站著做什麽?還不入睡?”


  燕飛無言以對,她總不能說根本不知道自己該睡何處吧。


  蕭執何其聰明,立即就猜到她的心思,挑眉涼涼道,

  “你胡思亂想什麽?打地鋪。”


  陪他上床?


  叫她看見自己不能行走的一雙腿嗎?

  他注視著她,好像悄悄鬆了口氣。


  頓時,一時有些惱羞成怒。


  這前太師之女,真是狗膽包天。


  眼角餘光瞥見屋內的燈火將女子彎腰鋪被的身影。


  隱隱綽綽地顯現出她修長曼妙的線條。


  蕭執隻覺喉頭一緊,隨手拿起矮櫃上的冷茶一飲而盡,勉強把心頭莫名燒起的心火給按下去。


  看著空盞,頓時皺緊眉頭。


  為了減少起夜,入睡前,他鮮少飲水……


  鋪蓋鋪好,燕飛起身,對上臥榻上男子的冷臉,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自問還算懂得謀算人心,但這昭陽王總是讓她一籌莫展。


  這人的心思可真是比六月的天還要難捉摸。


  她思忖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自己哪裏不對。


  隻能道,

  “王爺,夜深了,可要入睡?”


  蕭執乜著她,冷哼一聲。


  燕飛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躺下,掖好被子,回到自己的鋪蓋邊,褪去外頭的外衣,隻著寢衣。


  她的性子一向疏闊,不像閨閣女子那般容易害羞。


  加之,又覺著自己著了寢衣,整整齊齊的。


  更何況,來之前她也想過,若蕭執有要求,她也會滿足。


  故而,覺著在他麵前褪去外衣沒什麽不自在。


  這一晚,蕭執仿佛身在火爐裏,仿佛置身在了火爐裏,周身滾熱。


  他掙了片刻,發現自己不是在火爐裏,而是在一汪溫熱的泉水裏。


  他的對麵,緩緩升起一名女子。


  她的麵容被白霧遮擋。


  他情不自禁地朝她走去……


  蕭執是被耳邊的聲音叫醒的。


  朦朧間,睜開眼睛,眼簾內撲入了一張昳麗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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