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不給
“你……”太妃聞言,神色一顫,眼簾低下去,身上也好似突然失去氣力。
脊背都垮下去三分。
“所以啊,母親大可不必在本王麵前說那麽多冠冕堂皇的話。”
“燕家女的事,母親也不要多嘴。”
蕭執說著,在床欄上敲了敲,示意外頭的人進來服侍。
太妃神情緊繃,定定看著他。
臥榻上的兒郎,鬆散地靠在床欄上。
眉眼精致卻帶著天生而來的,錦繡富貴裏養了十幾年也未曾退卻的冷淡。
時間過得真快,一個眨眼,十幾年就過去了。
太妃輕輕歎息,沉默片刻,緩緩道,
“是,那孩子靠近你,是我放縱的。”
太妃前兩年病如山倒,眼下雖是恢複了些許,可身子實際上大不如前。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趁著還有些精力,總想再安排些事情。
燕飛的來曆,太妃心知肚明,放眼望去,當真是無依無靠。
女孩兒養在身邊這麽幾年,比親孫女還體貼孝順。
人心都是肉長的,太妃怎能不為她多著想些?
猶記得當初,她剛來到王府的情形。
不會笑,也不會說話。
白天總是趴在窗沿邊望著天邊發呆。
夜裏也時常不睡,點一盞燈在床頭,一坐就是一整夜。
就算偶爾睡著,也時常尖叫著從噩夢中醒來。
這昭陽城不是沒有別的人家。
可這孩子的來曆,嫁到外頭,一旦被夫家知道,下場如何,誰也不知。
可若在昭陽王府,總是能安穩榮華一輩子不成問題。
到底是她太心急了。
太妃思慮來思慮去,卻不知,她想得和蕭執的出了偏差。
此身份非彼身份。
……
太妃的院子,燕飛沐浴更衣。
昨夜,蕭執根本沒有給她回旋的餘地,更沒有說要回自己的正屋。
剛才太妃說送她回屋,嬤嬤見她送回了原先住的屋子。
“青蕪,你去扶風館小廚房,找翟嬤嬤要一碗湯藥吧。”
青蕪一臉神色複雜,用手抹了抹臉,既道,“好。”
就不再多言,靜靜地出門去小廚房。
屋內,隻剩下燕飛一人。
她屈膝抱腿,蜷成一團。
寒意從心底的空洞裏滲出來,滲進四肢百骸,浸透了她的骨髓。
她告訴自己,這是她求仁得仁的。
萬幸,事情已了。
蕭執已經答應喚了大夫入府治腿。
她不怕他會和上次一樣,食言而肥。
“姑娘……”青蕪推門進來,輕輕地喚了一句。
燕飛撐身坐起,見她空手而歸,有些驚愕。
“翟嬤嬤說……王爺說了……‘要什麽避子湯?有孕生下來就是。”
這出乎燕飛的意料。
她沒有讓青蕪去蕭執那邊要湯藥,就是因為翟嬤嬤的性子。
昨夜偏屋的動靜,翟嬤嬤定然是已經知道的。
她不會眼見自己的主子還未娶正妃,先生出個庶長子來的。
沒想到的是,這翟嬤嬤竟會不給她湯藥……
青蕪欲言又止,道,
“姑娘,你先前受得傷,還一直沒好。”
“那避子湯裏都是寒涼之物,也不知和你一直服的湯藥有沒有藥性相衝……”
“能不喝就不喝吧。”
她看著燕飛白慘慘的臉兒,嘀咕,“那孕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更何況,昭陽王那個死瘸子,將來一定會斷子絕孫的!
燕飛搖頭,
“總是要喝的,早些喝早安生。”
“我還有些乏,再睡會。”
青蕪明白,任誰經曆了這樣的事,都想一個人靜一靜的。
於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搬了張凳子,守在門邊。
燕飛不明白蕭執在想什麽。
他的性子再無顧忌,也不應該不去考慮王府的未來。
還是,他在試探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