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別扭
燕飛拎著食盒跟在蕭執的身後入了內賬。
他倒也沒說要自己幫著從四輪車上下來,沉著臉,見她來了,也不說話。
燕飛不懂他。
剛剛把食盒給她的時候,不是挺好的嗎?
這才多會功夫,又冷著臉給誰看?
她忍著脾氣,將食盒裏的東西拿出來,擺在桌幾上。
發現食盒了缺少湯勺,於是提起空的食盒,去夥房將湯勺拿來。
“站住!”伴著低喝聲,蕭執自己推著四輪車,轉到了她的麵前。
“本王竟不知你和誰都能相談甚歡。實在是甘拜下風。”
他神色裏的怒氣已經消失不見,神色譏嘲。
晨起時,這前太師之女像貓兒一樣依偎在自己懷裏。
散發著淡淡香氣的烏發如雲,堆砌在自己的下巴處,細碎的絨毛撩撥得他的鼻息間似乎微微發癢。
停頓了那麽一刻,想起若不是自己要強拉他來軍營,這會她在王府定是被翟嬤嬤一日五頓用好湯水滋潤著。
於是將蓋在她身上的被褥好好掖好,又將帳幔拉扯好,這才叫了侍衛進來服侍他起身。
得知夥房的早膳不是那麽精美,又忙不迭地去了夥房,看著那廚子做了吃食。
當時,看著那廚子滾炒的時候。
忽然有些明白那些平頭百姓的男子為何要交家用了。
大約勞作一場換得自家女人的甜言蜜語,如螻蟻般平庸的人生裏,也能添幾分滿足之感吧。
他雖說沒有親自動手做吃食,到底是一言一語教導著那廚子做出來的。
也算是勞作一場,抵上那家用了。
誰知,他提著食盒回營帳時,竟遠遠看到那前太師之女,他未來的王妃,不過出帳的片刻,已經有好幾撥路過的兵士,頻頻回頭張望。
還有,她竟與那芳鳴將/軍聊得熱火朝天、如魚得水。
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那女將/軍竟都不舍得她離開,一再攔著她說話。
她仿若沉吟,竟沒拒絕那女將/軍。
有時還回以燦爛的微笑。
這算什麽?當他死了嗎?
最後,他實在看不下去了,隻覺得自己額上血管都在突突地跳。
一個用力,拍在四輪車的把手上,發出聲響。
這前太師之女,這才轉身,看向她。
算她識趣,見著他來,立刻就拋下那芳鳴朝他走來。
燕飛瞥了他一眼,
“王爺,這大清早的,你莫不是吃醉了不曾?”
怎麽總是說些狐言狐語?
她忍了忍,實在是不想說,她剛才會‘相談甚歡’那都是在還他的風流債。
“這食盒裏沒有湯勺,我去夥房拿一下……”
蕭執仿若未聞,神色不動,繼續端詳了她片刻,幽幽冷聲,
“我瞧你很是快活。”
“王爺你看錯了。”燕飛抿了抿唇。
蕭執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一曬,
“明日起,不許和她往來。”
“她若再來,你就說本王不允許。”
燕飛原本也不想同那芳鳴有什麽來往。
隻是聽他這話越發蠻橫了,平靜地道,
“王爺稍候,我去拿湯勺。”掀簾出了營帳。
才沒走幾步,就見一個麵熟的王府侍衛匆匆而來。
見著她,立刻上前,
“表……燕兄……這是王爺吩咐我去夥房拿的湯勺,正巧,你來了。”
燕飛接過,點點頭,“有勞了。”
她拿著湯勺回到營帳,同蕭執一同早飯。
這頓早膳,廚子做了生煎,上頭灑了芝麻和蔥碎,裏頭的肉皮凍煎熟化開,咬上一口,滿嘴生香。
肉餡裏還加了雞汁,細細地吮著裏頭的雞汁,真是妙不可言。
配上碧粳米粥,軟糯香甜,小菜開胃可口。
燕飛這邊吃得香甜,卻看那威武的昭陽王不怎麽動筷。
她自然知道說什麽能安撫他,可她說不出口,那句話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燕飛性子好,又因欺騙他心中愧疚,凡事願意多遷就他些,但也經不住反反複複的折騰。
沒一會兒,她麵前那一盤生煎吃了個精光,正要放下筷子,斜裏伸過一雙筷子。
一隻生煎放入她的碗中,
“快些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也不知哪裏來的女子,竟是連溫言哄勸都不會。”
她耳邊低低響起一句嘟囔。
心咚咚地捶著燕飛的胸脯。
沒等她回神,對麵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東西,神色已是恢複如常,用帶著些微冷淡的口氣說,
“過幾日軍營舉行比武,你若是想要見世麵,本王可帶你去。”
他一邊推著四輪車往外去,
“今櫻花國王另有要事,晚間回來得晚,你自己歇了吧。”
他在燕飛的注目中,出了營帳。
這晚,蕭執果真回得很晚。
半夢半醒間,燕飛知道他回來了。
在王府時,有時他也會回得很晚,燕飛就算入睡了,也會被青蕪或者後來的翟嬤嬤叫醒。
她已做好起身服侍他入睡的準備。
然而,他並沒有進一步動作。
上床後,拉好被子,從背後抱著她,用鼻尖在她耳後蹭蹭,又在她頸間嗅了嗅,之後安靜下來,不動了。
燕飛警覺地躺了一會,感到脖頸後的呼吸慢慢變緩變沉,知道男人睡著了。
這才閉上眼。
迷糊間,她想著,他的腿還沒好,怎麽無需人幫著攙扶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