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釋然
太白樓中,此時酒香瀰漫,而且那大門也已經被夥計給關了上去,畢竟,若是被人看到大堂中的景象的話不免會產生一些誤會。
大多數客人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另一邊八個遍體鱗傷的彪形大漢卻如同被欺辱過後的女子一般癱軟在地上,而那些夥計,則是一個個的帶著淡淡的笑容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
「呼~呼~呼~」
酒香飄溢,瀰漫在整個太白樓中,而那八個被揍得遍體鱗傷的大漢此時也已經抵擋不住那酒香所蘊含的酒勁而徹底的陷入到了昏睡之中,而他們身上的傷勢,則是在這濃郁的酒香中一點一點的恢復著。
飄溢的酒香慢慢的擴散開來,甚至有著絲絲縷縷的透過門窗朝著太白樓外飄了出去,隨後便是迎風飄散。而聞到這淡淡的酒香行人,則是都帶著幾分羨慕和垂涎的目光看向了那有些怪異的大門緊閉太白樓。
按道理來說,如今太陽當頭,正是正午時分,本就應該是開門迎客的時候,但是太白樓卻緊閉大門,明顯是拒客於門外,但是眾人眼中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疑惑和詫異之色,似乎這個樣子常常見到一般。
樓內,眾多客人呼呼大睡,而夥計們則是帶著幾分沉醉的在這酒香四溢的太白樓中忙碌著,而在二樓,此時的福鞅三人也是盯著面前那小小的酒罈。此時,帶著淡淡的白霧的濃郁香氣依然從酒罈中飄散出來。
眼看著那濃郁的酒香伴隨著白霧飄出將三人的目光都有些模糊,聞著那飄蕩在鼻間的濃香三人都是鼻子抽動著,同時下意識的咽著唾沫,顯然,對於他們而言這等絕世美酒也是極其吸引人的!
輕輕將那遮擋目光的白霧揮散,三人的目光都是朝著那小小的酒罈之中看了過去。而在裡面,並不是那種常見的琥珀色酒液,也不是滿滿的一壇,但是,看著眼前的景象三人都是愣住了。
在那酒罈之中,不見瑩潤的琥珀色酒液,而是那僅有小半壇的粘稠的彷彿琥珀一般的酒漿,一縷縷淡淡的熒光在那已經凝聚成了固態的酒漿之中流轉,再加上那濃郁的快要凝化成實質的酒香,僅僅只是看上一眼劉煒三人的心神就彷彿要醉了一般。
「絕世美酒啊!絕世美酒啊!」
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眼前的那似乎具有彈性一般的固態酒漿,福鞅下意識的不住的讚歎道,而一旁的劉煒和孟不離卻是已經完全愣住了!
福鞅的修行時日極長,故而他或許曾經見過這樣子的絕世美酒,但是劉煒和孟不離卻不同,他們兩個的年歲加起來可能都沒有福鞅修道的年歲的零頭大,縱然他們都有一個可謂當世巔峰的師傅,但是有些東西卻不是書上或者別人的講述就能夠明白的!
就比如這已經凝化為固態酒漿的絕世美酒,他們兩個或許在典籍中或者是從他們的師尊口中得知,但是他們沒有見過就不知道這到底有多麼讓人沉迷。
「呼~」
長舒了一口氣,福鞅稍微平靜了一下有些激動的心情!畢竟是邁入虛境的存在,剛剛的那種模樣也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來人,去酒窖中取兩壇三十年年份的太白酒來!」
平靜下來之後,福鞅朝著樓下輕聲吩咐了一聲,而那些夥計愣了一下之後便是有兩人朝著酒窖的位置跑了過去。
太白樓的酒窖可以說是極其隱秘的,整個太白樓除了幾個夥計和福鞅知道以外此時也只有劉煒和孟不離兩個人知道,而那兩個離開的夥計便是知道酒窖位置的夥計。
福鞅輕輕的點了點頭之後那眾多夥計便是重新開始忙碌起來,不過,他們目光卻是有些慶幸的朝著那遍體鱗傷的昏睡過去的八個彪形大漢,心中一顆微微懸起的石頭也放了下來。
畢竟,將客人打傷這種事情是福鞅素來就極其忌諱的,雖然此前福鞅並沒有開口阻止他們的行為,但是夥計們心裡還是有著幾分提心弔膽的,但是,此時看到福鞅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之後他們立刻便是鬆了口氣。
「唉,這群傢伙啊!」
以福鞅的毒辣目光以及那強大的靈識,他自然能夠觀察到那些夥計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同樣也看到那八個遍體鱗傷的大漢,不過,緣由他很清楚,所以並沒有說什麼。
而且,在他看來,只要沒有出人命其他的一切都沒有什麼關係。至於那幾個人身後的武林勢力,福鞅也只是淡然一笑。
什麼龍虎鏢局,什麼白帝門,這些在他這個虛境存在的眼中都不過是螻蟻一般而已,不說他,就是那些夥計只需要幾人就能讓這些武林勢力土崩瓦解。
每一個都是接近先天境的武者,他們可以說是這個凡俗世界處在巔峰的存在,除了那些真正的先天境武者以外這些人可以說是無敵,即便是一兩個先天境武者在這麼多夥計的聯手下也只能落荒而逃。
輕輕搖了搖頭,講這些瑣事拋之腦後,福鞅轉過身看著那酒罈中固態的瑩潤酒漿輕輕的吞了口口水。
即便是以他的修為,從開始修道到如今加上這次他也不過是見過兩次這種級別的絕世美酒而已,而上一次見到的僅僅從賣相上就不如這一次的,故而,這才讓他這位虛境存在都微微愣神。
「掌柜的,您要的酒!」
就在這時,夥計的聲音響起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扭頭一看便見樓下兩個夥計一人端著一壇酒看著自己。
「好了,你們去忙吧!」
隨手一揮,兩壇酒便是從兩個夥計的手中飄到了二樓被福鞅放在了桌子上,同時他平靜的朝著那兩個夥計揮了揮手之後便是朝著劉煒和孟不離輕輕一彈!
「梆!」「梆!」
兩聲清脆的響聲從劉煒和孟不離的額頭上響了起來,同時響起的還有他們兩個的痛呼聲!
「老頭(福老),怎麼了?」
一邊揉著有些發紅的額頭一邊朝著福鞅抱怨了一聲,但是目光依然沒有離開那酒罈絲毫,似乎怕那突然消失一般。
「咦,這是要幹什麼?」
就在此時,福鞅一手將那兩壇夥計送上來的三十年年份的太白酒拍開,同時手一揮六隻玉杯便是出現在了桌子上,沒人面前兩隻玉杯。
對於福鞅的這個舉動,劉煒和孟不離都是發現了,不由得疑惑的輕聲開口問道。
「你們兩個小子以為這樣的絕世酒漿要直接喝嗎?」
白了一眼一臉茫然的兩人之後,福鞅將一壇太白酒提起在六枚玉杯中倒了個半滿,然後雙手飛快的動著,而那六個玉杯在他手上就如同手指一般隨心所欲,而且沒有一滴酒液飛灑出來。
瞪大眼睛看著福鞅那行雲流水一般的流暢動作,劉煒和孟不離兩人此時只能靜靜的看著,同時聽著。
而福鞅,手上的玉杯飛快的變換著,甚至連殘影都出現了。而他的臉上,依然是一臉淡然之色,而且還有餘暇開口對劉煒和孟不離解釋著。
「酒液凝化為固態的酒漿,說明了在時間的推移下原本酒液中最精華的成分慢慢的積澱下來,同時那些不足以沉澱的就慢慢的積蓄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酒罈中慢慢的出現了兩層,一層是那積澱下去的酒漿,另一層則是那飄散的酒氣,也是將封泥打開之後的那濃郁的酒香以及那淡淡的白霧。」
「那些就是隨著時間積澱不下來的成分,故而在開封的時候便是飄散了出來,只留下最為精華的半壇酒漿!」
「那,那些酒氣酒香有什麼危害嗎?」
突然,孟不離突然插口問了一句,兩個人的目光都是緊緊的看著手上動作不停的福鞅。而福鞅,在聽了孟不離的問話之後稍微愣了一下然後便搖了搖頭反問道。
「那怎麼會有危害?」
「那酒氣追根究底還是酒的一部分,不過是與那些精華比起來差了一些而已。而且,釀造這壇酒用的材料是一些珍貴的靈材,而這酒氣酒香中則是蘊含了強大的靈氣,若是有人吸收且能煉化,依然有著極大好處,就算只是吸收任憑在體內流轉一周也是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
「可以說,這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原來如此!」
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此時的劉煒和孟不離兩人完全不像是修為有成的劍修,就彷彿兩個小孩子一般!
「所以,那酒氣有著極大好處,但是這酒漿卻是不一定的!」
笑了笑,福鞅雙手速度慢慢的放緩最後並停了下來,而他手上的那六枚玉杯中的酒液卻是捲起了一個個的小小漩渦,但是卻沒有一滴酒液飛灑出來。
「因為這酒漿是釀材中最精華的部分沉澱下去的,除了具有極強的靈氣以外也具有極強的酒勁,故而不能直接飲用,即便是修道者也不行!」
「因此,想要飲用就只能是用其他的美酒去勾兌,這樣的話才能真正的飲用!」
「而且,這樣除了原本酒漿所具有的濃香醇厚之外還會有用來勾兌的美酒的滋味,可以說是有著極其大的好處!」
說著,福鞅便是將玉杯放在了桌子上,而且那玉杯中的酒液依然是出現小小漩渦的狀態,而福鞅則是飛快的提起那小半壇酒漿小心的朝著六枚玉杯的那小漩渦中心滴了一滴酒漿。
粘稠的化成固態的酒漿在福鞅小心翼翼的動作下久久不曾低落,且那讓人迷醉的顏色在陽光下折射出華麗的七彩之色,更是增添了幾分魅力與美感。
當那六滴酒漿都落入那玉杯中的小漩渦中心時,劉煒和孟不離可以看到粘稠的酒漿一絲絲一縷縷的融入到了玉杯中的酒液之間。
而此時,在放下酒罈之後福鞅的雙手便再次的飛快動作起來,這時候,他的手上有著一絲絲的熱量飄了出來,同時那六枚玉杯中也是慢慢的有著淡淡的熱氣飄了出來。
如果有人近距離觀察或者去觸碰福鞅的雙手時便會發現他的雙手比燒紅的木炭還要熱,顯然,福鞅正在慢慢的溫熱酒液。
而且,仔細去看的話玉杯中原本格格不入顯得涇渭分明的兩種酒液在越來越高的溫度以及越來越快的福鞅的雙手動作下開始融合到了一起。
劉煒和孟不離兩人的眼睛獃獃地看著福鞅的動作,他們兩個自然能夠看到玉杯中酒液的變化,同時也知道一旦兩種酒融合在一起之後會有著怎樣的變化,故而,此時的兩人就靜靜的等待著福鞅最後停下來。
「好香!」
突然,劉煒輕輕抽了抽鼻子,然後便是眉頭輕輕一挑輕聲低語了一句,而孟不離則是立馬眼睛一亮,緊緊的盯著福鞅的雙手。
他也聞到了,那是一種醇厚且有著淡淡的層次感的香味,不同於那濃烈似火一般的酒漿的香味,也不同於醉仙酒那冷冽而溫和的香味,但是卻又包含這兩種幾乎是對立的香味!
獨特的香味在空氣中的那濃烈的酒香中顯得極其突兀,但是卻又那麼的鮮明。而它的源頭就是福鞅雙手間的那六個玉杯之中。
在兩個人的目光注視下,福鞅的手上動作越來越慢,而且手上的溫度也是越來越低,直到最後便是徹底的恢復了正常,而也就在這時福鞅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好了!」
輕語了一聲,福鞅輕輕的將四個玉杯朝著劉煒和孟不離推了過去,一人兩杯。
幽幽的獨特香味縈繞在鼻間,在這一瞬間周圍那濃郁的酒香似乎就不存在了一樣,只剩下那一縷幽幽的獨特酒香在鼻間飄動!
「嘶!」
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拿玉杯,但是指尖剛剛碰上玉杯便是猛地收了回來,感受著從指尖傳來的刺痛之感劉煒眉頭微微的皺了皺。
「不要著急,剛剛才好,溫度肯定還沒有降下來!」
淡然一笑,蒼老的面容上帶著幾分劉煒有些看不懂的明悟,輕輕的朝著劉煒的心口指了指之後便是重新收了回來。而看著他的動作,劉煒先是一陣迷惑,片刻之後便是帶著幾分釋然以及更多的疑惑低下了頭。
「呼~」
輕輕的朝著玉杯吹了一口氣,瞬間原本還滾燙的玉杯便是恢復正常,然後福鞅輕輕的端起了一杯酒慢慢的品了起來,不過,他的眼中卻是依然帶著淡淡的明悟與笑意。
而劉煒和孟不離則是連忙拿起面前的玉杯,小心翼翼的湊到嘴邊,先是聞了一口之後便是輕輕抿了一口。
潤滑且充滿了質感的酒液順著喉嚨流了下去,那帶著兩種酒的香味的獨特酒香悄然的蔓延了開來,而當進入到腹中之時,那股香味便是徹底的爆發開來,一瞬間而已便是席捲了全身,獨特的酒香讓的兩人立刻便陷入到了沉醉之中!
看著兩人的樣子,福鞅輕輕的笑了笑,扭頭看向窗外那湛藍色的天穹上那一片片流雲,慢慢的,蒼老的臉龐上便是有著一抹釋然之色浮現了出來。
「這世間,所謂的枷鎖,不過是一個字而已啊!那就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