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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系統任務很,有趣

  第一百五十一章系統任務很,有趣


  冰涼的意味沉浮在風裡,只讓人覺出往骨肉里鑽的冷。


  老黃狗搖著毛渣渣的尾巴,從白玉似的雪地里,踩過一條梅花印。


  太陽不辣,但散在它背上,恰巧填亮了那一片玳瑁似的斑。


  它就著這點兒暖意,抖擻了一身落了雪的毛,不像狗,像獅子。


  鋼鐵大門唰的打開了,帶著悄悄的,冰渣的碎裂聲,有點兒微妙。


  一簇錯落雜沓的瑣碎聲響里,明暗相間的,這一扇彷彿是兩個世界間隔的門框中,似是忽然由冷峻的濃墨塗出個人影。


  突兀得有些驚奇。


  屋子裡沒開燈,偌大的別墅里人煙實在太過稀少,亮堂堂的雪光從華麗又冰冷的落地窗外折射進去,足夠照亮一個人所需的空氣了。


  這房子里也確實只剩他一個人。


  快過年了啊……


  那人呼出一口氣,白璨璨的,正細細的冷風裡飄遠,很像嘆息的形狀。


  可到底不是,只是一刻,就這麼被雪子拉扯著撕裂砸碎了,不可琢磨。


  「快過年了啊。」


  看起來很可憐的白安,將這句心裡感嘆過的話說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卻一點兒都不可憐。


  歲月是一種很磨人的東西。


  歲或許還稱不上,月余的琢與磋倒勉強裝點得了過程。


  他變了。


  乍一看還是那樣,實際卻是健壯了許多。


  用帶點兒色調的話說,是很實在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大冬天裡,他沒在客廳開暖氣,只穿了件扯蛋才能攀上厚的連帽衛衣,袖子竟也落刺刺的挽到胳膊肘上。


  小少爺將手插在口袋裡。


  那一截露出來的,原本嫩的可以掐出水來的女人依的胳膊,如今卻顯出了漂亮流暢的肌肉線條。


  賞心悅目。


  曾經的孱弱乾瘦,竟是悄無聲息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止里身體上,還有心靈上。


  以一種身邊人幾乎忽略的漸進過程。


  他的眼睛更亮了,虹膜里天真的澈藍沉澱下來,幽幽的,看人的眼神似有實質。


  白安頭髮長了不少,細碎漆黑的扎進連帽的后領里,有些發癢。


  他彷彿是在看雪,眯醉著眼靠在門框上,舔了舔幹得生出發裂錯覺的唇,心裡卻在懶洋洋的嘀咕,是不是該剪頭髮了。


  至於孤獨感?

  當然是有的,在這種明明應該合家團圓的年關,如果可以,沒人會願意一個人。


  長一輩的陳龍大叔那業人,剛剛在集團運轉的松越戰爭中取得了階段性勝利。


  聽起來很值得慶賀?


  白安並不覺得,他旁觀的很清晰。


  他們是在實實在在的衝鋒與拼殺,撕得別人鮮血淋漓,自己身上也有刻骨的傷。


  白爺爺和白伯清那兩代,當年都是那麼廝殺出來的,居安思危,白伯清在的時候很明白這一點,白安平時的課程里,自然地出現了這些他必須擅長的東西。


  如今是戰後清場的時段,商界人士也得休息,過年時間是約定俗成的休戰期。


  而剛經歷戰爭的廢墟,總是能很直觀且真實地反映出勝敗境況的。


  據說針對白氏最凶的那個對手公司,作為陳龍重點阻擊的出頭鳥,被層層疊疊的幾乎扒了幾層皮,陳龍連半點剩餘的資產都沒留給人家,連工程里投下的錢,也沒有半分回報的希望。


  白氏本身的幾個大投資,可是都眼見的盆體滿缽。


  總體來說,很漂亮的一場勝仗。


  陳大叔是個好上司,好兄弟,有義氣有價值有頭腦的好人。


  可白安清醒地知道,這些長輩為了他在衝鋒陷陣,頭破血流。


  他們應該很疲憊了,他不能連長輩過年回家憩息的溫暖也不識趣的剝奪。


  他知道他們累了。


  白安曾親眼看到嚴謹到嚴苛的陳龍,坐在落地窗前仰著臉打盹,幾乎不能想象他又幾宿沒休息好。


  所有他認識的人一個不剩的全回家看看了,這裡面甚至還有幾個是他自己勸回去的。


  不孤獨?

  那是笑話,怎麼可能不孤獨。


  但用不著自怨自哀。


  他實際也算不上是一個人,白安無奈的扯了扯嘴角,不是還有系統陪著嗎?

  零蛋……還是很有趣的,他笑得越發咬牙切齒。


  老黃狗踱到他腳邊,慫拉的眼皮一抬,從鼻子里略洶的噴出一股氣,呲啦一聲,很諷刺,像是嘲笑。


  白安低下頭,看了看,嘴角也懶得再為難自己的往上扯了。


  得,還有這一位。


  想到見不著自己消停的系統剛剛發的那個結月任務,白安搓了搓牙,感覺腦仁疼。


  真的是,獨特,又有趣,的任務!


  雪又大了起來。


  正在他煩惱的當口,邊上的老黃狗猛地一下抬起頭,一雙耳朵警醒的支楞起來,眼神狠厲的盯著門前那條小道,喉嚨里發出危險的低吼聲。


  狗的耳朵一向很靈。


  ——有人從隔壁小道,圍欄的唯一開口處過來了。


  白安若有所思,低頭安撫了老黃一聲:「沒事兒,應該是熟人。」


  果真是熟人。


  女孩兒裹著綿軟蓬鬆羽絨衣,兔毛護耳旁,雙馬尾清蕩蕩的搖晃,整個人看起來甜且圓,像一團鮮活輕盈的棉花糖。


  「小白,媽媽叫你去我家吃餃子!」


  她遠遠看見他就喊,聲音一如既往的軟。


  表裡如一的甜。


  白安笑笑,沉吟了一會兒:「不麻煩你們家嗎?」


  小姑娘搖搖頭,眼神亮晶晶的:「不麻煩。」


  「那——」白安的目光在雪地上流連一下,直起軟骨似靠在門框上的背,輕聲道:「就麻煩你們了。」


  他知道。


  林予依之前在偷偷的看自己。


  不,用「看」並不准確,準確來說,那種眼神應該叫觀賞。


  像遊客注視博物館里價值連城的世界名畫,像旅者欣賞陳列窗里精美絕倫的藝術品。


  出於人類本能對於美的追逐,含著距離感的敬畏與遵從。


  白安抿著嘴微笑。


  相貌不是最主要的,不要以貌取人,真人不露相,面目何足較。


  這些振聾發聵的至理名言,出現自然都是有原因的,但至理名言,同時也完全不出於本意的反證了某些事實——人類是多麼注重相貌的愚蠢視覺生物。


  大部分人的確以貌取人,相貌能決定很多東西,以及,面目在某種程度上,仍舊很值得人去計較一番。


  就像他——狗血般的對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是個很浪漫動人的詞。


  但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除了某種虛無縹緲的氣質以外,他確實一見鍾情的首先是人家的臉。


  畢竟,一見鍾情人姑娘的內在什麼的,那是扯淡。


  認都不認識,談什麼內在。


  白安對目前的自已很滿意。


  至少從已經接近一米八的,如今這副身體外觀來說,他是滿意且自信的。


  應該勉強配得上她……


  他這麼想著,雪花靜靜的在他的睫毛上融化,竟突兀又莫名的,流溢出一種矛盾的忐忑來。


  像個高顏值的,憂鬱的……毛頭小子。


  雖然說出來很搞笑。


  但他確實是,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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