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丘陽門
在李小木和廖大樹正從萬丈懸崖間哀嚎而過的時候，幾十裡外的「丘陽門」也是一片慟哭哀戚……
「丘陽門」是「天合」中為數不多的建在谷地上的支派，因地處一座不大不小的丘陵之陽，所以立名「丘陽」。
這裡置派幽谷，四外的強風寒氣吹不進來，便好似一方盆地，四季常青，百花爛漫、林木蔥鬱，更像一處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但這些怡人景色已經不再，此時印映在暮清眼中的，是一片殘垣斷壁、焚石焦土……
那一場滅門的劫難，讓「丘陽門」氣數終盡、人丁消殆，但有一點比「八沿門」要強些——門派中的六、七小弟子當晚正巧去倉房的地窖中搬酒菜，也因此躲過了一劫。
此刻，小弟子們哭作一團，聲淚俱下，悲聲凄凄。
暮清放下了窗，將目光從遠處的慘景中收回來，再去看那幾個小弟子，心中久久未平。
這是他們到達「丘陽門」的第三天，谷中的房屋樓舍大都被付之一炬，只有靠近谷底蓄水塘附近的幾處倉房得以倖免，那些殺人放火的人來得急去得也快，在屠殺之後並未多做停留，也因此留下了最後這一小塊兒「幸運之地」。
暮清三人在谷中整整搜查了兩天，除了遍布各地的血跡和敗亂，他們所獲甚少，只有堆在倉房裡的十幾件染血的兵刃表明著來敵的身份——它們散著淡淡的古怪氣息，為此，三人的怒火也漸漸燃著起來，那，是妖氣！
在暮清他們到來之前，「天合派」已經遣出了一支十幾人的小隊，隊長叫銀廉慈，和暮清同屬一代弟子，只是年紀不小，已知天命。
銀廉慈將自己所查出的種種向潘仁奕做了稟報，今晚又將那六、七個小弟子帶來，讓他們當面詢問。
潘仁奕的話不多，整個問詢過程基本上是由同來的巾侖豐完成的。
事情已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但小弟子們似乎依舊心有餘悸，且個個涕不成聲，巾侖豐問一句，往往要好半天才能得到回復——
「這麼說，那晚敵人早就在谷中藏匿好了？」巾侖豐問。
「嗚嗚……應、應該是的……」一個年級大些的弟子哭道，「那一天，正、正是我們『丘陽門』創派周年慶，掌門師伯高興，就、就准許門派上下都多喝幾杯……可沒成想，酒席剛剛過半，那些東西就突然蜂擁而至，也不知藏身何處，就、就好像突然從石頭縫兒里蹦出來似的，嗚嗚……」
「沒看清什麼模樣？」巾侖豐又問。
「我、我們幾個嚇壞了，就沒、沒敢出去，只是將地窖暗門掫開一個縫兒，隱隱看到了好多黑色的影子在屋外竄跳……並、並未看清他們的樣貌……」
潘仁奕盯著小弟子，和顏悅色的說，「方才，你說『那些東西』？」
那小弟子馬上低下頭，渾身瑟瑟顫抖，往後退了半步。
「別怕，把你們之前說過的再講一遍，這兒都是自己人——」銀廉慈摸摸小弟子的頭，「師兄師姐一定找出真兇，幫你們報仇！」
小弟子還有些猶豫，回頭看了眼身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同門，又轉回來盯著潘仁奕，咬咬牙，「師兄、師姐，我如實講了，你們可別怪我胡編亂造。」
潘仁奕幾人微微點頭。
小弟子長呼了一口氣，細細回憶，似乎又回到了那驚魂慘魄的一晚，眼神也跟著透出慌恐和絕望……
……
「小九，你又偷偷吃酒？！」
「嘿嘿，只是一點點，今天掌門師伯高興，即便知道了，也不會追究的。」
「可師長們有令，就算周年大慶，未入階的弟子也不能沾酒！」
「嗨，酒這個東西看你怎麼喝——方法得當，還有助於打通穴脈，益於修鍊呢。」
「哎呀，都別廢話啦，趕快把酒肉搬上去，讓師長們等急了，有咱們好看！」
「嗯？師兄，您聽聽，外面是不是有什麼動靜？」
「嗨，能有什麼動靜，一定是哪位師兄喝多了，在……誒？噓……好像不對……」
地窖的暗門被掀開一個小縫兒，幾個小弟子偷偷探出小腦袋往外看，倉房的窗戶上被月光打下來幾個影子印在上面，形狀怪異，有的是牛頭，有的是熊身，更有認不出來的奇怪形狀，但從那張著盆似大口的模樣看，絕非善類。
小弟子們驚慌失措，大氣都不敢喘。
「那、那些是什麼東西……」一小弟子戰戰兢兢的低聲問。
「肯定不是來、來給咱們祝賀的……」
「哎呀！那、那就是敵人，咱們得馬上向師長們稟報！」
來不及了。
那幾個影子正在急速的向前竄跳，且從後面窗子躍到前窗時，已經改變了形貌，化為人形！
而隨即，窗前閃過的影子越來越多，小弟子們出不去了，正當他們手足無措的時候，谷內已經響起了驚天的打殺聲和慘叫聲……
……
「果然是妖！」巾侖豐怒火衝天，又看著那小弟子，「小師弟，『丘陽門』附近可有妖族勢力？」
小弟子抹抹眼淚，「有是有的，但相距八百裡外，且它們千百年來只是隱世修行，很少外出作亂，所以，和我們『丘陽門』一直相存無事。」
「哼哼，妖族詭詐，又豈能看表面上的文章？！」巾侖豐冷笑道，「依我看，十有八九這場禍事便是它們做的！」他看向銀廉慈，「銀師兄，眼下在谷中的本門弟子，還有多少？」
「兩個去附近的鎮上打探消息，兩個往山中搜探去了，還有三個，正在處理支派後事……」銀廉慈說道，「現在能抽身出來的，算在我在內，一共五個。」
巾侖豐怒火焚心，恨恨的說，「好，就算只有我們八個人，也要闖一闖那惡妖巢穴，定將它們殺個屍橫遍野、片甲不留！以慰眾同門在天之靈！」
「好！師弟！」銀廉慈應聲，轉身便走，可卻被潘仁奕叫住了，「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