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親愛的母親大人(26)
次日,明琅一隻手抱著胳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站在走廊中。
旁邊幾個維修工人將卸掉的門搬下去。
被聲音打擾到的顧禹疏從房間內出來,神色好奇地走過來,“好端端的換門做什麽?”
明琅看著手機,頭也不抬,摳著手機殼的指甲暴露了她的不自然,“看那個門顏色不舒服。”
顧禹疏:……
明琅的手機響了好幾聲。
顧禹疏好奇她這是跟誰聊天聊得這麽熱絡,毛茸茸的腦袋湊過去,“我看看……”
明琅將手機蓋到胸口,但顧禹疏還是看到了‘錢警官’三個字。
顧禹疏愣了愣,沉默了兩秒,說:“我今天還要去公司。”
少年情緒不對。
明琅深黑寧靜的眼眸宛如月光下無邊無際的湖麵,看了顧禹疏兩秒,動作有些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去吧。”
感覺到她動作中透露出的憐愛,顧禹疏眼底那一絲沉重頓時煙消雲散,笑嘻嘻地親了口明琅的臉。
等他離開,明琅紅著耳朵回頭,看著幾個維修工人不約而同震驚的臉,“有事嗎?”
他們齊齊搖頭。
沒猜錯的話,那個年輕漂亮的少年不是顧總,而是顧總的兒子。
那這位顧夫人和他……
天呐,豪門好亂!
…
明琅根據信息上的地址,來到這間咖啡廳赴約。
每一張桌子中間都有一人高的隔板,隱秘性和安全性很高。
明琅坐到男人對麵,黑色大衣下的黑絲包裹著的雙腿修長而筆直,踩著黑色的高跟鞋,宛如最神秘優雅的黑色曼陀羅。
難得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耳墜上的紅寶石在陽光中折射出璀璨而刺眼的芒,同樣豔紅的唇貼著杯沿,抿了口苦澀的咖啡。
錢警官眼神欣賞地看著對麵的女人,“明小姐今天很漂亮。”
“謝謝誇獎。”
從咖啡廳出來,明琅雙手揣進兜裏,初冬裏青灰寂寥的天光描繪著女子修長清瘦的輪廓。
這一年天冷得格外早,氣溫下降的很快。
下了一場雨後,便要添上厚厚的棉衣。
冰凍三尺,嗬氣成霜。
明琅來到墓地,在年輕漂亮的女孩照片前放了一束雛菊。
“叮咚”一聲。
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顧沉: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嗎?]
這幾日明琅忙著全國繪畫大賽的事,當然她本人沒有參加這場比賽,也和這場比賽沒有任何關聯。
顧沉和顧禹疏都不知道她在忙什麽,連著幾日沒有在家吃飯了。
顧禹疏倒是能猜到一些,所以沒有打擾她。
[明琅:回去。]
顧沉又說為她準備了摩卡。
這段時間顧沉總是為她準備各種各樣的驚喜。
例如她喜歡的百合,她喜歡的古典樂,她喜歡的毛絨玩具……
[明琅:我也不喜歡摩卡。]
那邊沒有再回應。
似乎能夠看到,顧沉在看到這句話後那張又漸漸沒有情緒的臉。
明琅將手機放回兜內,伸出手將少女笑著的臉上擦幹淨。
這樣的環境,這樣陰沉的天氣,毛團子都不免有些惆悵。
【顧沉最近的精神狀態不太正常,感覺你要把他逼急了。】
明琅站起身,低頭整理了下衣服,不言不語。
【話說,你到底幫不幫?】
錢警官找明琅,除了問她一些事情的進度,還想請她幫忙找其他受害者的信息。
“我怎麽幫?我也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受害者,其他的,幫不了。”
【我信你個鬼。】
…
顧家。
壁爐裏染著火,溫暖的氣息縈繞整個大廳,窗邊的綠植在這溫室中依舊活得好好的。
明琅手邊的摩卡一口沒動。
因為這個,顧沉的表情一直不太好看,最近他越發喜怒無常,可沒有人在意他的情緒。
顧沉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不應該這樣對自己。
整個用餐的過程,顧沉頻頻將陰沉又委屈的眼神投向明琅,明琅跟沒看到似的連個目光都不給予。
“……”
顧沉拿出一封邀請函放在桌麵上,推給明琅。
“明晚有個酒會,要帶女伴。”
明琅接過,隨手放到一邊的包裏,“好。”
顧沉忽然就開心了,癡癡地看著明琅,開心地說:“樓上有許多訂做好的禮服,全都是你喜歡的款式,明天你一定是全場最漂亮的女人。”
明琅低頭吃自己的,當沒聽到他說話。
顧禹疏握著刀叉的手緊到泛白,臉色也不太好看地看著顧沉。
“我吃完了,還有工作要忙,我先回樓上了。”明琅站起身向樓上走去。
看著桌上那杯絲毫沒動的摩卡。
剛剛眼看著變得開心的顧沉,臉色驟然陰森無比,抬手一揮。
“啪”地一聲巨響。
瓷杯掉在地上,支離破碎!
明琅隻皺了下眉,繼續向樓上走去。
顧沉望著地上的狼藉,眼底深處浮動著忽明忽暗的光影,沒人知道他此時腦子裏在想什麽,但隻是看著這個眼神便會感到毛骨悚然。
客廳中安靜一片。
顧禹疏也不做聲。
晚飯後,顧禹疏雙手環胸靠牆,聽著門內那兩人的對話。
“這件你覺得怎麽樣?”
“我不喜歡。”
“那這件呢?”他的語氣已經能聽出有些不悅。
“我不喜歡白色。”
顧沉放下手中的禮服,有些氣惱地看著明琅,更像小孩子在耍脾氣,“你怎麽不喜歡呢?我記得你最喜歡白色了。”
“你記錯了。”
“我沒有記錯!”顧沉將裝禮服的幾個盒子全部打翻,昂貴的禮服灑落一地。
“顧沉。”明琅也皺著眉,“你到底怎麽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喜歡白色。”
“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穿著白色!”
“我隻穿了那麽一次。”
顧沉一頓。
他的雙眼猝不及防的黑暗,就像瞬間的失明,忽然關上燈的房間,火車開進隧道,就是那樣的猝不及防,宛如兩個幽深不見底的黑洞,寂靜而又死沉沉的一片。
他看著明琅那張帶著溫漣漣影子的臉,看了很久,最後一言不發地離開。
輪椅的輪子咯吱咯吱作響。
當晚,明琅照舊穿了黑色,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有別出心裁的亮眼設計,不會讓人覺得是如出一轍的黑。
顧禹疏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站在樓下大廳,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子,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白色這種純粹的顏色很容易撐不起來,少年卻將它穿得恰到好處,他就像優雅和矜貴本身,多一分顯得自得,少一分便感覺缺失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