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改變
「陛下。」
格羅斯撫胸低下了頭，一臉的愧疚。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自己的一次對現實不甘的發泄導致了魯高因面臨巨大的危機。他不敢去看站在窗口眺望整個魯高因的那個男人。
「召集到了多少人？」
傑海因俯瞰遠處嘈雜的皇宮大門，神情淡然，看不出一點緊張。惡魔突然從神秘庇護所入侵的事實好似只是一個笑話。
「魯高因三千二百五十四名職業者，只有兩千五百三十一人響應徵召。還有七百二十三名職業者未歸。」
格羅斯漲紅了臉，如實的報出了剛剛得到的數據。整整七百二十三個職業者，就因為自己的不成熟，導致眼下失去了一股不小的力量。如果可以重來，他再也不想犯下這種讓他難以接受的錯誤。
本想利用這些職業者的貪婪，給這次發掘尼芙爾的遺迹製造一點點麻煩，也方便自己偷偷給蘭武製造機會獲取更大利益。沒想到這才剛剛出發沒多久，暗鴉的強勢出擊，覆滅了整個隊伍，只有寥寥不到十人僥倖逃出了魔掌。
而暗鴉處理首尾非常老道，抹掉了隊伍的存在痕迹，以至於大部分職業者至今仍然在廣袤的乾燥高地上尋找隊伍的蹤跡。
「這不怪你。」傑海因彷彿聽出了格羅斯話里的愧疚，轉過身來靜靜看著這個和自己擁有共同理想的朋友。
「陛下，我……」格羅斯羞愧欲絕，跪在地上額頭緊緊貼著柔軟的毛毯。
「這是我的責任。」傑海因淡淡笑了笑，重新轉過身來眺望整個魯高因：「魯高因永遠不會淪陷。我們有神秘庇護所，還有皇家監牢，還有整個皇宮。只要我們還剩一個人，就絕不會讓那些該死的惡魔踏上魯高因的街道。」
格羅斯聽得熱血賁張，抬起頭來一臉狂熱的請命：「陛下，我願意帶人守住神秘庇護所。它們想要侵入皇家監牢，只有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傑海因聽到格羅斯的請命，轉過身來，眼中不知什麼時候帶上了一抹點點的疑惑。他遲疑片刻，忽然搖頭笑了笑：「這不像你。我相信你的忠誠。但是如果是以前的你，絕不會親自守在最前線。告訴我，是因為你曾經被惡魔力量侵蝕帶來的改變？」
格羅斯沉默了下來，目光有些茫然。狂熱稍減之後，他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的確不是自己的性格。他無所畏懼，願意為魯高因奉獻一切，但是並不會親身犯險。貴族有貴族的責任，不是奉獻生命。
貴族不是一個頭銜就能決定。他們可以貪婪，可以驕奢，可以殘酷，但是決不會無能。無能的貴族子弟沒有可能繼承貴族爵位。各家族之所以能傳承至今，就是因為每一位繼承爵位的貴族是家族中最出色的子弟。那些無能之徒只配成為一群被飼養的豬玀。
培養一個貴族，不比培養一個職業者來得輕鬆。
一個平民死了，還有無數個平民。一個職業者死了，還有更多的職業者。但是一個貴族死了，要在短時間內培養出另一個貴族彌補空缺，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除了看家族的底蘊，還得看後裔的培養機制。一旦家族裡找不出一個有能力的後裔，那麼這個家族的傳承就算終結了。
貴族是領導者，不是執行者。
這是他一直以來貫徹的觀點。就像遙遠東方國度的一句諺語。貴族絕不會站在快要倒塌的圍牆下。他一直深以為然。
格羅斯精神有些恍惚。忽然蘭武的身影莫名走進了他的腦海。他怔了怔，目光中多出了一抹淡淡的苦澀。
「原來是他改變了我。」格羅斯搖頭苦笑。
仔細想想，羅格營地如今能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都是因為這個神恩者的出現。這一點早已得到他的肯定。兩人的賭鬥，職業者公會，再到崔斯特瑞姆等等，其中無一不是有著這個神恩者的影子。
兩人的賭鬥催發了職業者公會的誕生。如果不是自己輸掉賭鬥賠付的那些裝備，職業者公會想要建立並獲得大多數職業者的認同，至少還得花上更多的時間。而職業者公會甫一成立，羅格營地的眾多職業者在短短時間內就改變了心思，不再把前往魯高因當成唯一的目標。正是這個轉折點，摧毀了歷代傑海因一直以來堅持的謀划，也開啟了羅格營地高速的發展。
當崔斯特瑞姆落入羅格營地的手裡，他愕然發現形勢已經得到根本的轉變。羅格營地不再依賴外界的扶持。一個獨立的崔斯特瑞姆，帶給了羅格營地一個安全的大後方。反觀魯高因，雖然同樣也有術士峽谷這個獨立的空間，但是裡面充斥著大量危險的惡魔，甚至還有督瑞爾這個僅次於三大魔神的魔王存在。
魯高因的未來註定比不過擁有安穩大後方的羅格營地。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這才處心積慮改善和蘭武的關係。羅格營地已經不需要依賴魯高因的保護。而魯高因的未來卻不得不仰仗羅格營地。蘭武這個神恩者正是緩和兩大勢力仇恨的最佳潤滑劑。
可是現實往往都是殘酷無情。
蘭武至今下落不明。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不但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更極大影響了與羅格營地的關係。一旦蘭武被暗鴉擄走的消息傳到羅格營地……他已經想到了結果。
雙方的關係將降到冰點。雙方的合作也將成為泡影。
暗鴉會如何，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魯高因如果失去了羅格營地的友誼，魯高因的未來將會變得如何。這讓他不得不重新計劃。
蘭武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作為一個高傲的魯高因人，他親眼見證蘭武火速崛起，帶領羅格營地走上高速發展的道路。這讓他改變了最初的堅持。
貴族不僅是領導者，同時也是執行者。
理清了頭緒，格羅斯的目光重新變得自信。他莊重的行了個撫胸禮：「陛下，如果說有什麼讓我改變，只有他，那個神恩者。他教會了我什麼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如果只讓平民為魯高因奉獻生命，那還要我們這些貴族幹什麼？我願意改變這一切。我願意奉獻我全部的力量，包括我的生命，輔佐陛下領導魯高因走向輝煌。」
說完這席話，格羅斯頓時感到一身輕鬆，好似心頭某塊大石頭完全卸下了。他自嘲笑笑，低下了頭，等待傑海因的許可。
「我不允許你死。」
伴隨著砰的關門聲響，傑海因的聲音悄然飄到了他的耳中。他驚喜的抬起頭來，傑海因卻已經不見了。他自信的翹了翹嘴角，自言自語道：「我可是一個法師，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會死。」
格羅斯起身走出了房間，立即找來了格拉斯哥與拉夫德這兩個心腹追隨者，然後一路趕往神秘庇護所。穿過重重防線，三人得到城衛隊的指引，很快便抵達了最激烈的前線。
神秘庇護所。
這處寬闊的人造石台極其寬廣。圍繞著傳送陣建立的石堡足以容納一千人駐守。這裡也是承擔抵禦姦細侵入的重要據點之一。
此時石堡四周已經變成了混亂的戰場。不計其數的惡魔潮水般湧來，猶如巨浪般衝擊著這座堅固的石堡。
一個個死靈法師在其他近戰職業者的保護下默誦咒語。骨杖所至之處，一具具失去了生命的屍體驟然膨脹開來，隨即轟隆一聲巨響。黑壓壓的惡魔中立刻出現一塊空白。
屍爆，最強大的群傷神技之一。
這個技能無視四防，只看屍體的生命最高上限，給予四周敵人等同於百分之百生命上限的爆炸傷害。
這大約二十多個死靈法師佔據石堡四面城牆，接連施展屍爆，儘可能多的清理石堡下的惡魔。無奈死靈法師這個職業數量稀少。他們也只能堪堪保證不被惡魔大軍一下擊潰堅固的石堡。
「水肥戰士！」
不知道是誰一聲驚呼，格羅斯心中暗驚。水肥戰士算是最令人噁心的惡魔之一。這些活似甲蟲的惡魔就像個巨大的電池，一旦受到攻擊，就會迸發出不計其數的閃電。這些閃電威力不俗，被十幾團閃電命中，就算是聖騎士或是野蠻人也得跪。
抬眼望去，一大群黑壓壓的甲蟲潮水般湧來。這種幾乎沒有智力的低等惡魔渾然無視前方的月亮一族以及矛之貓等近戰系惡魔，瞬間涌到了石堡下。一時間，石堡上的火力驟然停滯了下來。
誰也不敢妄動。
轟隆一聲，一個死靈法師條件反射般的發出一個屍爆，立即炸死了一大片水肥戰士。頃刻間不計其數的閃電冉冉爆發開來，照得四周宛如白晝。
充滿致命的白光映得石堡上每一個人的臉都蒼白如雪。無意中製造了這次慘劇的那個死靈法師嚇得嘴唇直哆嗦，渾然忘記了自己這小身板根本扛不住幾團閃電。
茲茲。
旁邊一個聖騎士及時反應過來，急忙抬起盾牌擋下飄來的幾團閃電。強大的電流下，他齜牙咧嘴倒吸了幾口冷氣，趕忙拿出一瓶治療藥劑灌了下來。
「幹掉它們。」格羅斯突然一聲暴喝，拿出禍根之灰短棍率先發動一個隕石。
聽到格羅斯的暴喝，其他人醒悟過來，立即展開了最強大的攻勢。總歸要死，還不如拼一拼，用治療藥劑抵消水肥戰士的威脅。
格羅斯專心致志施展最拿手的隕石，沒有察覺到就在他身後不遠處，蘭武愜意的打著醬油，理直氣壯的吸收凝聚在上空的磅礴魔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