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 遠去的榮耀
何金水感到一股難以抑制的睡意席捲過來，頓時天旋地轉，就這麼昏睡過去。銀月蜘蛛悄悄地從他的衣角上爬了下來，彷彿嘆息了一聲，然後凝結成網，靜靜地守護在他的跟前。它銀白色的身軀隱藏在白色的雪地中，除了紅色的眼睛一閃一閃的發亮外，幾乎完全看不見了。
他這麼一覺睡下去，直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被一陣巨大的咆哮聲驚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什麼情況？」他睜開蓬鬆的眼睛喃喃自語，環顧著四周。他的眼睛突然瞳孔劇烈收縮，一下子站立起來，發現眼前一個巨大的怪物正瞪著通紅的眼睛俯視著腳下的大地。
它如此威猛巨大，好像已經超過了十餘丈，將黑龍和泰坦都遠遠地比了下去。怪物頭頂長角，紅如火焰的皮膚上長滿了角質化的鱗片，就像是堅硬的鎧甲。他雙手雙腳上長滿了尖銳指甲，如同金屬一般閃耀著寒光，一條巨大的尾巴掛在它的身後，正在一邊捶打著胸口，一邊使勁地跺著腳下的土地，發出了隆隆巨響。
何金水站在它腳下不遠的處，心驚肉跳地看著他的雙腿胡亂踐踏，巨大的軀體似乎神隨時都會撞擊過來，讓他忍不住心驚肉跳起來。這隻巨大如同哥斯拉的怪物似乎看見了宅男，突然朝著奔來。
宅男一邊後退，一邊雙手拚命搖擺著說道：「喂，咱倆不熟的，無須如此熱情喲！」。然而怪物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還是一步步朝前逼來，巨大無比的後肢隨時都會踩到他的頭上。
面對如此挑釁的動作，何金水的怒火彷彿被點燃了。「你妹，老子好欺負嗎!」老何怒了，瞬間化作金屬巨人跳上半空中，朝著對方的腦袋就是一腳。
意料中的碰撞沒有發生，他的身體瞬間穿過對方的軀體，完全沒有受到一點阻力。接著他的重重地落到地上，不可思議地轉過身來，摸著腦袋喃喃自語道：「娘的，怎麼會這樣？」
他突然想到今天凌晨見到的奇異場景，還有那個奇異的怪夢，突然心神巨震地自言自語道：「難道我再次進入了夢中?」
巨大怪物雖然眼睛看著這邊，但是它的目光彷彿沒有注視宅男，只是掙扎著向前，卻被三根巨大的鐵鏈給拉住了，瞬間繃緊后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
他突然發現這隻怪物的脖子和雙手上被巨大的鐵鏈纏繞地密密麻麻，如同一隻看門狗被栓在一個巨大的石台柱子上。何金水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究竟是誰，能將如此威猛的凶獸綁在這裡？
對方掙扎怒吼，好半天無法掙脫，只好非常痛苦的雙手抱頭，仰天咆哮起來。他雙拳奮力揮打在頭上，好像要把頭上那對黝黑粗壯的長角給掰斷下來。然後他的鼻子喘息著粗氣，「咣咣咣」的一下緊似一下，用前額撞擊在地面上，發出了震天的迴響。
好厲害的傢伙！何金水冷汗直流。他認真地觀察著對方，發現它是一種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奇異生物，甚至搜索了嗶嗶小子也得不到相似的答案。如果非要找個相似生物來描述的話，何金水只能想到暗黑破壞神，對！就是diablo系列遊戲中的那個boss級怪物。
這個酷似恐懼之王的巨型怪物就這麼咆哮怒吼著，用頭頂，用手砸，反覆撞擊著大地，顯得非常的憤怒和衝動。「這傢伙看似威猛，卻如此衝動易怒，該不會是神經病吧!「宅男在心裡腹誹道。
它的忍耐力似乎已經到了極限，開始渾身顫抖，忍不住痙攣起來。在何金水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它的身形開始縮水，越來越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個人的樣子。
「這是？王大雷！」宅男雖然從來沒有看見過對方的樣子，但是他頭上的黑頭髮和黑眼珠卻成為如此醒目的標誌，讓他立刻有了熟悉的感覺，忍不住嘆息道：「人皇，怎麼會是你！」
人皇全然不像傳說中那麼威風凜凜，此刻的他反而非常狼狽和疲倦，露出了佝僂消瘦的身體。這讓何金水感到十分奇怪，對方可不是阿貓阿狗，那是人皇！曾經統治這個世界的王者，世上最為強大之人。
傳說中他不是威猛雄壯的神人模樣嗎，怎麼會如此瘦弱!何金水看著對方匍匐在地，面黃肌瘦、排骨嶙峋的樣子，眼裡充滿的同情。他此時的樣子，不要說同人交手，就怕是風大一點都可以將他吹飛了。
腳步聲響起，一個高大威猛、身著鎖甲的金髮漢子沖了過來，跳上石台扶起了的王大雷，嘆息著說道：「大哥，還是不能將魔神的意志驅散嗎，不要緊，我們慢慢來！」
來人金盔金甲，面目剛毅，何金水看見他的樣子吃了一驚，覺得他實在太像托雷斯了，只是比對方高大了許多，身上的肌肉了壯實了不少。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應該是托雷斯的祖先，那個號稱戰神的奎托斯吧！
王大雷頹廢和不甘的臉上勉強擠出笑容，搖搖頭說道：「奎托斯，原來是你來了。哎，大哥沒用，無法藉助法陣的力量擺脫魔神的意念，讓你費心了。」
「大哥，別試了!三年不到你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做兄弟的難受啊」奎托斯眼含熱淚道：「別管那些膚淺的傢伙了。哼，他們完全不知道你為了帶來和平與希望，付出了多麼巨大的代價！」
他搖搖頭，接著說道：「要不然兄弟陪你遠離人群，到人跡罕至的北方生活吧。不管你是人也好，是魔也罷，總之我跟定你了。不管誰要害你，都得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胡鬧，孩子氣!」王大雷忍不住笑了，他伸出了皮包骨頭的手臂，親昵的摸了摸對方的臉頰，揉了揉金黃色的頭髮，方才嘆息著說道：「老七，你是我們兄弟年齡最小的，也是武技最為強大的一個。我自知大限將至，再也難以抑制滔天的魔神殺意了，所以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戰神好奇地問道。
……
天旋地轉，日月穿梭，何金水眼前一花，發現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他依舊在那個石台上，身前依然是被鎖著的王大雷，但這次他的周圍站滿了神職人員，其中包括了僧侶、法師甚至紅衣主教，正圍繞在石台下方，高聲誦讀著創世經文。
經文如同看不見的枷鎖纏繞著人皇，撕扯著他的肌肉和軀體，讓他痛不欲生。奎托斯就站在他的身前，拳頭握得幫緊，面色冷峻。
王大雷雙手抱頭，掙扎著說道：「快殺了我，然後將我的雙眼、雙耳和舌頭割下來，小心地埋在大陸的各個角落，別讓魔神的軍隊再找到他!」
這時他突然咬牙切齒，黑色的血液不由自主地從五官流出來，掙扎著說道：「三年零六個月的反覆嘗試，我終究難以掙脫魔神殘餘意志的影響。哎，我快不行了，趕快動手殺死我，快，快！」
奎托斯內心中天人交戰，手掌微微顫抖著。他突然一聲嘆息，隨即抓緊了手中的龍槍，朝著對方的脖子刺了過去，大聲吼叫道：「恭送大哥，您一路好走！」
「終於要解脫了!」王大雷看著長槍閃電奔至，如釋重負道。可就在槍尖即將穿透他的脖子時，他眼中的黑色眸子瞬間變成了血紅色，嘴角露出了詭異的冷笑，輕鬆抓住了對方的長槍，輕描淡寫地將對方擊飛出去。
在奎托斯絕望的目光注視下，王大雷身上的肌肉鼓起，越來越高，竟然再次變成那個恐怖的巨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腳下的螻蟻。
「糟糕！」奎托斯一聲驚呼，顧不得身上的傷勢，義無反顧地跳上空中，將手中的長槍化作標槍，帶著閃電撞擊過去。
槍身突然光芒萬丈，拖出長長的影子變成數丈巨矛，如同彗星一般飛出，眼看著就要將對方的身體貫穿。可一隻巴掌突然朝前伸出，輕描淡寫的將其捏在了手中。
「魔神終於覺醒了！」戰神嘆息著，心頭猛烈地下沉，眼睜睜地看著怪物將長矛隨手掰斷砸在了自己腳下，露出了憤怒的目光。對方一聲咆哮，響動四方，然後它伸出巨大的巴掌，如同黑雲蓋頂一般從他的頭頂拍落下來。
奎托斯感覺被鎖定似的，竟然難以移動腳步，任由巨掌重重下落，眼看著就要變成一灘爛泥。
巨掌激起狂暴的罡風，在奎托斯頭上堪堪停頓住，瞬間吹亂了他的金髮，沙子都快飛進眼睛里。饒是奎托斯堅強如斯，依然從內心深處感受到了恐怖威壓和難以抑制的心悸。
對方怔怔地看著他，眼睛里流露出一絲依戀，一絲迷惑，還有滔天的怒氣。他果斷放棄了奎托斯，轉身向後將拳頭高高舉起，朝著地面猛烈的砸去。大地顫抖不停，發出了巨大的迴響。
魔神一邊怒吼，一邊左右開弓，一拳接著一拳捶打在地上。「咣咣咣！」地沒有一刻停歇，在短短的時間內連續敲擊了上千下。
脆弱的地殼再也難以承受如此巨力，轟隆隆的竟然從中間裂開，形成了一道寬約數十丈且深不見底的巨大天塹，將整個大地一分為二。
奎托斯在一邊，怪物則在另外一邊，兩人眼神對視，遙相呼應。黑化王大雷彷彿使出了全力，身體再次縮水后變成了人類的樣子。他四肢用力著地，大口喘著粗氣，好長時間才頹然抬起頭，神情苦澀道:「兄弟，我真的不成了，魔神的意志已經開始統御我，很快就要迷失自我，失去控制了!」
他一聲巨吼，咬緊牙關，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插進了眼眶，滾燙的鮮血頓時湧出，染紅了全身。
奎托斯愣住了，完全不知道對方在幹什麼。只有何金水看得真切，終於知道魔神碎片原來是這樣來的。王大雷當著眾人的面，挖掉了自己的雙眼，扯掉了自己的耳朵。
「兄弟，時間緊迫，我只說一次！」人皇鼓起最後的意志，氣游若絲地說道：「你將我的雙眼、雙耳，還有我即將割下來的舌頭帶回去，交給同伴們妥善保管。千萬別讓魔族找到他，否則魔神將重臨大地，生靈必將遭到塗炭，切記，切記！」
他一聲怒吼，掙扎著割掉了自己的舌頭，連同其餘器官包裹在一團金色的光芒下，將其從天塹的另外一側飛了過來，落到了奎托斯的腳下。戰神顫抖著彎下腰，將其拾起來放入包裹，鮮血透過裹布滲透出來，滴滴滴在地上。
王大雷眯著眼睛，五官鮮血直流，嘴角卻微微地彎起，露出了如釋重負般的喜悅。他轉過身去，瀟洒地向後揮揮手，然後一步步朝著北方遠去。
他即將消失在天邊之際，身體再次發生變化，再也難以維繫人類的樣子，徹底變成可怖的怪物后不見蹤跡。
「大哥，你放心去吧！我終身駐守在這裡，絕不讓魔族踏足中原一步。哪怕我死去了，我的子子孫孫依然會守護在這裡的」。奎托斯望著對方背影喃喃自語道。
「動手吧，建造嘆息壁壘法陣！」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朝著周圍成群的神職人員說道。
在祈禱聲中，天上的太陽光亮璀璨，耀眼奪目。金色的亮光照射下來，瞬間點亮了那個深不見底的天塹溝壑，將一道道光幕屏障從地心引發出來，一直向上直衝雲霄，遠遠地連成了一條線。
光幕成型之後，彷彿吸走了周圍所有的能量去維護那個巨大的法陣。溫度開始急劇的下降，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方圓數百公里瞬間被裹在了銀裝之中，那個終年積雪、四季如冬的東伯利亞就此出現了!
何金水看見了全過程，忍不住感慨萬千，心頭嘆息連連，為同胞感到不值。「就差一點點，他就能成功了！」
他搖著腦袋，一臉的苦澀。突然發現那個束縛王大雷的石台柱子上雕刻著神秘的法紋，在陽光下星星點點，剎是神秘。他忍不住湊上去想要仔細辨別這個花紋時，石台柱子開始發出耀眼的亮光，晃得用力擋住眼睛，瞬間消失在了原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