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四章 強邀入伙
「老流氓,滾刀肉,不要以為我奈何不了你!」店老闆跺了跺腳,雙手叉腰怒眼圓睜道:「吃飯不給錢還有禮了,這他娘的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告訴你,老子專治不服,今天就要為民除害!」
說道這裡,他伸出手指對著老頭子大聲吼道:「夥計們一塊兒上,抓住他扒光衣服捆起來,待會兒拖出去遊街,讓鎮上的鄉親們看看這老雜毛的嘴臉,明天再交到神廟裡去!」
「太毒了,這比殺了我都要厲害啊!」奧蘭多嚇得一哆嗦,原本有些得意的臉上寫滿了驚愕,身體忍不住篩糠起來,如果真讓這幫人如此折騰一番后,他老頭子的一世英名可全毀了!就算他看破虛名遊戲風塵,可也不能帶著污名含淚九泉啊,以後還能不能愉快地坑蒙拐騙了。
「何必呢,何苦呢?」奧蘭多如喪考妣苦著臉,攤開手掌搖頭心虛道:「殺人不過頭點地,能饒人處且饒人。老闆您是厚道人,可不能這樣啊!」
「老子喜歡,要你管?」老闆翻了翻白眼,非常不耐煩的揮手說道:「你不要再狡辯了,沒用的!就算你能將死人說活,也休想讓我改變辦法,這筆賬不算在你的頭上,老夫難解心頭之恨。」
「老闆,我們還有一個辦法!」就在這時,店裡的掌柜先生走過來,指著老頭子在老闆的身旁耳語幾聲,然後兩人一起陰惻惻的看著奧蘭多,眼睛里閃爍出幽幽的綠光,像極了兩隻許久未見到活物的野狼,齊聲奸笑起來。
「好,這件事兒就依你!」老闆拍了拍賬房先生的肩膀,然後伸手做了一個下壓動作,制住手下夥計們對老頭子的怒罵和推搡,然後皮笑肉不笑地乾笑兩聲說道:「老頭子,想讓我們放過你也很容易,只要把這個字簽了,你就立刻可以走人。」說著他接過賬房先生遞過來的一張紙,啪得拍在了奧蘭多面前的桌上。
「沒問題,沒問題,就是賣身契我也得簽!」奧蘭多擠出笑容點頭哈腰,然後從夥計們的包夾中掙脫出來,抓起那張紙看了一眼,頓時臉色慘白,不禁將何金水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上面是個不平等條約,記載了一份顯失公平的條款。根據協議,他自願加入無冬城雷斯兵團,免費為其服役三年,三年後就可獲得自由之身選擇離開還是繼續呆著。作為交換,何金水一次性支付銀元三十枚交給老頭子作為應急使用,老闆可以先扣除其中的飯錢20枚,剩下的10枚作為安家費交給老頭子。
老頭子戎馬一生,縱橫江湖千餘載,那裡見過如此不公平的契約,頓時勃然大怒,忍不住就想撕碎后施展功夫逃之夭夭,然而此時他的手腳胳膊都被這群不知好歹的夥計們紛紛拉扯住,想要不傷害對方脫身的話難度也不小,如果無意傷人的自己就破了誓言。所以老頭子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數次哆嗦著雙手想要發飆,最紅還是被他深吸一口氣強自按住,低著腦袋默然不語。
店老闆靜靜地看著他,心裡有些七上八下,他年輕的時候斗勇好狠,如果遇見今天的事兒肯定要摩拳擦掌地將那老頭兒押送到神廟換取獎金,但現在他老了,早已不復當年之勇銳氣全無,所以更寧願不費力氣收回飯錢,畢竟今天這兩人飯菜中的水分很足,只要能收到飯錢就能賺取高額利潤,根本用不著費這份力氣。
「老頭子,好好掂量掂量,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他陰沉沉地威脅了一句,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只要對方牙蹦半個不字,他就一定要給對方好看,拖出去扒光衣服遊街,他說到做到!
此時老頭子臉色非常難看,牙關緊咬捏緊拳頭,數次想要暴起傷人都被他強自按住了。
「人在到處,我為魚肉!」老頭子重重地嘆了口氣,腦袋裡一下子想到了這句話。他依稀記得是以前人皇王大雷最愛的口頭禪,一直覺得很難理解,可今天此情此景讓他恍然頓悟,原來這句話之中卻是包含著如此令人難以取捨的味道,「好吧好吧,你們也別防賊似得看著我了,老夫丟不起這個人,要我簽字是吧,好,我簽!」
「這才像話嘛!」老闆大喜過望,大拇指一挑趕緊命人準備好筆墨,連著簽字畫押和蓋手印,五分鐘內一氣呵成。
「成了!」賬房先生笑眯眯地接過了老頭子的簽字,吹了吹上面的墨漬輕輕折好,轉身遞給了老闆,後者拍拍手,示意夥計們將他放開,然後笑眯眯地問道:「那人說他什麼時候過來交錢贖人?」
「那人說他不過來了,那錢已經被放在這裡了。」賬房指了指桌子上的厚重包裹。
老闆趕緊上前一把扯開,看見裡面的幾塊大石頭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又覺得有些不對頭,隨手拂開石頭后,發現下面露出了一個信封,然後一下子抓在手上發出了嘩嘩的聲響,感覺裡面沉甸甸的。
「應該就是這個了!」老闆大喜過望,一把扯開信封,在奧蘭多老爺子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從中一下子倒出了不少銀元,薄薄地在桌上堆起了一摞,當下認真數了數,不多不好正好三十枚。
「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跟那人做生意,爽快!」老闆眉飛色舞,拍拍手大聲笑道:「放開他,讓他快滾!」
……
夜已深沉,皎潔的月光灑在地上,將黑幕籠罩下的海岩鎮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眼下夜黑風高,風平浪靜,海濱小鎮進入到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之中。
老頭子打著飽嗝,醉意熏熏地行走在夜色中,一邊走一邊罵,朝著城北貧民窟方向走去。
「老夫真是流年不利,今天竟然著了那個黑頭髮小子的道兒!」老頭子先是恨得牙痒痒地,隨即又有些心虛地擦擦額頭的汗水,心裡暗忖道:「這小子究竟是從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簡直就是個怪物,武技強大得令他都感到心驚,頭腦更是聰明的無以復加,謊話張嘴就來如同浪花滔天,偏偏還生的濃眉大眼的偏偏君子模樣,簡直就是自己的剋星!」
半天的時間裡,兩人數次交鋒,老頭子無一勝績下場慘淡,最終落了個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下場,心裡有苦自知,頹然升起了一種老鼠吞天無從下嘴的無力感,只是他漫長的人生路途中從未感受過的。
」不行,這傢伙饒奸似鬼,張嘴就是謊話,眨眼就是鬼主意,跟他混老子會被玩死的!」老頭子用力甩了甩頭,非常不甘心的想道:「既然如此,老夫何不趁著夜黑風高的好時候,腳底抹油走人吧!」
「可老夫已經簽了契約,願意協助他們三年,如果就這樣逃跑的話,將來傳到神殿里去了,叫奈爾加和一幫小輩知道了,老夫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啊!」奧蘭多轉念一想,又皺起了眉頭。
」管他的,反正老子剛才簽字的時候用的是奧蘭多三個字,誰知道奧蘭多是誰,怕是神殿的人都忘了吧。」老頭子乾笑兩聲自我安慰道:「反正也是他先騙的我,然後我再騙他。這樣你騙我我騙你,大家都撒了謊,自然就怪不得老夫,因為我們這類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想到這裡,奧蘭多終於終於定決心,準備回去就收拾金銀細軟后,腳底抹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老頭子雖然自我安慰是去收拾金銀細軟,其實他只是窮怕了,而且那些是伴隨了他多年的東西,用起來趁手的很,實在不想再換掉。
老頭子連夜摸回到貧民窟的廢棄神廟,推開殘破的廟門躬身就想要鑽進去。就在這時他突然愣住了,驚訝地發現神廟正中的空地燃燒著火堆,六七個傭兵模樣打扮的人正圍坐在火堆前,一邊烤著東西,一邊喝酒聊天,顯得非常愜意的樣子。
「奶奶個熊,老子今天真有這麼背嗎?」奧蘭多一下子被氣炸了肺,呼吸驟然加速,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開顫抖起來,「當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難道老子的臉上寫著烏龜兩字,活該被人欺負?」
「這幫壞傢伙,竟然敢侵佔我的容身之所!」奧蘭多年輕時殺伐果決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如今經過千年的修生養性后脾氣收斂了許多,但也沒有軟弱到任人隨意起伏而唾面自乾的地步。
今天他被又誆又騙連翻算計,心裡早就壓下了重重的火氣,就差最後一把火了。如今家中被幾個小毛賊摸進來想要佔了他的老窩,老頭子心中最後一把火終於被徹底點燃再也難以遏制了。
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奧蘭多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雙手相握髮出了啪啪聲響,臉上露出了獰笑。雖然他決定金盆洗手的時候,就發誓江湖事江湖了,不再依靠武技或魔法傷害任何一個平民,可是現在別人反反覆復觸動他的逆鱗,老頭子就算是泥菩薩也生出了火氣,更何況還是一位曾經的頂級強者。
「罷罷罷,今天算是你們不開眼,撞到老夫槍口上來了,正好讓老夫捶打兩下出出氣,只要不取了爾等性命就好!」想到這裡老頭子不再猶豫,咣當一聲將門踹開,臉色鐵青的背著手走了進來,有些渾濁的老眼逐漸皺成了三角眼,帶著兇悍氣息掃視著現場每一個人。
就當他看到正背對自己的那個人頭上的黑髮時,頓時啞口無言,滿心的豪情壯志頓時不翼而飛,心裡開始惶惶不安,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壞啦,自投羅網!趁著這傢伙還沒轉過身來,老子趕緊開溜!」
想到這裡老頭子面色數變,二話不說立刻轉身,輕手輕腳向外走,準備出門溜之大吉。這時何金水擦了擦嘴邊的油水,搖搖頭髮出嘆息一聲嘆息:「老前輩,這不是你家嗎。既然已經回來了,又何必惺惺作態不辭而別呢!」
「娘的,我就知道瞞不過這小子,原來他早就發現我了!」奧蘭多又羞又急,感到被赤裸裸地打臉,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隨即轉念一想:「不行,老子絕對不能服軟,這口氣提不起來的話,怕是以後見到他都會有心裡陰影了。老子必須挺住,不能就這麼算了,哪怕是蠻不講理地用氣勢將他鎮住,也好過灰頭土臉地盲目逃竄。
「臭小子,你膽子不小啊,老夫正準備找你算賬呢,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奧蘭多擠出獰笑,三兩步走上來一把揪住何金水的衣領想要將他提起來,接過連使三把力氣甚至連他的衣領都要扯爛了都沒能將他你挪動一分一厘,就像是在蚍蜉撼樹一般。
「這小子,果然厲害!」奧蘭多深吸了一口氣,倒是不算意外。他不是純粹的戰士,力量比不過對方也算正常,但他好歹已經踏入神之領域,肉體強悍非凡夫俗子所能比擬,說明對方的實力正如自己所料,完全擁有同自己比肩的實力。
「看看你,還有臉見我!」奧蘭多退後兩步,一屁股坐下來,將原本這個位置的阿諾擠到了旁邊。如果換了他人這樣做的話,阿諾怕是早就暴跳如雷揮拳揍人了,可在奧蘭多的面前,一向羈傲不遜的光頭大漢此時竟然非常的恭敬,露出了一副正該如此的笑容,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有些隱約的激動。
「你啊你,簡直太那個啥了!」奧蘭多顫抖著手指吼道:「虧你還有臉來見我!」
「哦,我怎麼不該來看你,難道你這裡是龍潭虎穴?」何金水眨眨眼,露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只有嘗到了苦頭的奧蘭多才會認為在這笑容背後隱藏了多少凜厲的心機,稍不注意就會被他賣了還幫著數錢。
「臭小子,枉費老子當你是神殿來的朋友,好吃好喝招待你,沒想到你竟然包藏禍心,偷了老子的錢不說,還勾結老闆逼迫老子簽個狗屁契約任你驅使,這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