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六章 英雄救美
「把麵包還給我，嗚嗚，把麵包還給我！」那少婦對傷口熟視無睹，只是跪在地上掩面啜泣，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褲腳痛苦哀嚎道：「我們母女餓了三天了，再不吃東西的話，我女兒就要餓死了。艾虎大爺求求你了，要不然我就把這身子給你可好。」
「去你娘的，老子只是肚子餓了找你借個麵包，明天肯定還兩個給你，你小娘皮哭哭啼啼想幹什麼，那髒兮兮的身子咱可不要!」艾虎看著周圍的人群都帶著鄙視的目光看著他，不禁有些惱怒使勁拉扯著褲腳想要離開這裡。
他從昨晚回到營帳后收到了牢頭的懲罰滴米未進，餓的前胸貼後背，正巧看見這對母女一人分到了一個黑麵包準備享用，他變豪取搶奪從那少婦那裡強行要來一個咽下肚子，沒想到吃下去后更覺飢火中燒，又覺得對方軟弱好像還是個寡婦沒人撐腰，便直接從那少婦手中強了第二個準備吃下去。
沒想到這個唯唯諾諾的女子竟然像瘋了一般對著他又抓又撓死不鬆手，還引得這麼多人注意對自己戳戳點點，面子上更覺得掛不住，面色陰沉下來，心頭殺意大起。
何金水環視左右，看見不少的工友都露出分開的神色，捏緊拳頭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但卻沒有幾個人願意衝上來為那少婦出頭。有幾個面貌憨厚的壯漢剛剛踏出了一步，便被自家婆娘或者親戚揪了回去，然後低著腦袋離去了。還有一些整天苦大仇深的傢伙突然像是變了個人，臉上看不到半點木納憨厚的表情，臉上帶著興奮的表情搖身一變成了吃瓜觀眾。
就在這一瞬間，何金水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以前讀書的時候在某位大拿作品中讀到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現在他對這句話終於有了最直觀的感受。
「兄弟，問個事兒？」何金水用手戳了戳個一邊看得眉飛色舞，一邊同周圍的工友聊得口若懸河的乾瘦漢子，拱手問道。
那傢伙聊得正開心，談論的話題正是這臨時工頭艾虎的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被何金水打斷後心裡略微有些不爽，但還是點點頭道：「這位朋友我記得你，昨晚幹活真賣力氣，咱也是佔到你們的光多分了一點兒麵包，好吧，你有什麼問題儘管提，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個傢伙！」何金水先前觀察了一陣子，知道這人應該和那艾虎不是一夥兒的，便指了指惡霸皺著眉頭道：「他怎麼這麼跋扈，竟敢隨意壓榨欺負工友，難道那位牢頭大人不管管嗎？」
「哼哼，他才不管！」乾瘦漢子見周圍的工友都被惡霸欺凌的事兒全部吸引了注意，便壓低聲音道：「這些個監獄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在進新人，牢頭根本就不會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對這些事兒完全沒有興趣管理。」
「即便每天都會進新人，可是新來的總是沒有熟手那麼好用嘛，牢頭何必對這些惡人霸陵的行為如此縱容，難道那個叫艾虎的是他什麼人嗎？」阿諾在旁邊聽得皺起了眉頭，不禁插嘴說道。
「這您還真是說對了！」乾瘦漢子點點頭道：「艾虎是這裡的工頭，一向唯牢頭的馬頭是瞻，將那小矮子伺候的巴巴適適，又善於壓榨和打小報告，牢頭認為他非常有用，提高了工友們幹活的效率，所以對他一向頗為縱容，斷然不會為這件事兒找他的麻煩。」
「這麼說只要我們兄弟盡心儘力幹活，也可能會被那老頭青睞享受到這種特權了。」何金水捏了捏下巴，略有所思地問道。
「肯定會有特權的！」乾瘦漢子有心巴結何金水，對他的問題非常耐心回答。他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如果在艾虎監視下做事兒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累死，而昨晚上工幹活兒則是他來到這裡后最為輕鬆的一次，這兩個明顯非人類的傢伙將所有的重活兒都幹完了，其他的工友們圍繞著他們鬆鬆土挑挑泥就好了，不僅輕鬆愉快，而且工作量比平時多出不少，一向摳門的牢頭心情大好每人都多賞了一些麵包，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事兒。
想到這裡，乾瘦漢子的腦袋一熱，心眼兒有些活絡了，他希望這兩個傢伙能夠跳出來挑戰艾虎的權威，如果他們當了工頭的話，也許大家的日子要好過的多。
「這位大哥！」他臉上閃爍著詭譎的笑容，壓低聲音慫恿道：「我算是這裡的老人了，知道那牢頭雖然在監獄中說一不二，但是也並非無所顧慮。這裡的等級制度之森嚴，任務考核之沉重，咱簡直前所未見。那牢頭是個粗人不善於管理，最怕的是月末的考核，上次由於考核墊底被拉爾森將軍一通鞭子抽的哭爹喊媽，這事兒我們大家都知道。」
「哦！」何金水眉頭一挑，知道對方話有所指，立刻湊過來做出洗耳恭聽狀，點點頭道：「請繼續！」
「上次排名墊底，是因為艾虎帶領幾個惡霸流氓幹掉了上一個工頭，弄得大家人心惶惶都不敢聲張，工作效率自然大打折扣。」乾瘦漢子臉上越發的燦爛，繼續道：「你別看那牢頭看起來兇巴巴，其實他是個色厲內茬的傢伙，吃了鞭子后竟然向殺掉工頭的艾虎服軟，立刻將他安排為新的工頭后，才仗著對方的手段和無恥繼續控制著局面，我們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不會吧，那矮人牢頭怕艾虎？」何金水皺眉道：「可為何昨晚那牢頭看起來還是挺威風的，能讓這個傢伙一直餓肚子到現在，就不怕得罪他？」
「兄弟，看來你還是有些低估你自己了！」乾瘦漢子眉頭一挑，毫不猶豫地說道：「昨天你們的手段和能耐明顯超過其他人一大頭，不僅壓過了艾虎，自然也吸引了牢頭的注意，只要他不是蠢貨，肯定會希望你們發揮更大的作用。昨天他藉機敲打對方，也是希望艾虎能夠收斂一點，如果你們能那個啥，也許他會更加高興吶，說不定立刻將你們扶持為新的牢頭！」說到這裡，他撇撇嘴，做了一個用力下切的姿勢。
「有理，小子受教了，這位大哥的話小子定要好好琢么，如果僥倖那個啥的話，一定不會忘了您的提攜！」在熱鬧吵雜的人群中，何金水微眯著眼睛，寒光一閃而過。他絲毫不懷疑這個傢伙，因為這樣對他沒有半點好處，而且如果他們能夠上位的話，能夠給這個傢伙更大的好處。
「不敢，哈哈！」乾瘦漢子摸了摸頭嘿嘿笑道：「只要老大上位後記得咱的好就行啦！」說著他連連擺手隱入人群中去。他是個心思縝密的人，這樣做明顯是要擺脫和這些人的干係，如果他們那個啥失敗的話，應該不會牽連自己，可如果他們得手了，自己必然賺大發了，這樣包賺不賠的買賣他還是非常樂意去做的。
「瘋婆子，滾開！」兩人談話的時間裡，艾虎被那少婦緊緊拉著糾纏不清，終於動了真火。他飛起一腳重重踹在那少婦身上，對方如同風中的落葉一般飛出兩米撞在了牆上，發出一聲悶哼后噴出漫天飛血，看上去慘不忍睹的樣子。
「娘親！」一個柔柔弱弱如同干豇豆，風一吹就想要飛走的病怏怏小女孩發出一聲悲鳴，倒在地上掙扎著向那少婦爬過去。
「太慘了！」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卻又不敢招惹那個閻王一般的艾虎，只好搖頭嘆息著離開，不忍見這對母女如花瓣凋零。
「奶奶個熊，這小子太他娘欠揍了！」人群之中，哼哈二將和蘭斯臉色鐵青地看著這慘絕人寰的一幕，他們沒有得到老大的指示不敢貿然出手，只是瞪著眼睛怒視著艾虎，面沉如水。
「老子忍不住了，現在就想要撕爛了他！」阿諾看著那少婦同樣掙扎著朝那小女孩爬過去，因為失血而蒼白的臉頰上帶著迴光返照的神色，彷彿到死都要將那小女孩呵護在手心的樣子，頓時和記憶中塵封心底的一個模糊面容重疊起來，越來越清晰，當「娘親」兩個字喊出來后，她們彷彿變成了同一個人。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阿諾是個不好文化的粗人，記性非常差，但這句老大曾經說過的話突然劃過他的頭腦，非常的清晰而且感同身受。
「也許，今天就該我有所為了！」阿諾深吸了一口氣，雙拳開始叭叭作響，臉上露出了決然而然的笑容，氣焰頓時高漲，身上彷彿騰起了熊熊熱浪。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殺了那個狗娘養的，然後和老大他們撇清關係自己獨立承擔所有的罪責，這樣不至於耽誤正事兒，也能平息心頭的憤怒和愧疚，哪怕捨棄這條命，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對柔弱的母女花葬送在自己面前，正如當年他娘親舍了性命也要將他從狼口中救出來一樣。
「獃子，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幹嘛了！」就在這時，何金水的嘆息聲從他身後傳來。
「老大，別說了，我對不起你！」阿諾長出了口氣，然後毅然決然地搖苦笑道：「兄弟只能當到這裡了，老子一定要殺了那狗娘養的，明年記得給我燒紙！」
「混蛋，有這麼當兄弟的嗎！」何金水彷彿怒了，可下一句話卻讓他忍不住跳起來，幾乎要高舉雙手直呼萬歲了。
「你想殺，只管放心去殺！」何金水拍拍胸脯道：「善後的事情我來搞定，那對母女也不會死的，我保證！」
「老大，我……」阿諾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何金水卻怒了：「婆婆媽媽的，還不快上，否則那對母女真的要死了！」說完他飛起一腳踹在阿諾的屁股上，這個熊一般壯碩的漢子哎喲一聲衝出了人群。
此時母女倆的掙扎已經到了尾聲，那少婦掙扎著鼓起全部的力量將小女孩抱在懷裡，臉上帶著一副聽天由命的釋然表情，輕搖著小女孩唱著她最喜歡的兒歌，慢慢閉上了眼睛。
艾虎本來想就這麼算了，可是見周圍原本麻木不仁的人群眼珠子漸漸紅了起來，瞪著讓他感到幾分恐懼的目光看著他，這個狡猾的傢伙立刻轉變了想法。
「也許這不是壞事兒！」他眼睛里閃爍著詭譎的光芒，陰沉著臉暗忖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正好可以借她們立威，讓任何想要挑釁我權威的人心驚膽寒！」
想到這裡，艾虎舔舔嘴唇不再猶豫，快步走上去后發出一聲嚎叫，揮舞著粗壯的手臂重重劈砸下去。
「固執的死女人，下輩子投胎做人吧！」他彷彿已經想到對方腦漿迸裂肝腦塗地的樣子。
「賊子，爾敢！」耳邊猶如驚雷炸響，艾虎斜眼睨去，發現一個巨大的黑影彷彿從天而降蓋住了自己全身。
「什麼情況，哪個不長眼的敢偷襲！」他大吃一驚，不假思索地放棄了對少婦的致命一擊，一個懶驢打滾非常不雅地躲過了黑影的覆蓋範圍，略帶不堪地翻身爬起，又驚又怒地轉過了頭去。
「是你！」艾虎放眼望去，看到的是阿諾油光鋥亮的大光頭，還有對方嘴角不屑的冷笑，頓時怒火中燒一字一頓擠出來道：「就憑你也想救人！」
阿諾卻不說話，只是挺著胸膛攔住艾虎的去路，雙手指節捏的嘎嘣作響。他彷彿想到了什麼，帶著一臉關切的表情轉過頭去，看見何金水正帶著蘭斯和小狂人走向那對母女，好像要親自出手為她們療傷，頓時長長出了口氣。
「哈哈，你是那婊子的姘頭對不對！」艾虎一臉的不屑，呸呸搖頭道：「老子就知道她不是正經女人，想不到這麼快就被你搞到手了，真他娘晦氣！」
「你的嘴好臭，你這人更臭，真想撕爛了你！」阿諾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用手一指對方的鼻子道：「上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