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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章 雪滿弓刀(五)

  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再說其他的,已然是無用,姚平仲此地,還有帶甲之士兩千有餘,周遭隔各將手中或多或少也有些本錢,這些都是熙河軍的敢死之士。


  要說熙河軍,在打西夏的時候,比起其他三路強軍,熙河軍可謂是其中頂在最前頭的,論明面上的戰力絕對是西軍當中質量最高,即便是遇到這等突發的狀況,各處兵馬不過也就是與自家統兵者失卻了聯繫,其實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家袍澤,到了這個境地,無非就是數十人抱成一團,結成戰陣,長矛林立。


  遼人輕騎一輪衝殺之後,熙河軍將士陣亡者便是有兩三千人,可是接下來的境況,遼人卻是占不了多少便宜,姚平仲周遭不自覺的便是聚集了一眾將領,這個時候誰人不是以姚平仲馬首是瞻!

  「將你們的將旗都豎將起來,隨某在此處列陣!」姚平仲這個時候也是打出了火氣,打西夏的時候,姚平仲隨其父衝鋒陷陣,父子並上也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也就是這等潑天似的國戰,需要的往往就是這等稍稍還有些銳氣的少壯將軍。


  換做乃父,說不得就是下令,著一軍未亂之兵馬斷後,其餘諸將收攏殘部,速速撤退!


  可是姚平仲卻是就在此處,直接憑藉著麾下兩千兒郎,列開了陣勢,直欲將遼人推出自家的營地,身後諸將面面相覷,這個時候還能多說什麼?

  難不成棄了小姚相公,自家逃命?且不說自家兵微將寡,隨便撞上一隊遼人便是存了生死之患,即便是逃出升天,棄了小姚相公,姚古相公那裡卻又如何交代?


  恐怕還不是將自家腦袋拿出來謝罪!


  眾將只是在片刻之間就做出了決斷,身後各自親兵都是跟在姚平仲隊列側翼,穩穩的站定,只是向前而殺,當面遼人這個時候卻是有一支兵馬直直的往姚平仲所處撞了上來。


  長矛如林,伴隨著一股震天的吶喊之聲,直刺而出,第一排將士所處的壓力最為巨大,只是呼吸之間便是被碾做肉泥,可是這個時候,遼人的衝勁也是為之一滯,撲面而來的便是數百桿大槍長矛,人馬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此處戰場,便是猶如一處宰割人命的機器,稍稍不過盞茶的功夫,死傷者甚重,頓時便是成為了戰場之上的焦點所在。


  「是小姚相公!」無數各自抱團熙河軍兵馬都是遙遙相望,見到如此,紛紛往此間靠攏,姚平仲所在之處,一路橫掃,將遼人兵馬一步一步驅逐出自家紮營所在,聚攏兵馬,郝然已經有五千之數!


  無數的飛鳥從棲息的林間驚惶的飛起,雜亂驚鳴穿過西墜斜陽。


  從北邊飛旋而來的狂風,如刀鋒般掠過人的面龐,將此處的滾滾狼煙一絲絲的扯散。


  刀槍林立,軍氣森林,數千遼人軍列陣肅立。


  攝人心魄的軍威,使那驕橫的狂風也不得不斂神靜氣,在龐大的軍陣前嘎然止步,只能屏息輕撫著那一面面戰旗。


  黑色的戰旗,如滾滾巨浪般捲動,那一面紅色的大旗尤為醒目,旗面上綉著兩個斗大的「己室」字。


  大旗之下,一名身材魁碩,面色冷峻的青年將軍,正在目光沉靜的凝視著西面大道。


  他身披著粗獷的黑色的板甲,手中持一柄渾鐵的大刀,半開半合的眼眸中,透射著炯炯的目光。


  此將乃是蕭干麾下大將己室八斤,此間圍剿第二路前軍便是尤其主持,下間穀道廝殺的遼人兵馬也不過就是兩千之數,廝殺到現在,其間宋人的士氣反而高漲了起來。


  「小姚相公,果然是用兵如神,任你遼人心機之深,也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


  姚平仲微微有些得意,以一己之力將形勢瞬間逆轉,此等功績,料想也值得吹上兩年,這北伐的頭一功,俺姚平仲卻之不恭了!

  姚平仲渾然不覺此時此刻山林之間的遼人早已經是枕戈待旦,先前而來,不過就是試探之所在,已室八斤長刀向著敵軍一指,厲聲高喝:「擂鼓,全軍突擊!」


  令旗搖動,隆隆的戰鼓聲衝天而起。


  隨著最高亢的一通鼓起,震天的喊殺聲驟起,四千鑌鐵鐵騎轟然而出。


  須臾間,滾滾鐵騎組成的龐大楔形陣,彷彿決堤而下的洪流,挾裹著毀滅一切的無上威勢,如山崩石裂一般,向著正西方向的宋軍兵陣突卷而去。


  沖在最前面的百餘騎兵,是己室八斤麾下最精銳的陷陣營,五百全副武裝的重騎兵,將指向蒼穹的槍矛壓低,無數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動容的巨大箭頭,撕破空氣,如死神的獠牙撲向敵人。


  姚平仲和他麾下的將士,望見這等可怕的陣勢,無不變色。


  這些志得意滿的熙河軍,原以為可以翻盤,卻不料對手早有準備,還有數千精銳在前,士氣為之一挫。


  如今面對士氣旺盛,虎狼一般的遼人甲士,士氣已然崩潰。


  重重打擊之下,姚平仲所在軍陣的鬥志已處在被壓垮的邊緣,前排的騎士驚恐相望,膽大者尚在四下環顧,擔心的已經在撥馬開溜。


  驚恐的宋兵尋聲望去,視野之中,驀然瞧見無數的敵軍,如幽靈一般從黑暗中,正洶洶如決堤的怒濤般湧向自家這邊。


  是遼人,是遼人趁機發動了進攻!


  已然心驚膽戰之極的倖存者們,他們的僅存的意志,在一瞬間就徹底瓦解。


  再若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軍心瓦解的這班倖存的熙河軍轟然而散,跑得動的立馬丟盔棄甲,望著來時所路逃去,受傷者還有那些絕望者,則乾脆跪伏於地,準備向敵人繳械投降。


  已室八斤一馬當先,縱馬第一個殺上廢墟,馬槊刺出,將一名企圖逃竄的敵卒當胸貫穿。


  身後,數千步騎相續涌至,壓抑了許久的怒火,今日終於得以爆發,幾千洶洶之士,將積蓄的怒意盡數的傾泄向了那些狼狽的敵人

  鐵蹄輾壓,刀鋒劃過,無情的斬殺向那些潰逃的敵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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