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德赫巴斯會戰其三，狂熱信仰
威廉國王不尊重教會是有理由的。
首先，他就是一個諾曼人，諾曼人原本的信仰就是北歐諸神，只是為了在諾曼底定居才轉信了天主『異端』，因此就根本而言，就不能說他們的信仰有多麼虔誠。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威廉國王與他的妻子，佛蘭德斯公主瑪蒂爾達的婚禮，因為威廉與瑪蒂爾達可以算的上是遠房表親，因此為了懺悔這樁婚禮，威廉捐建了聖－斯蒂芬教堂（男子修道院），瑪蒂爾達捐建了聖三一教堂（女子修道院）——請注意，這不僅僅是兩座修道院，這更是包括了修道院周圍的接近四千英畝的土地！
從此，威廉國王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信仰是可以用錢買的。
之後他就用錢買到了教皇對於他入侵英格蘭的支持，這更是讓威廉確信，所謂的信仰，在金幣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所以他才會對於有著狂熱信仰的德赫巴斯公國士兵如此的蔑視，他十分的確信，用信仰武裝起來的士兵，一旦嘗到了鐵鏽一般的鮮血的滋味，他們的勇氣馬上就回土崩瓦解了！
此時此刻，諾曼鐵騎已經與康納爾伯爵的重裝騎兵廝殺了開來，只論數量裝備，此時此刻康納爾伯爵的騎兵並不遜色於威廉國王，甚至在數量上猶過勝之！但是，決定勝負的並不僅僅是人數以及武器，訓練以及紀律，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在一輪騎槍相互撞擊之後，雙方第一排的騎兵們槍斷人亡，騎兵與戰馬的慘嚎聲不絕於耳。緊接著第二排的騎兵們速度慢了一點，他們竭盡全力的調轉馬頭，哪怕只是偏轉一個微小的角度，就能活下一條命來！
這是雙方騎術的比拼，然而雙方都是騎了大半輩子馬的，即使有差距也不會太大，遠遠不到能夠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的地步，因此這個時候，便是最能體現威廉國王的指揮藝術了！
康納爾伯爵的重裝騎兵，他們的衝鋒大多都是雜亂無章，完全沒有秩序可言，而且他們此時此刻血涌了腦袋，一個個都是奮勇爭先，前後排之間後排的馬頭甚至都在追著前排的馬屁股跑！這樣狹小的距離，前排一旦倒下，後排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但是威廉國王，儘管他的騎兵部隊同樣是由貴族以及騎士階級組成，同樣也是一群傲氣衝天之輩，但是威廉國王卻有著足夠的威望來壓住這些傢伙，並且給他們實施嚴格的訓練以及更加嚴格的紀律。這也就意味著，威廉國王能夠盡情的在他的騎兵身上，揮灑著他的戰爭天賦！
「快！讓重騎兵們都散開，散開！」
「命令，第三排第四排的騎兵散開！從側面環繞對敵人重騎兵衝鋒！」
當時，眼看著己方與敵人的騎兵相撞，兩軍的統帥不約而同的就做出了讓後排的騎兵散開的決定。但是說實話，現在這個時候，戰鬥都已經打響了，即使是讓傳令兵騎著汗血寶馬，那也來不及了啊！
這個時候，比的就是平時的訓練了。
康納爾伯爵的重裝騎兵，好不容易在毫無意義的死了一大批的騎兵之後才停了下來，然後就只能迷茫的呆立在原地，但是威廉國王的諾曼鐵騎，卻是根據平時的訓練，毫不減速的繞過了一個彎月的弧形，對著敵人倖存的重裝騎兵發起了二次衝鋒！
造成這樣巨大差距的根本原因，就在於威廉國王給每一排的騎兵與騎兵之間都留出了足夠的空間，以便於騎兵的轉向以及變陣攻擊，並且用著鐵與血的紀律以及毫不留情的鐵面，來確保命令的堅決執行！
迷茫之中受到了如此重擊的重裝騎兵，幾乎在一瞬間就要崩潰了！畢竟，那等反射著鋒利寒光的長矛騎槍，再加上以四十公里每小時奔騰的駿馬的加速度，諾曼鐵騎們只需要橫持手中的武器，輕而易舉的就能把對面的重裝騎兵刺了個透心涼！
打敗了敵人的重裝騎兵，在這些諾曼鐵騎的眼中，剩下的步兵就好像是驚濤駭浪中掙扎求生的一塊小舢板，隨時都有可能顛覆了！
「完了！」
當時，眼看著自家的騎兵部隊一次性就被威廉國王的諾曼鐵騎給解決掉，康納爾伯爵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此時此刻，聯軍之中卻爆發出了一陣瘋狂的吼叫聲：「衝鋒！為了聖大衛的榮耀！！！」
緊接著，那些原本只是臨時徵召而來的，只是經歷了一丁點的可憐訓練的德赫巴斯公國士兵狂熱的呼喊著口號，揮舞著手中的大棒，木質包鐵的長矛，匕首，短劍，乃至其他粗糙而且簡陋到了極點的武器，以狂熱的，乃至扭曲的姿態瘋狂的向著飛馳中的騎兵沖了過去。以血肉之軀正面硬撼諾曼人的鐵甲重騎！被碾壓，踩碎，砸爛，刺穿！然而仍舊瘋狂，狂熱，極端而且永無止境！
「這……這……這群瘋子！！！」
威廉國王目瞪口呆，這原本是之前康納爾伯爵看著悍不畏死的諾曼突擊步兵說的話，如今卻是由他自己說出來了！
然而威廉國王確實值得驚訝，德赫巴斯公國總共四千的士兵，其中有超過兩千都是輕甲甚至無甲布衣的炮灰士兵，這些炮灰們以自己的軀體充當了人型絆腳石，任憑著自己的身體被撕裂，被踐踏，被碾碎，但是就是硬生生的沒有退後一步！用他們的血肉之軀，阻擋住了諾曼鐵騎的鋼鐵步伐！
這般的狂熱信仰，這等的生死何懼，炮灰們以其震天的怒吼，以及崇高的犧牲精神，讓整個戰場上所有的友軍深受鼓舞，並且極大的震撼了諾曼士兵，此時此刻，原本大局已定的戰場，或許又將迎來第二次的轉機！
「衝鋒！士兵們！衝鋒！不要讓勇士們的犧牲白費！！！」
當時，回過神來的康納爾伯爵猛的一咬自己的舌頭，用刺心的痛楚硬生生的把自己從剛剛的震撼中逼醒，然後拚命的大吼著，叫醒他周圍的士兵，然後士兵們同樣大吼著，一時之間怒吼之聲響徹雲霄！
而現在，剛才撞人撞得太爽的諾曼鐵騎，才發現了他們已經犯了一個致命的失誤——或許並不能說是失誤，畢竟，他們剛剛的一擊可是足足消滅了超過自身兩倍的步兵——他們太過於深入敵軍了！
而且，他們的周圍已經儘是由屍體組成的泥沼，此時此刻，即使是想要撤出去，也要先操縱著馬兒走出這片泥沼地，才能放心奔跑了！
但是，敵人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嗎？
「前進，前進！聖大衛保佑我們！殺光那些侵略我們的魔鬼！」
一個沖在最前面，披頭散髮，像鬼多過像人的士兵這樣興奮的喊著，然後便被一個路過的諾曼鐵騎揮舞著手中的戰斧給開了瓢。但是就是這一會時間，其他的幾個士兵就已經圍了過來，立刻砍馬腿的砍馬腿，奪韁繩的奪韁繩。那諾曼騎兵一慌，一拉馬韁，戰馬雙腿高高揚起，之後重重的向著正前方的一個倒霉蛋的腦袋踏了上去。直接踏了個稀爛。
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
剛剛踩爛一個腦袋的戰馬前腿還沒來得及落地，就已經是哀鳴一聲，後腿直接被砍成了兩截，癱倒在了地上，那諾曼騎兵再也無法安坐於馬上，頓時摔落下來腦袋先著了地，七葷八素的神智都不清醒，只覺得眼前一閃，刺眼的陽光，濃烈的血腥味，還有閃爍著寒光的長矛……
如此情況，只不過是戰場上一個縮影，儘管諾曼鐵騎依舊威風八面，臨死之前也能拉幾個墊背的，但是無論是誰都不會覺得，拿一個經受了十來年訓練的騎兵，換幾個炮灰兵，是一件多麼划算的事。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把他們全都殺了！！！」
同樣從震驚中蘇醒過來的威廉國王，他的思想已經完成了從驚訝——恐懼——憤怒這樣的三連跳，恐懼自然是對於眼前敵人拋棄生死的恐懼，而憤怒，卻是對於一群微不足道的小蟲子也敢於挑戰王者的憤怒！
或許連威廉國王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儘管表面上表現出來的是憤怒，但是他的內心裡，對於眼前的這支敵軍確實是有了恐懼——作為一個外來征服者，如果人人都像眼前這支敵軍一樣拚死抵抗，那威廉國王即使是有著再多的士兵，也不夠用了！
「所以，今天，他們必須都死在這，必須！一個都不能跑！」
Ps:重騎兵相互衝殺，我查了不少資料，但是就是寫不出那個味道，硬要寫的話又會寫成之前那樣的科普文，所以……唉，還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