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送溫暖
回家了。
回家好也有不好，家是溫暖的港灣，德斯蒙德有著漫山遍野的怒放的三葉草，自由自在的牛羊，勤勞工作的蜜蜂，平整的道路，軟綿綿的大床，乾淨寬敞的浴室，還有質樸並且忠誠於他的人民。
但是同樣也有著翹首以盼著親人回家的人民。
這可怎麼辦呢？
小唐伯爵回過頭去，看著同樣因為歸鄉而激動澎湃的不能自已的士兵們，出征的時候是士氣高昂滿載著希望的一千三百人，回來的時候雖然同樣士氣高昂，但是卻只有九百多人了。
這也就意味著，會有三百多個家庭，在這個最喜慶的聖子誕臨之月中……家破人亡！
如果是在其他的地方，缺少了家中最重要的勞動力，單單是妻子是無法養活家中的孩子的，說是家破人亡絕對沒有錯誤。但是這裡是德斯蒙德，小唐伯爵從一開始就已經定下了對於陣亡軍人的補償，所以哪怕是男人死了，女人帶著孩子也能活的好好的。
但是，有些東西不是用錢就能彌補的，錢雖然堪稱是萬能，但錢也只能買來關懷，卻買不來親情。
而且也不僅僅是德斯蒙德的士兵，還有當初在第二次德赫巴斯會戰的最後，韋德騎士曾經許諾過會給每一個戰死沙場的士兵一個交代。雖然說小唐伯爵可以推脫這隻不過是韋德騎士的自作主張……但是他也不會真的這麼做。
這不僅僅是態度的問題，從功利的角度來說，這樣做會讓小唐伯爵仁慈慷慨的名聲傳遍天下。在中世紀的這樣一個年代，由於消息傳播的不方便，許多貴族只能憑藉著傳聞來分辨一個人的好壞，而一個風評極佳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比一個暴君要受歡迎的多。
前提是小唐伯爵確實想當愛爾蘭國王。
話說回來，雖然戰爭已經結束了，但這並不代表愛爾蘭聯軍就自動解散了。小唐伯爵仍然是南愛爾蘭聯軍的盟主，至於北愛爾蘭聯軍，因為康納爾伯爵已經死了，北方伯爵聯盟的三位伯爵也無心與艾德公爵爭搶，所以艾德公爵如願以償的上位了。
但是由於北愛爾蘭聯軍尷尬的定位，而且他們還是大敗虧輸，任誰都不會以為，這是一個多麼舒服的地位，屁股底下就和有著刺差不多，整天戰戰兢兢的。
「如果唐切斯特伯爵現在就來攻打我，我要怎麼防禦他？」
這個問題，已經成了艾德公爵的心頭大患，即使是他現在還留在德赫巴斯每天都醉暈暈的，他也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或許，他之所以不願意回來也有這個因素，在德赫巴斯還能醉生夢死的不去思考這個問題，但是一旦回到比熱福涅，他就不得不面對現實了。
但是說實在話，小唐伯爵暫時的還沒有興趣去管艾德公爵的事，艾德公爵現在的憂慮實在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這位大嬸，你的丈夫為了國家英勇犧牲，他戰鬥的十分英勇，每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犧牲對於國家，對於個人來說都是極大的損失，面對著這樣一個勇士，我們沒有辦法挽回他的生命，只能去懷念，去祭祀，並且送上一些微不足道的慰問品，聊表心意……」
這是在一個屬於小唐伯爵農莊當中的農奴家庭，因為糧食產量的提高，即使是農奴也能吃上飯，而且男人的工資也足以供養全家人的生活，本來日子是蒸蒸日上的，但是突然之間，天塌了。
妻子在以淚洗面了五六天之後，便已經開始思考著未來生活的問題了，大兒子已經有了勞動能力，勉強可以下地幹活了，女兒雖然年紀並不大，但是卻也可以嫁人，能夠有著一口飯吃，唯一擔心的，是還不到四歲的小兒子……
就是在這個時候，小唐伯爵上門送溫暖了。
事實上，這並不是小唐伯爵送溫暖的第一家，如果去掉之前準備慰問品的時間，小唐伯爵在五天之內已經走過了接近四十個家庭，撫慰了他們受傷的心。
按照這個速度的話，全部走完所有的烈士遺屬一個月都完不成，但是整個十二月，聖子誕辰之月，小唐伯爵又沒有什麼事做，干這種有意義的事情還能增加一下領地內人民的團結度，提高凝聚力，何樂而不為呢？
況且，每次看見這些卑微的人流下的眼淚，都會提醒他不要再自傲，要永遠的記住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有人為之犧牲。
「這……大大大大大人……我，不，奴隸，奴隸非常……非常歡迎領主大人的到來，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那個農婦顯然是嚇壞了，領主大人親自登門什麼的，對於一個從來沒出過門百里，將農莊的管事都看做是天的農婦來說，簡直就像是玉皇大帝親自下凡陪著一個最普通的乞丐，幸好她之前在村莊的『集體教學大會』上還是認真學習了的，不然現在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唉！」
小唐伯爵直嘆氣，這樣的場景他已經見得多了，每一次的，他下來和烈士家屬們說話，大部分都會是這個反應，所以他已經有一套應對的措施了。
「你的丈夫是個英雄！英雄你明白嗎？」
小唐伯爵問道，英雄這個詞農婦還是明白的，看見農婦點頭，小唐伯爵才繼續說道:「在之前的戰爭中，你的丈夫在最危急的時刻也沒有逃跑，他英勇的戰鬥到了最後，並且為我們帶來了勝利，所以，不僅是你，還有你的孩子，都可以昂首挺胸的說，你的丈夫是為了德斯蒙德，為了其他所有的人而犧牲的。」
單單是言語是不夠的，況且看著眼前的婦人聽的半懂半不懂的模樣，這一番話八成是抓瞎。小唐伯爵又是暗暗的嘆氣，不管怎麼樣，自己的心意盡到了。自己來了這，而且親自拜訪，這個莊園的管事就不敢欺負這對孤兒寡母，要知道，有時候天高皇帝遠的，縣官不如現管啊！
「這是我的一點點心意，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大東西，遠遠比不上你丈夫的犧牲，但是也足以幫你們度過這一段艱難的時光。」
「領主大人……這，這怎麼使得……」
農婦揪著衣服惶恐不安的說道，今天給她的刺激已經足夠多了，領主親自拜訪不說，還會給她送禮，這樣的事，哪怕是再往前數幾百年，又有哪個人這麼干過嗎？
但是，看到禮物的一瞬間，這個農婦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因為小唐伯爵送給她的，正是她的丈夫第一年的撫恤金。
不要以為這是小唐伯爵壞心眼，事實上，如果不是小唐伯爵親自送下來，這份撫恤金農婦最後能拿到十分之一，都已經算是她運氣好了。
錢能通神，為了錢財貪污腐敗坑蒙拐騙殺人越貨這種事，無論是哪個地方哪個朝代，都從來是不缺的。
況且小唐伯爵還把大額的金幣都換成了小額的銀幣，便於農婦這種貧窮人家使用，關心到了這種份上，那也是沒誰了。
「這些只是第一年的份，以後的每年，直到二十年後，你都能得到這麼多的錢和東西，如果哪一年東西少了或者錢少了，你就儘管來找我，我會讓那些貪污的人好看……」
小唐伯爵說著，似笑非笑的就看著已經在旁邊不停的擦著冷汗的莊園管事，那管事一看見小唐伯爵這麼看他，心裏面有鬼差點就跪下去了。
「總之，今天只是來拜訪一次，一個月後的主顯日上，菲利普『聖人』還會舉行一次大型的彌撒，祈禱這些英雄的靈魂能夠上天堂，到時候我會讓人來接你過去的。」
「謝謝……謝謝……謝謝領主大人！」
話說到最後，那個農婦都已經快泣不成聲，這不是悲傷的淚，反而是喜悅的淚了。有著這麼好的一個領主，而且還有著一個上了天堂享福的丈夫，日後的孩子生活也都不會是問題，自己的家庭也就不會垮，還有比這更幸運的事嗎？
看到農婦這樣的哭聲，小唐伯爵心裏面更難受了，明明士兵們都是為了他的私慾而死的，現在卻……唉，小唐伯爵搖搖頭，又把這些念頭全部拋出去，走出了農婦狹窄的家。
「伯爵大人，您何必呢？」
奧爾科巴騎士又來勸道，在他看來，農民為領主犧牲，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何必呢！伯爵大人何必去干這種掉份的事情呢！
「你不懂的，奧爾科巴騎士，他們為了我而死，那麼這就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
小唐伯爵搖頭，騎上了馬，看著面前還堆滿了兩輛馬車的慰問品，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啟程吧，我們要去下一家了。」
「……是的，伯爵大人。」
Ps:過度章節好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