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章 海上航行

  迎著黎明的曙光，號子聲奏響遠航的序曲，城市在船艉漸漸遠去．眼前的世界越來越開闊：一望無際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海鷗在大桅上盤旋翻飛，船艏破開湛藍的海面，雪白的浪花帶來咸濕的海風，吹動著每個遠航人的心——


  很遺憾，以上的美景永遠只存在於文藝青年的想象之中，真正的遠航，遠遠沒有想象的如此浪漫。


  大海並非一成不變的溫柔，即使是沿著海岸線航行，滔天的巨浪也時不時的會拍打著船隻，把它打的東倒西歪，然後浪花才會志得意滿的離開；大海也並非總是潔白，事實上，遠航船隊所過之處，臭人的污濁便隨之四處飄散——那是人體正常排泄的需求——無論如何，你總不想看見船隻變成糞尿集合體的海洋吧？

  倘若大海真的有自己的意識，或者海神波塞冬真的存在，看見這樣一群在自己的身上拉屎拉尿還喊破壞的傢伙，不再來一次大洪水，把人類毀滅才是怪事了。


  「現在，我倒是有點理解那位羅馬暴君，『瘋子』卡里古拉的心情了。征服大海，那位擁有了一切的皇帝，剩下的唯一慾望估計也就只有這個了。」


  卡里古拉，全名蓋烏斯·凱撒·奧古斯都·日耳曼尼庫斯，這是羅馬帝國第三任，也是羅馬全盛時期的一位皇帝，他殘暴，狂妄，貪婪，慾望，而且還很神經質。可以這樣說，人世間的瘋狂他大概就佔了一大半。


  這位皇帝做的最著名的一件事就是『征服大海』，他派遣士兵到海邊，逼迫波塞冬出來應戰，理所當然的，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神，也就不會有波塞冬。等了許久之後，終究等急了的皇帝命令他的士兵們向大海中扔樹枝，以代表他已經征服了海洋。


  而現在，小唐大公也或多或少的能夠理解這位瘋子皇帝的一點心情。


  因為大海實在是太神秘太廣闊，一個人，不，一艘船，一整支滿載著三千精銳士兵，無論在哪個地方都能讓人戰慄不已的大型艦隊，在大海的眼中也不過是和一塊木板沒什麼區別。


  事實上，在前天風雲突變，將天空都染成了黑墨色的暴風雨襲來的時候，小唐大公是真的以為他就要葬身魚腹，從此只能和蝦兵蟹將們玩爭霸去了。


  幸好，小唐大公這邊船隻的質量過硬，小唐大公更是把船看的跟寶一樣，時時刻刻都會有人護理，這才有驚無險的挺過了暴風雨。只損失了一艘滿載著物資的貨船，以及兩艘有點破舊的小型載人船，大概有著八十名戰士被大海所吞噬。


  這絕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這些戰士，他們本應該英勇的死在戰場上，又或者榮耀的凱旋，而現在他們就只能同永恆拍打著的波濤作伴了。


  但是那些老資格的水手，還有信奉著北歐異端的維京人無一不慶幸，甚至還有人湊到小唐大公面前說：


  「大公大人不用擔憂，海神阿戈爾已經收到了祭品，我們接下來的路途一帆風順。」


  一帆風順……你妹夫！


  小唐大公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無奈的又合住，沒有搭理那個湊上來獻殷勤的船長，有氣無力的對著身邊的韋德騎士與勒費弗爾騎士說道：


  「我們回房間吧。」


  「是的，大公大人。」


  小唐大公有令，屬下又怎麼能不服從，韋德騎士與勒費弗爾騎士對視一眼，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行禮，然後就打算送著小唐大公回房間去。


  嗯，在船隻上也有著屬於自己的房間，這也是大公特權的一種。更不用說還可以浪費淡水每天沖洗，這簡直就是窮奢極欲，讓人眼紅到極點的待遇了。


  不過，小唐大公能有這個條件，也和他所乘坐的船只有關。


  柯克帆船，北歐體系船隻中最為發達的船舶，最大載重量為200噸，長二十餘米，寬六到八米，吃水三米，整個船體都是用橡木所製作，是最為適合遠航的船隻之一。


  事實上，維京人能有這麼大的名聲，除了他們的龍船功勛卓著之外，柯克船也是重要的理由——一旦維京人的柯克船聚集到一塊，不用懷疑，那就是維京人大規模入侵的前兆，趕緊做好防禦——儘管並沒有什麼卵用就是了。


  「怎麼樣，威廉國王那邊回信傳來了沒？」


  在海船上討論事務，自然是沒有在城堡裡面，在溫暖的壁爐旁邊舒服，但是條件有限，也只能就這樣將就。同時，因為擔心隔牆有耳，這船的隔音性也沒有城堡好，小唐大公還不得不壓低聲音，實在是讓他非常不爽。


  「還沒有。」


  韋德騎士惜字如金的說道。小唐大公立刻就白了他一眼——這也是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之一，韋德騎士忠誠是忠誠了，但是只會帶兵打仗，既不知變通，也不會揣摩上意，你說什麼他答什麼，和他談話簡直要累死。這要是克萊恩在這裡，小唐大公只問這麼一句，克萊恩就能把前因後果說的清清楚楚，順帶著還能分析威廉國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但是大公領還需要人主持大局，克萊恩……離不開啊！」


  小唐大公的在心裏面這麼想著，秋收剛剛過去，各地來採購糧食的商人就快要踏破門檻，還有剛剛和三位伯爵簽的條約，也需要人去主持工作。實際上，不止是克萊恩，奧爾科巴伯爵這次也沒有動身，一是因為伯爵實在是有些老邁，海上的風波經受不起；第二就是以防萬一，萬一大公領突生變故，小唐大公還倚仗著伯爵的實力和威望，來幫他穩定局勢呢。


  「那麼大公大人，我們要不要在這裡停下，等待著威廉國王的回信？」


  這次說話的是勒費弗爾騎士，韋德騎士聽見了就是冷哼一聲，對於這個一見面就搶走了自己一支百人騎兵隊的傢伙，韋德騎士還真就沒給他好臉色看。


  對於自己手下之間的恩怨，小唐大公心知肚明，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的。有壓力才有動力，況且兩個人都對他是忠心可嘉，頂多暗中較較力，打是打不起來的。


  「不，我們直行，反正招呼我已經跟他打過，接不接受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沉吟一會之後，小唐大公這樣回答道。從愛爾蘭前往斯堪的納維亞有兩種航線，一是沿著海岸線，途徑英格蘭，佛羅里達，神羅和丹麥，二是直接進入遠海，經過蘇格蘭和奧克尼群島，穿越北海，一路直行到挪威。


  很明顯的，第一種方式比較安全，第二種方式比較快速，而小唐大公，他毫不猶豫了就選擇了快速的一種。


  而現在小唐大公都已經踏過了奧克尼群島，即使進入北海的邊緣，在這種地方停下來等待威廉國王的回信……我還不如直接走第一條路，說不定還能更快點呢！


  Ps：阿戈爾（Aegir），北歐神話當中深海的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