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章 過場（上）
燃燒的城市，痛苦的呼喊。
「……真是該死的敵人！我要把他們全部扒下衣服，刻上血鷹，然後把腦袋刺到木杆上身體扔出去喂狼！」
「族長，請您冷靜一些！」
燭火通明，戒備森嚴的城堡內，在位於城堡最高處，作用類似於瞭望塔的地方，海于格松看著眼前燃燒的城市以及哭泣的港灣，心都是在滴血！
這不是城市在燃燒，這燃燒的是他十年來的辛勤和努力，是他王道霸業的基礎，是他大維京夢想的支柱——如今全沒了。
悲到深處欲成狂，人生有能有幾個十年？又能有幾個像之前一樣，可以任由他發展的十年？要知道，大魚吃小魚的時代已經過去，現在在挪威正在上演的是三國爭霸，本來海于格松以為自己是魏國，力壓天下，可以現在只能做個吳國，偏安一方了。
每次一想到這，海于格松就恨不得直接帶著族人們殺出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拚死一搏戰死在這裡算了！
「族長！我們只是丟失了一座城市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沒了卑爾根，我們還有部落，還有族群，部落裡面兩萬多的族人都還等著您的領導呢！」
可惜，倘若海于格松真的帶人殺出去，那小唐大公才是真高興。可惜，每到這種時候，每個領主身邊總會有一兩個會察言觀色的人來給領主一個台階下。
「我沒事，不用擔心，狀況怎麼樣了？」
搖搖頭，海于格松把腦中的恍惚全部都甩了出去，這才轉過身來，對著自己的參謀問道。
「情況還算好，撤回來的戰士，再加上一路上強拉的壯丁，我們在城堡裡面差不多擁有著四百人的戰力，而且因為敵人在城內燒殺搶掠的原因，現在人心也都安定了下來，暫時守住……」
「我不是再問這個！」
海于格松再次煩躁的吼了一聲，原本的沉穩態度，還有刻意學來的貴族風度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去，參謀被噎了一下，這才把剛才想說的話都吞進肚子里，重新說道：
「敵人……敵人的動向很奇怪，看他們搶掠的樣式，似乎並沒有久留的打算，但是偏偏他們又在安葬屍體，維持秩序，說實話，我已經有些看不懂了；而且敵人並沒有在城堡門口布置多少兵力，看起來並沒有強攻我們的打算……」
「我們趁著敵人的兵力不集中，反攻出去行不行？」
完全沒注意到參謀之前在說什麼，只是一聽到『在城堡門口兵力不足』，海于格松的心思一下子就活泛起來——這並不是沒有先例，先放敵人入城，等著敵人燒殺搶掠，士兵都分散開來，警戒心降到最低端的時候再突然出擊，往往都能夠一擊致命！
但是……
「族長，您還是放棄這個打算吧。」參謀一臉苦笑的說道：「哪怕是您從這裡看都能一清二楚，在城內造成騷亂的只是一小支軍隊，敵人的大部隊仍然保持著陣型和紀律；況且這裡可不比城外，城外因為有雪，騎兵沒法盡情的賓士，這裡是城內，戰士們的血肉之軀，無論如何也比不過鐵馬的碰撞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讓我做什麼！」
海于格松現在砍了這個參謀的心思都有，實在是憤怒到了極點，人艱不拆，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而參謀，他本來就是一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看著海于格松這幅模樣馬上就不再開口，只是心裡，對於原本尊敬無比的族長，第一次有了不滿的心思。
不過，剛才海于格松問的還能做什麼？還能做什麼？等唄，等著小唐大公準備完，大軍啟程，然後再安心接收殘破不堪的卑爾根就行——畢竟之前就說過，小唐大公完全沒有在這裡常駐的打算。
「卧槽這什麼玩意？快把它從我面前拿開！」
卑爾根城內，在城鎮廣場處構建的軍營里，這裡又是另外一番模樣。
「大公大人，正如您所見，這便是維京人過冬的食物：魚罐頭。實話實說，這個東西，士兵們是實在沒法下口啊！」
看著上方眩暈不止，差點就要被這魚罐頭的怪味熏暈的小唐大公。韋德騎士板著臉，迫不及待的就把手中裝著某種疑似食物的木桶給一把扔出了帳篷外，順手還使勁的甩了兩下胳膊，好像要把那股怪味全部都扔掉一樣。
只是，韋德騎士這邊舒服了，那木桶被直接扔到外面，摔到地上碎成了稀巴爛，一股濃烈的怪味瞬間爆發出來，就像某種又臭又香的混合體，在帳篷在站崗的兩名士兵一個沒忍住，直接彎下腰嘔吐起來。
……好吧，其實並沒有這麼誇張；但是，斯堪的納維亞臭名昭著的魚罐頭，幾乎可以當做生化武器來用的名聲，這個可是做不得一點假的。
「除了這個玩意，我們就再找不到一點糧食嗎？」
小唐大公用著可以說是幽怨的目光盯著韋德騎士，剛才那突然爆發的毒氣彈，要不是他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帳篷給拉住，現在帳篷里的三個人（還有內幕利斯）就都要躺倒在地上了。
韋德騎士乾笑兩聲，算是把剛才的事情都揭過去，然後才回答道：
「沒了，即使是有，也是很少一部分，根本就不夠三千大軍十日所消耗的，畢竟這裡是斯堪的納維亞，而且剛剛才收過糧稅，除去掉您要求的留給貧民足夠吃的糧食之外，我們真的找不到多少了。」
韋德騎士說的是實話，小唐大公來的時間實在是有些不妥當，這裡可不是芒斯特，只收五成的糧稅，海于格松要收七成的糧稅。每次一收完，擔當農夫的奴隸基本上就只能喝西北風，想活命就得去吃那種熏人的魚罐頭了。
「好吧，我們帶的炒麵……再加上航海的時候還能捕撈一些海魚，應該是足夠了。」
小唐大公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要讓他從貧民的口裡面搶糧食，而且還是在剛剛才屠完城，士兵們刀上的鮮血都還沒幹的情況下，這是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
你說他偽善也好，說他軟弱也罷，一個人總要保留一些堅持。小唐大公自己心裏面明白的很，一旦自己真的連貧民活命的糧食也不放過，那他才要真的和過去永別了。
「好吧，不說這個了，其他的事情都怎麼樣？我們的弓弩，到底找到合適的替代品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