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黎明之時
對於瓦特希斯的皇都來說,有一個強大的法師鄰居就註定了不會安寧,特別是在認證之日的前夕更是如此。
一刻鐘前,巨大的爆炸將帝都居民從睡夢中驚醒,在月光下他們清楚的看到,昔日那座由黃金構成一直光亮如新的法師塔此刻正翻滾著濃煙,斑駁的鏽蝕痕迹爬滿了塔身,再看不出一絲奢華。
歷經幾十風雨侵蝕都沒有一絲黯淡的黃金塔,此刻竟像被廢棄那般,一個駭人的念頭縈繞上他們的腦海,傳奇法師凱恩斯使用了被法師協會明令禁止,連時間也能一併腐蝕的力量,傳奇禁咒骷髏大帝。
黃金塔內,凱恩斯站在會客廳的廢墟之上,各種說不出名號的骨頭散落一地,摔成兩半的試驗台將名貴的桌子砸成碎片,看起來是上一層實驗室的地板沒有禁得住腐蝕,坍塌了下來。
破舊不堪的法袍下,隱隱能看到一隻僅剩白骨的左臂散發著慘白的熒光,手臂盡頭脖頸之上,是僅剩右邊皮肉的頭顱,透過左眼的空洞甚至能看到不斷蠕動的大腦,儘管沒有了眼球,空蕩蕩的眼窩仍死死盯著前方。
哪怕絕大部分身體都乾癟到堪堪包住骨頭,摔倒在地一動不能動,本應對自己心懷畏懼的學生,仍帶著滲人的微笑看著自己,隱隱散發著讓人忌憚的恐怖波動。
「你……是誰!」凱恩斯謹慎的問到,這個為了三十個金塔洛賣身的學生,突然爆發出令身為傳奇法師的自己都驚奇的力量,甚至擋下了全力施放的禁咒,而自己為了實驗早已控制了他的力量增長,那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力量只有可能來自其他人。
「不愧是傳奇法師的弟子,這杯腦汁雞尾酒的味道真令人陶醉。」沒有人張口,但有一個聲音以學徒的身體為媒介,迴響在凱恩斯的腦海,無論是心靈對話,還是言語中的信息,無不透露出聲音的主人就是那幫吸食大腦,臭名昭著的奪心魔!
「不遠萬里前來觸怒一名傳奇法師,我,佩服你們的勇氣!」認出對方身份的凱恩斯大聲喝罵,在禁咒加持下,帶有腐蝕特性的精神衝擊,沿著溝通路線侵蝕過去,在對方斷開連接之前,他似乎聽到了一聲略顯痛苦的哀號。
「克制,請,凱恩斯閣下,我們,目的,尋求……合作,對,合作。」沒等多久,嶄新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似乎是很少與人類交流,聲音的主人對這種語言顯得十分生疏,想了好久,才表達出「合作」這個詞。
凱恩斯冷哼一聲,對於這個話題沒有絲毫興趣,不管與安東尼那伙人有多大嫌隙,他仍是人類的傳奇法師,正是這樣的種族觀念,才使得他雖然進行著亡靈實驗,仍受到不少人的擁護。
所以,面對啃食人類大腦的奪心魔,凱恩斯在一開始就做出了合格的人類傳奇法師應有的選擇。
「關於托特·瑪爾!」見凱恩斯開始積攢魔力,腦海中的聲音急切起來,不敢有絲毫遲疑便將自己的目的了講出來。
「托特·瑪爾?哼,你們憑什麼認定,堂堂傳奇法師,會選擇與你們合作!」凱恩斯收斂起魔力,滿臉嚴肅,但此時的他還沒意識到,為了托特的事而收起魔力的瞬間,他就徹底失去了傳奇的資格。
「因為他身上有我們都想要的東西。」雖然凱恩斯的語言仍充斥著厭惡,但那幫精於心靈層面的奪心魔敏銳的意識到他話里的鬆動。
「說說看。」凱恩斯眉頭一皺,自己打算奪取托特身體的事情,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不過看到趴在自己面前的學生,也就釋然了,自己放在學生腦子裡的那點手段,還擋不住這幫擅長從靈魂中挖取消息的傢伙。
「凱恩斯閣下,在我還是幼年的時候,就有幸在我們的地獄火之城欣賞到您的英姿,想想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吧。」那個對人類辭彙迅速熟絡起來的聲音,說了一句惹人遐想的話。
凱恩斯眉頭皺得更緊,那個讓十二位傳奇法師一齊行動的營救任務,也是自己的成名之戰,但轉眼間那一代的傳奇們只剩下了自己,而自己這具身體也即將走向盡頭。
「最開始我們很好奇,閣下為什麼能突破人類的壽命極限,嘖嘖,一具少年傳奇法師的身體,對於轉生來說再合適不過。」見凱恩斯陷入沉思,那個聲音開始誘惑起來,「哪怕閣下有萬全手段,也沒辦法保證佔據身體一定成功吧,而我們特有的靈容和靈魂手段,可以讓這次轉生萬無一失!」
「你們要什麼?」思索良久,凱恩斯終於說話了,他知道,這幫狡詐的傢伙幫助自己肯定所圖甚大,甚至會影響整個世界的格局,而較大的利益割讓必然會留下把柄,不管是為了什麼自己也不可能貿然答應。
「不需要損害人類的利益,我們要的,僅僅是那具身體的靈魂。」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糾結,那個聲音一副為他著想的樣子,「僅僅是對閣下毫無用處的靈魂,就能換來我們的全力幫助,這筆買賣,很值。」
「靈魂?這價錢倒是合適,但是,你們怎麼證明有幫助我的實力?」安東尼問到,他們開出的價碼很動人,所以明知道這背後有什麼陰謀,凱恩斯還是打算冒一把險。
「比如他能夠阻斷空間,閣下還不知道吧,我們可是付出了不小代價才試探出來的喲。」那聲音聽起來像是輕鬆了許多,似乎已經吃定了他,「這個消息怎麼樣?萬一閣下使用空間轉移,發現對方動都沒動,我想,那時閣下臉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聽到對方說出托特能夠隔絕空間力量,凱恩斯就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拒絕與對方的合作,對方話里話外都已經表明,他們就是前幾日襲擊了三號試驗場的神秘勢力。
但那個說個不停的聲音讓他很是厭惡,將禁咒的最後一絲力量榨乾,盡數轟向了聲音的發源地,聒噪的聲音戛然而止。
「凱恩斯,雖然有這次合作,但你殺了我兩名同胞。」一個略顯慘老的意識降臨在他腦海,確定了行動計劃后也打消了他最後的顧慮,「下次見面,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凱恩斯一把拽下已經失去光澤的左臂,走向了那個可憐的學徒。
南方火山地下城市,一眾奪心魔正靜靜地吸收著靈容,顯然他們剛剛合力施展了某種精神暗示類的法術。
「傳奇法師?呵呵!」某個擁有六條觸鬚的奪心魔略顯嘲諷的看向東北方。
法師協會守護之眼,狄爾極為震驚的看著安東尼,根本無法將一臉無害的托特和這個有些狠毒的計劃聯繫起來,幾次張嘴,最終說到:「你們……還真是……」
「先不說那小子連我們一起坑了,現在我們只有六人,要派出四個去往邊境,認證的時候會吃虧吧!」一身肌肉的索加說到。
眾人均一臉無奈的看向索加,「誰說我們只有六個人啦?」
小旅館里的托特望向東方刺破黑夜的霞光,換上嶄新的法袍,準備迎接幾個魔法時后的認證。在他脫下舊法袍的瞬間,巨大的銘文出現在他裸露出的皮膚上,還沒等看清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