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作死的精靈
那聲音懶洋洋的，像極了冬天坐在火堆旁的老貓：「剛把我那虛擬人格騙的自解，現在就不認了？」
「哦？這可怨不了我，如果沒有什麼足以讓心靈放線崩潰的痛苦經歷的話，哪怕有心靈暗示，也照樣什麼都做不了，」托特回憶著在拉文小鎮遇到荷馬的經過，對那個異世界里攻心為上的論調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方便給我講講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嗎？」
遠在萬里之遙的聲音主人毫不掩飾對托特的鄙夷:「耍小聰明，爭言語間的上風，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做這種不討人喜歡的事情，就這樣，你永遠也別想著建立一方勢力。」
托特從四維空間中抽回意識，故作輕鬆的說到：「小聰明之所以被稱為小聰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只能爭一時利益，與大貴族的教育格格不入，但更多時候，讓人討厭比讓人忌憚的好，一個耍小聰明的人永遠比一位真正的智者更能讓人放下戒心。」
「是嗎？」
「不是嗎？」
「哈，隨你吧。」本就沒打算在這問題上深究，那聲音敷衍幾句，放棄了這個無意義的話題，匯聚魔力在安娜頭頂畫了一個光圈。
托特抬頭看著盤旋在安娜頭頂的瑩瑩藍光，哂笑到：「說以這就是你要讓我看的？與魔法女神密謀奪取人類身軀？那讓我猜猜你們這時候讓我看到是因為什麼呢，總不能是想拉我入伙吧。」
像是默認了托特的說辭，同樣的聲音回蕩在托特腦海：「她與她的人民都是帝國的夥伴，一如將來的你，賦予弱小勢力在強權夾縫中生長的力量，就像這三萬年來，我們一直在做的這樣。」
托特粗重的呼吸了幾下，言語間好像出現了一絲鬆動：「這就是你們的目的，賦予我們無法掌控的力量，引誘我們把埃里溫拖入戰爭嗎？」
「恰恰相反，我們阻止了戰爭，如果每個勢力都擁有其他勢力無法抵擋的強大力量，那戰爭不就不會發生了么，精靈的閃耀，人類的崛起，你看埃里溫這些年的安定，不就是因為你們和其他種族都彼此掌握著強大的秘密武器嗎！
瑪爾，思想說不了謊，看看你那計劃，你也知道如果不建立一個強大勢力，怎麼也無法實現與裁決之神的約定吶。」
如果是溫箱里走出來的學院派法師，說不定就信了這套說辭，但深諳叢林法則，並接受了另一個世界完整世界觀的托特，自然清楚這就如同異世界里五大核流氓的不擴散條約。
除了保證自己的霸權地位，維持穩定才是最重要的，畢竟每個世界都有那麼幾個要拖著別人下地獄的瘋子，特別在埃里溫，這樣的瘋子還特別多。
好在思維讀取只能看到最強烈的想法，自己大腦中又滿是這位帝國公民最關心的對他的信任度，將其他信息全都蓋了下去，要不然，真實想法和異世界的事情，哪一個泄露出來都非常麻煩。
只要說點他感興趣的就好了，念及此處，托特指指安娜說到：「這麼說，如果我選擇成為，那什麼，你們的夥伴？帝國就會幫助我建立屬於我的勢力，哪怕你們的其他夥伴反對？」
「當然，帝國會永遠幫助它的夥伴，要不然我為什麼要向你展示這麼多東西，費這麼大勁與你溝通呢，要記住，只需要談攏條件，沒人會反對……」
靜止的時空下，兩人的談話逐漸肆無忌憚起來，說話間，瓶中世界彷彿被戳破的肥皂泡那般炸裂，在黑色與銀色裂縫的犬牙交錯中，斯托特臉上的可惜一閃而逝。
托特為差一點兒得手而惋惜的時候，萬里之遙的寶藏海最兇險的冰川之間，被人開闢的一大片空曠海域里，一個裹著厚重棉衣的年輕身影，望著瑟瑟發抖的一眾海盜，暴躁的搖著頭，道：「他馬上就相信了，就差一點點，為什麼不等等呢。」
見他又要發怒，海盜們蜷縮的更厲害了，畢竟再怎麼喪心病狂的人，眼見自己的船長被人邊讚歎著邊將骨頭一根根抽出來，皮肉完好卻只能癱成一灘肉泥，也是心生涼意。
就在所有人心生絕望時，一個年邁老頭的那種沙啞聲音拯救了他們：「仔細看看，他對你有哪怕絲毫的相信了嗎？」
逃出「瓶子」的三隻船隊向著海面重重的砸了下去，濺起大大的水花，托特扶著搖晃不已的欄杆，虛弱的說到：「差一點我就突破那人的靈魂防線了。」
什麼防線？斯塔納明顯楞了一下，自己意識到不對勁的第一時間就顯現了傳奇巫術，就這樣還錯過了什麼嗎？
別看托特鬱悶，斯塔納也萬分不解，自己的時間幀雖然比托特慢，卻比其他船員快了好大一截，好像有誰操縱了自己的時間一般，不過聽說托特傳奇認證的時候出現過這種事情，難道與托特有關？
「一個帝國餘孽，我正在試圖通過他的心靈防線。」
與斯塔納談話，往往只需一句，他就能猜個大概，所以托特說完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一頓，然後不住的嘆氣，太可惜了。
兩人的對話被前寶藏海最大海盜隊的各位聽了個清清楚楚，特別是他們的新船長，裹著厚重衣服，頭上卻不停地冒汗，埃里溫的靈魂力使用者，發現抵擋不了大腦入侵時，都會選擇一種名為【心靈同步】的靈魂力使用技巧，與敵人交換秘密，總比單自己失去秘密划算得多。
一想起自己可能泄露帝國的所有秘密，這人後怕的感嘆到：「又是靈魂震爆又是心靈同步的，他到底是人還是觸手奪心魔！」
蒼老聲音沒有絲毫的意外，仍舊不急不慢的說到：「托特瑪爾的全名開頭是艾伯納奧格斯格，智慧之神的名字，連安娜他都要趁著被其施術【編纂記憶】的時候植上精神種子，被他擺一道算不得丟人。」
審視著棉衣人詫異的目光，老頭在心裡默默說道，「用魔法陣、煉金、魔藥學的天賦去交換法術以及力量技巧的學習能力，也就你能做出來，托特。」
「智慧之神，多麼強大的名字……」短暫失態之後，那人又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知給誰交代到：「告訴惰星，除了安娜，其餘事情就按他安排的來吧。」
那人下達通知之後，正在研究如何處理安娜的托特突然身體一噤，斯塔納距離近，清晰地看到他全身毛髮豎起，幾乎是在瞬間就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對上斯塔納詢問的目光，托特一指安娜回答道：「我沒事，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處理她。」
話語中全是生疏，因為托特不確定現在的安娜，還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一個，特別是她蘇醒之後對自己暴露出的殺意，以及精神種子的反饋，更加深了托特的猜忌，魔法女神到底和她什麼關係，或者她就是魔法女神本身？
還沒等將這猜測告訴斯塔納，托特就先不禁感到好笑，魔法神可以偽裝成法師，但絕對無法成為傳奇法師，按照故事中說的那般，魔法女神決定成為魔網的時候，就鑄下了這條鐵律，畢竟魔網，向來與傳奇法師格格不入。
托特愣神的時候，斯塔納終於將注意力從安娜身上挪開，現在的安娜，如同傳聞里的神靈那般吸人眼球。
取下安娜頭上的貼片，看著從港口購置的保險裝置上的數據，斯塔納小聲說到：「同化？對，就是同化！那幫作死的精靈！」
托特一皺眉：「什麼同化？」
「保險裝置監視的，全是與外來物接觸后的各項指標，這你明白吧？」
托特搖搖頭：「這些指標以後再說，安娜現在的情況是什麼？」
「很壞。」斯塔納舔著下嘴唇，說的很慢，「這些指標全都傾向了最危險的地方，出現這種狀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正遭受著侵蝕，但我沒看到特性值減少，那麼就只有另一種情況了。」
「她就是感染源！」憑空炸響的雷聲，預示著某個最高監視者正高懸頭頂，也讓托特縮回了後面那半句話。
斯塔納同樣被雷聲嚇了一跳，無比慶幸自己不是長生種。雖然試圖傳達神的信息時，不說出真名就不會被降臨，但還是斟酌了許久，才小心說到:
「這是精靈的手法，將一部分涉及權職的力量封存在安娜身體里，已經徹底融合到一起了，別看我，我不可能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也無法推測會發生什麼，這已經超出我的知識體系了，我只想知道，它們怎麼敢！」
托特臉上堆滿了譏諷，道：「精靈早已被往日的榮光蒙蔽了眼睛，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注意，那傢伙就要醒了，雖然只是很小一部分，聽天由……。」
斯塔納沒有聽清托特的最後一句話，因為整片海域都回蕩著魔法粒子碰撞的轟鳴聲，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從自己視野盲區涌過來，許多奇怪想法出現在自己腦海，幾乎要將自己壓潰，這些念頭有的來自肖恩父子，有的來自托特，更有無數的海底魚群。
「原來安娜還是一個醫鬧患者！」斯塔納昏死過去之前，大腦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