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程府小女
「突厥人的事不是我等現在所處理得了的，元明可告知千騎長史元行沖大人，他會處理的。」狄仁傑說道，「元芳，你把這兩天所得的消息給大家說一下。」
李元芳端坐在案前，神色嚴肅地看著大家。
「昨天下午，我在天宮寺無意間發現一名男子形跡可疑，他跟蹤前去禮佛的官宦小姐，我偷偷跟了上去，沒想到這名男子身手相當高明，連我都把他跟丟了，今天根據元明，金藏對阿思力的描述，似乎昨天那人就是阿思力。」李元芳說道。
「這名官宦小姐是那家人？」狄仁傑緊聲問道。
兇手自恃身手高明，混不把官府放在眼裡，將屍體碎片扔在大街上，可見阿思力的囂張程度，自不會因有人跟蹤就放棄自己的目標。
「我調查了一下，此女是右金吾衛將軍，廣平郡開國公程處弼大人之女，阿思力正是跟到思恭坊程府才離去的。」李元芳接著道，「他似乎察覺到我的存在了。」
「程處弼？」李榮心裡默念道，「阿思力盯上的是程靜怡吧？」
程處弼所在的程家與李晦一家可是世交，程處弼擔任右金吾衛將軍數年，一直在李晦手下任職，是李晦的嫡系下屬。程處弼的兒子程伯獻可是李榮的發小，幾乎是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程靜怡是程伯獻的妹妹，印象中的黃毛丫頭。
「以驛館的監視還在不在？」狄仁傑看著李榮道。
「嗯，我命人日夜盯著，只是千騎士卒不嫻於追蹤之術，怕是沒盯住阿思力，估計已經暴露了。」李榮皺眉道。
千騎士卒不過是精銳點而已，面對普通的百姓，軍士還行，對付江湖高手就差多了，何況沒有經過這方面的訓練。
阿思力是六品高手，境界比李榮自己還高，真氣時刻遍布全身，「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警覺之至，連帶有敵意的目光都可以覺察出來，千騎那群人實在不像是能監視阿思力的角色。
「監視不能放鬆，尤其是夜間，讓士卒們躲在道路要害處，遠些沒關係只要盯住他出來就行。」狄仁傑沉聲說道，「能把他逼回去，也能使他不能再害人。」
「阿思力想必發現我們盯上他了，今天我和他暗地裡交手，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意。」李榮說道。
「要是他不出來，難道我們就這樣白白放過他？」坐在一旁的默不作聲的顧秋原突然說道。
顧秋原把妹妹送回住處，安置好以後，就回到李元芳身邊，準備跟著李元芳一起抓兇手。年輕人的正義感和好奇心都不低。這樣做的還有阿黛妮，她也跟了過來。
阿黛妮眉頭緊皺，她對這樣殘害女人的淫魔更為痛恨。
「放過他肯定不成，只是驛館為朝廷臉面，我們又無充分的證據，無法動手拿人，若是他以後一直呆在驛館，那麼等他隨使團離開洛陽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狄仁傑說道。
擊殺外族使節可是滅族之罪，如果引起兩族的糾紛甚至戰爭都有可能，萬不得已狄仁傑是不會出此下策，但若是放過阿思力卻是萬萬不可能的。有些人不得不殺，那怕引起戰爭，一味忍讓對國家，朝廷不是什麼好事，大唐不是怕戰之朝。
「阿思力是不會收手的。」李元芳突然說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此人殺戮成性，確不會自此後吃齋念佛，但要是一直拖著不出來，我們不能跟著他耗時間，一日抓不到兇手，就脫不了責任。」李榮跟著說道。
李榮統領右千騎職責是護衛皇帝，這次接太后旨意臨時差遣來抓捕兇手，肯定不能長久的拖下去。
對狄仁傑也是如此，南市分屍案惹得整個洛陽滿城風雨，朝廷不能快速抓到兇手，難免會有人藉機作難，引起一番政治動蕩，到時太后把板子打在狄仁傑身上就不好了。
「我與阿思力打了個照面，氣機交錯，微微地較量了一下，到有些新的想法。」李元芳說道。
眾人屏住氣息，認真地聽著李元芳的話。
窗外春末的陽光已有些炙熱了，透過木窗，射出點點金色的光影在地上，鳥雀在樹間嘰嘰喳喳地叫著，混不管人間的種種煩事，專註於自己的快樂。
狄仁傑端著杯子，小口啜著杯中的茶水。他從李榮那裡了解了一些泡茶的方法，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卻喜歡上了喝這不加任何佐料的清茶，淡而微苦，喝完后卻有一縷余香縈繞舌尖，讓人心神為之一靜，有時思路會更開闊。
「阿思力的修為與我相當，到了將要突破七品先天的地步，而且他氣息澎湃，似乎找到了突破的契機。我認為這契機與他所犯的罪案有關，他所習的功法出自塞外蠻族，以恣情縱慾，獲得心神的滿足，從而用極端的情緒推動境界的提升。」李元芳解釋道，「很明顯，阿思力殘殺女人的原因也在此。」
和阿思力相同，李元芳得到李榮傳給他的瑜伽秘術后，一樣得到了突破的契機。雖然只是數天而已，但他本身就到了突破的邊緣，若無意外靜心修一個月就可以達成他的願望，成為一名真正的七品宗師。
「你是說最近阿思力還會前來作案？」狄仁傑頓了一下說道。
「可能性很大，」李元芳說道，「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想達成所願，藉機突破七品先天境界。魔門功法講究勇猛精進，以死還生，塞外胡族的高深功法也是類似，所以阿思力肯定會來，就不知道是幾天或是半月。」
「我們先等三天再說，到時再看太後有否旨意。畢竟查案一半憑人力，一半也要看天意，那能事事如意，如若到時太后責難，我會面見太后稟明實情，請太后定奪。破案的事還要抓緊進行，」狄仁傑自然是知道李元芳猶豫的原因。
身邊有李榮，李元芳，顧秋原，安金藏等一干高手，這些人可都不是無能之輩，背後擁有著龐大的勢力，因此狄仁傑對抓到兇手信心百倍。
「狄公，我去盯住阿思力，」李元芳說道，「只要他出來，就不會讓他活著回去。」
李元芳查了無數大案，抓捕過多少兇徒，其中不乏阿思力這樣的高手，他的追蹤水平在朝廷中首屈一指。
「我們先到程將軍府上，告訴他，然後做好萬全的準備。」狄仁傑當即說道。
眾人商量完畢，狄仁傑就帶著李榮等人於黃昏時分還到了右金吾衛將軍，廣平郡開國公程處弼的府上。
程府位於思恭坊，剛好離突厥人驛館所在的歸義坊不遠，朱門綠牆，門前站著六名著衣持戟的武士，盯著街邊的行人。
狄春上前向武士遞上狄仁傑的拜帖，過了不一會兒從府中出來一名管家把眾人引了進去。
程處弼和狄仁傑早前就認識，程處弼任金吾衛將軍負責京城治安，狄仁傑掌管司法，兩人打交道的機會相當多。程處弼是相當佩服狄仁傑的能力的，一直稱他為兄長。
「什麼？南市分屍淫魔把注意打到老夫小女身上？」程處弼在書房裡與狄仁傑交談，聽到狄仁傑的警告怒火上冒。
雖然程處弼屬於大男子漢主義者，不是特別寵愛女兒，但身為朝廷大員，軍中宿將，父親更是太宗皇帝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盧國公程知節，程家的臉面威嚴怎能受到淫賊的侵犯。
「令女昨天是否曾到天宮寺敬香禮佛？此賊人在天宮寺盤桓已久，專門盯著那些官宦小姐，世家貴女，先後有兩名貴女遇害，死狀極慘。」狄仁傑說道。
「此賊人是誰？懷英兄可曾查明，為何不出動手下拿人，若是人手不足，我可調動金吾衛除此賊人。」程處弼說道。
「賊人狡猾萬端，加上身手高明，我曾派李元芳追蹤於他，都被他逃脫，確認不了他的身份，出動再多的軍隊也沒用，相反引起恐慌就不好了。」狄仁傑說道。
狄仁傑沒有把阿思力的真正身份告訴程處弼，畢竟有些事情不能拿到證據，再惹得風風雨雨，反而不好。
「那懷英兄來此何為？」程處弼皺眉問道。
「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此賊膽大包天，雖然我們發現他的目的，但他不會放棄，很可能會到府上擄人，因此我想借貴府設下陷阱，等此賊自投羅網。」狄仁傑說道。
「就按懷英兄所說，我會全力配合的。」程處弼說道，「需不需要我調動一團金吾衛前來？」
「不用直接調動金吾衛抓人，太後派了一營千騎士卒前來配合我查案，到時以千騎為主力抓人，金吾衛配合封鎖即可，我會安排的。」狄仁傑說道。
程處弼對狄仁傑的為人是認可的，狄仁傑可不是危言聳聽之輩，兩人也曾配合抓捕一些江湖賊人，程處弼相信狄仁傑的能力。
「元明，你怎麼來我府上了？」一名青袍男子走進正堂看見李榮高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