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進洛陽，李榮帶著千騎士卒與狄仁傑分開，回到營中向元行沖繳旨。千騎此行圓滿地完成了護衛狄仁傑平復江南的任務，又穩定壽州，豫州，可謂功勞巨大，按規矩要受到獎拔。
「元明，你膽子真大，居然放走越王？」元行沖對著安排完士卒入營，來到官廳中的李榮說道。
門外守護的士卒站在十丈開外，元行沖向來不喜士卒守在門口，免得聽到廳中人的談話。
「越王夫婦已於豫州城破之日自殺身亡，我那時還在壽州呢？」李榮一本正經地說道。
有些事可不能放在檯面上說，真要承認放走越王可是叛國大罪，武則天絕對不會輕饒他。
「這種話拿到朝廷里說說還行，聖母神皇陛下會信嗎？你可一下子惹怒了薛懷義和來俊臣兩位宗師，懷義挑明準備給你好看。」元行沖笑著道。
「債多不愁，虱多不癢，」李榮說道，「況且我正想有人來試試龍吟刀，只要懷義不拉下臉出手即可。」
「你霸氣了不少，」元行沖說道，「幾日不見，修為又有進展，還擊敗了隱蝠，那可是七品宗師，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還沒出師呢？」
「僥倖而已，若不是他與人激戰半日，消耗真氣過度，我還不是他的對手。」李榮謙虛地說道。
「那也是難得之至，此戰過後，年輕一代應以你為尊。」元行沖說道。
「對了聖母神皇對我有何處置？」李榮問道。
「畢竟這只是陳嘉言等人一面之言，無法印證，聖母神皇縱有不滿，也不會因此處罰於你。相反，因你前次在壽州的功勞，連升數級，任左金吾衛中郎將。」元行沖說道，遞過來一張吏部的任命文書。
「丘神績呢？」李榮接過文書隨口問道。
「丘神績平定琅琊王李沖叛亂有功，榮升夏官尚書，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元行沖笑道。
「明升暗降，」李榮沒有作聲。
對丘神績來說，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晉陞，既掌兵權，又入閣為相，雖然在閣中的位置比較靠後。不利之處在於失去了洛陽警衛巡街之權，利弊均有，著實令人難以取捨。
立下大功，入閣為相是朝廷對武將的優待，也是慣常的晉陞，可以一步步走近權力核心。武則天不想丘家控制洛陽地下勢力，調走丘神績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所使手段冠冕堂皇，令人找不出半點疏漏，又一次展示了她駕馭權力的高超手腕。
「丘大將軍心胸甚高，此次也算得嘗所願。不過有一點你要注意，丘神績已經突破到了八品入微境界，而且他認為是李榮你殺了他兒子，發誓要報此仇。」元行沖說道。
「是嗎？」李榮不以為意地說道，「看來到那裡都少不了麻煩。我會注意的。」
向元行沖述職完畢，李榮回到家中，見過李晦，給李晦說了江南之行，並把遇到越王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越王的失敗在情理之中，他自己心知肚明。不過你放過越王，必定惹怒天魔宗，以後還要小心。能得到越王親身傳授你摧山拳，怎麼說都是值得的，對你融合兩種真氣很有幫助。」李晦聽了沉聲說道。
父子兩人徹夜不眠，推演摧山拳的訣要，並把摧山拳真氣運用之法融合到李榮自身功法之中，使金剛伏魔真氣和柔水真氣能完美的成為一體。
一夜時間眨眼即過，李晦感覺有些疲倦，畢竟不是從前。李榮見了忙命人煮好參茶親手遞給李晦。
李晦端過參茶一飲而盡，「老了，時日不多，不能再看到我兒將來揚眉吐氣，登臨武道巔峰。」
「父親？」李榮皺眉說道。
「人之壽命，上天註定，比起你母親來，我已多活了十九年，沒有什麼不滿足。只是有些事情未了，期望你能完成我的心愿。來吧，家中之事總要給你交待清楚。」李晦說道。
說著，李晦起身推開書架，光滑的地面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拾級而下，進入洞中。
李榮緊跟在後面，下了地道。
地道不深，稱其為大點的地下室也可。地下室里整齊地排列著數個書架，上面擺放著裝訂精美的書卷，用結實的布袋盛放，貼上標籤，上面寫有天魔宗、天屍宗、少林寺等名稱。
「這些都是我李氏皇族數百年來搜集的武學典籍，各門各派都有，有些甚至比原先門派更完整。當然更多的是殘卷，僅能供人蔘悟所用。」李晦說道，手指輕彈，指風閃過，四壁的油燈亮了起來，照得通室光明。
「李氏皇族收藏百年？」李榮察覺父親所說的話有些異樣。
「我李唐皇族源自十六國之西涼王李暠，興起於大統年間李虎列位八大柱國，於今高祖、太宗、高宗統治天下已有三百年。李家能夠不斷發揚光大，是因歷代族人奮發圖強之故，當然單有雄心壯志，沒有謹慎的謀划，切實的行動，李家無法脫穎而出，超越其它世家，登臨大位。建立秘密組織，搜集情報，訓練高手，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創舉。」李晦信步來到地下室中央擺著的書桌前，滔滔不絕地說道。
「你說的是玄武，」李榮說道，「玄武不是已經消亡了，現在的蛇靈的前身。」
蛇靈組織出自玄武，李若雪原本就是玄武組織的頭目之一。
「如果玄武那麼容易就被消滅，我李家會百年間不斷壯大？」李晦傲然說道，「玄武分為明暗兩部分，明面上那部分就是如今蛇靈的前身，上代玄武就是密王李元曉。暗地裡的那部分就是為父掌管。」
「父親大人，我有一問，聽說當年玄武襲殺太后時，您卻站在太后一方，以致身受重傷，為什麼不與玄武聯手？」李榮問道。
父子兩人說話之間，講究不多，言語之間涉及一些隱諱禁忌。
「一是實力使然，魔門已在女帝元華這位九品大宗師的統御下，形成前所未有的聯盟，其中高手之多足以碾壓玄武。二是我以為太后至多不過想學漢時呂后，垂簾聽政，以太后的能力暫時處理朝政也可接受。等她過世，皇帝親政，江山依舊。誰知太后竟然會有稱帝為皇的念頭？」李晦略帶一絲苦澀道。
武則天稱帝的心思在如今的朝廷中人盡皆知，只是高宗駕崩時，又有誰會想到有今天這一幕，世上那有女人為帝的道理？
李榮嘴一撇，不以為意，誰說女子不如男。武則天的經歷那可是真正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在幾千年的中國歷史上唯有她一人登上帝位。
「大錯鑄成，無以挽回，」李晦嘆道，「還好太后留有二位皇子，我李唐還有複位的希望，如今為父命不久矣，你要擔負起這個任務，不使我無愧於李家先祖。」
「父親請放心，即使太后稱帝建朝，武家下一代也沒取代李唐的可能性，我不會任其胡為。」李榮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為父親就放心了，其實這也是一個磨鍊。你想登臨武道巔峰，戰鬥是不可避免的。將來有的是對手供你選擇，」李晦說道。
李榮頗有同感地點點頭。皇帝的寶座意味著天下至高無上的權力，武則天這位八品宗師都無法免受其誘惑，更不用說武承嗣，武三思那等權力囚徒了，還有丘神績，韋明成等一干對權力虎視眈眈的野心之輩，不愁沒有對手。
「這裡除了有玄武收藏的武學典籍，還有我們控制下諸多勢力的詳情，以及各種情報，需要你去精心挑選使用。」李晦說道。
李榮聽著，拿起書案上一卷文書，大眼掃過，裡面居然是關於金吾衛的情報，列著金吾承多個軍將的家世背景，經歷等。
「你馬上要任職金吾衛，這是我讓人整理出來的關於金吾衛軍將的一些東西，希望對你有所幫助。」李晦見李榮拿起文書說道。
「謝謝父親大人。」李榮說道。
「你以為怎麼才能奪回帝位？」李晦突然問道。
「等太后老了。」李榮說道。
無論是前世的歷史，還是今生的遭遇都告訴李榮，武則天此時的統治根深蒂固，勢力如日中天，想挑戰她的權威，推翻她的統治根本就是妄想，絕對會碰得頭破血流。
「嗯！」李晦不再多方，無奈地點點頭。
相比較起來，以魔門為根基的武則天勢力確實不小，但並未大過佛道兩宗及世家勢力的總和，但是武則天縱橫捭闔，使得各方勢力達到相對的平衡，誰也無法輕易打破這個平衡，也就無人能挑戰武則天的權威。
這種政治天賦非常罕見，歷代少有，尤其是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