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所謂謊言（下）
「我特么那麼拼死拼活就是為了不到這種地方來失去戰力你特么的知道么！」
「我特么把小黃金送到這個副本里就是為了不讓她掛掉浪費生命你知道么！」
小蒼的咆哮雖然聲勢逼人，卻沒有對林清造成任何影響，緊跟著就是林清一陣不遜於他的咆哮——而林清的咆哮，卻讓小蒼一瞬間處在了懵逼狀態。
處在懵逼中的小蒼自然無法回話，於是林清就自然而然地企圖略過這個話題，壓低聲音說道：「嗯，話說，我們的說話聲音能稍微小一點么？這旁邊——」
然而，小蒼跟林清混得久了，也不再是那麼輕易就會被奪走談話節奏的人，回過神來的小蒼直接無視了林清的話，強行打斷道：「那啥——為什麼你可以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啊？為什麼你喊的聲音比我喊得還大啊？」
林清歪了歪頭，聲音相當疑惑：「有什麼問題么？」
「問題大了去了好么！」小蒼瞬間就再次怒條攢滿，發動了「吐槽」技能，「開什麼玩笑呢卧槽！不就是一條命么！很重要麼卧槽！我特么被關到這種地方真會出事的啊！安素買了隊友心靈傳訊的功能，現在我們的分數不夠60，初賽就被淘汰不符合我原主角的設定啊！」
「……唉？」林清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你就擔心這個？」
「唉？」小蒼楞了一下，突然大驚失色，驚呼起來，「對啊！這樣下去我只要在線的時候不就會被困在這裡了么！這樣我以後還玩什麼啊！卧槽這遊戲也太坑爹了吧！」
「……」林清感覺自己無言以對，「小蒼，你再好好想一想好么……」
「……」小蒼陷入了沉默，過了大概有個五分鐘，黑暗中，口水的吞咽聲格外響亮，接著，小蒼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看似生氣實際上精神煥發，而是變成了有點低沉地，深藏著恐懼的小聲說話，「那啥——你是在說，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那件事么？」
「不然呢？」林清扯了扯嘴角，如果不是處在什麼都看不見的黑暗之中，小蒼看到了他臉上猙獰的表情的話，恐怕現在林清就不能這樣活蹦亂跳的說話了。
「呵，呵呵……」小蒼硬是擠出了幾聲笑來，「你是說，我，永遠都會被困在這？」
林清也壓低了聲音，很嚴肅地說道：「不然呢？」
「哈哈哈哈……」小蒼笑了一陣，沒有得到回應后，笑聲逐漸變小，越來越尷尬，最後停了下來，「……呵呵，你可真有意思……你還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麼？」
林清露出了十分溫暖人心的笑容——不過還是沒人看得到：「那怎麼可能呢？」
「呼，那就好。你別隨便嚇我啊。」小蒼長出了一口氣，抹了抹頭上的冷汗。
「我自己都出不去，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當然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待在這裡了，很感動吧？」林清臉上的笑容依然溫暖人心，然後還唱起歌來，「『朋友一生一起走』——」
「卧槽閉嘴！」小蒼怒喝了一聲，「怎麼個意思！你自己都出不去是怎麼回事？」
「就是我出不去啊。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什麼都能做到的吧？」林清咧著嘴笑著說，「這裡可是終生監禁的超級罪犯的牢房，曾有無數犯罪界的大能在這裡受困終身。就算是我，也沒道理就那麼容易找到脫離的方法吧？」
「……」小蒼再次沉默了一會，「那啥——難道不是你自己要進到這裡來的？」
「我特么腦子有病了把自己送到這種地方來啊！」林清大聲吐槽反駁道。
小蒼同樣大聲地吐槽道：「你特么不是一天到晚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么！鬼才知道你特么到底是不是在策劃什麼陰謀啊！話說你早就想到是這麼個情況了？」
林清下意識地把頭扭到了一邊：「啊哈……不，只是情急之下沒有反應過來……」
「那才有鬼啊我靠！」小蒼厲聲怒喝道，「說真的你不覺得這回真的有點過分了么！」
「啊哈，啊哈，小蒼你先冷靜一下……」
…………
與蒼白之炎快速逼近的身形伴隨而來的，是那形同實質的殺氣——但是這一切，都是事後才意識到的了。同時開啟了「智慧的力量」和「怒殺術」的蒼白之炎，攻擊不但威勢驚人，速度同樣快得無法想象，由於他那一言不合就出手的突然性，自己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黃金天秤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蒼白之炎憑空消失在自己面前，自己根本就來不及使出瞬移，就會直接被蒼白之炎幹掉第一條命。而如果這個副本是玩家即時復活的設定，沒能反應過來為何死亡的自己，再次出現在這個房間中，還會再一次被蒼白之炎殺死。
當時蒼白之炎說的，這個世界是完全真實的這句話，對讓自己陷入失神狀態起到了很大作用。通過語言來影響對手，讓自己更加簡單的獲取勝利，這種戰術給黃金天秤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雖然很卑劣，但她並不感到排斥。
總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自己現在算是活下來了。結束了緊張狀態的思考之後，黃金天秤鬆了一口氣，放鬆了一直緊繃的身體，接著她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冷汗浸濕……蒼白之炎現在出人意料得很強了，想到這裡，黃金天秤微笑了一下。
雖然蒼白之炎可能加入了盜門，現在在陣營上和自己是敵對的，但只是在直接接觸的時候，他身上的罪惡氣息會引起自己的強烈敵意而已，他畢竟是少數在多個遊戲里和自己合作過的友善熟人，如果他實現了一直以來的願望，自己也當然應該為他高興。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蒼白之炎說的那句話——
（很明顯是騙你的嘛，小黃金。那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一直沒有說話，跟斷線了一樣的林清突然再一次在心靈交流里發言了。
（小黃金你希望著這樣的情況，所以這句話才能影響到你，對吧？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種能夠如人所願的情況出現呢？小黃金你還是不要抱過多的希望了。很明顯，那句話就是那個幻影專門說出來，影響你心智的話。）
「……」黃金天秤張了張嘴，想要問林清之前幹什麼去了，又想要問什麼叫「不要抱過多的希望了」，但是最後她閉上了嘴，深呼吸了一口，表面上看起來冷靜了下來，提出了一個她直到這一瞬間才想到的問題，「『那個幻影』？」
（啊……是啊，那是個幻影。我跟小蒼熟得很，而小黃金你——對小蒼其實不是很了解吧？除去你跟小蒼少量的接觸以外，你對小蒼的形象的認知主要來自於你對他所處階級的刻板印象，不是么？所以才會出現小蒼對家族子弟那麼仇恨的情況。）
「……是這樣么？」黃金天秤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他，不是這樣？」
（哈哈，小蒼可是聖母喲，追求的是所有人都能過上幸福的生活的偉大理想，就連NPC也會可以說是不假思索地去拯救——為此不惜干出一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來。總之，他也知道小黃金你雖然是家族子弟，但並沒有任何過錯——他是不會對你這種人動怒的。）
黃金天秤思考了一會，再次點了點頭：「所以，這就是，副本設定？」
（應該是吧。用幻影，和一些明顯的、卻很令人在意的消息來影響玩家的心神，這也像是雙色球的作風。嗯，其實我本來是想默默地看著小黃金刷副本的，但是——小黃金對這件事情好像有點過分在意了，我覺得這很危險——）
「並沒有。你想太多。」話是這麼說，打斷了腦內林清的話時，黃金天秤的語氣前所未有的粗暴，「你是不是，太自戀了。放心好了，我能解決。」
（……嘿嘿，小黃金真可愛呢……我——嘿嘿……）
…………
「說起來，小蒼你現在很行嘛。」穩定了小蒼的情緒之後，林清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用語言來影響對手，同時影響自己的情緒——我記得以前你要用怒殺術的話，起碼要給自己捅個十五六刀的，才能起到一點作用來著。」
「哈哈，別看我這樣，我也是有好好鍛煉過的——呸，別以為說兩句好話我就能原諒你了。」小蒼感覺自己不吃這一套，「說起來，你特么到底在想什麼啊。難道真的是一個人呆在這裡太無聊，想要找我陪你？」
「怎麼會呢？」林清說話帶著笑意，「我的目的很簡單啊，就是為了省下小黃金的一條命而已。你看，我問你，我們是好兄弟吧？」
「誰特么是你的好兄弟！平時咋沒見你說過！」小蒼厲聲反駁道。
「你看，我們既然並不是很熟，我為了可愛的蘿莉坑你一把有什麼問題么？「
「……」小蒼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在扯淡這一領域和林清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還有一點，不存在什麼寂寞的問題啊。我可不是一個人呆在這裡的。喂，小偷叔，這小子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那個，你看，這小子怎麼樣？」
接著，遠處的黑暗中就響起了一個洪亮有力，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染上了歲月的痕迹的聲音：「嗯。看起來身體很健康，技術好像也不錯，還這麼年輕——很好。」
「唉？這什麼情況？大叔我跟你講我可是地地道道的直男，有女朋友的人啊！就算這混蛋說了些什麼奇怪的話，你也不要妄想奪走我的貞操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