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 被替換的人
艾西跟著阿特利，離開朋友村，離開那座山頂，沿著崎嶇的下山的路，走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山腳。
「你也累了吧，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阿特利說，「我是習慣了，沒覺得怎麼。」
「我去那邊的樹休息一會。」
小鐵往那棵樹走去，轉過身的剎那，不禁抹了一把汗。
他終於認識到某件事變的糟糕，下山的路比上山容易，雖然只是一個多小時的連續不停的走路，但是自己竟然會累到這種地步，表現的這麼明顯，被別人發現還提醒。
必須坐下來喘口氣才行，緩一緩。
這段時間一直待在朋友村的日子，這段時間的生活，實在太鬆懈了。
繼續下去的話，身體會越來越遲鈍。
如果是之前的時候，小鐵每天都至少花四個小時來鍛煉自己的劍術。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離開這裡之後要花更多的時間將那些流失的光陰補回來才行，否則很可能連深都可以打敗自己，然後，就是淺那傢伙的嘲笑。
騎士團裡面所有的成員，除了新加進來的路加，小鐵的出身很普通，不像那對雙子，也不像本來就是貴族騎士的橋和焰，小鐵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被克里斯蒂安妮看中的原因，不僅是因為他有這方面的素質，而且還有一雙靈巧的手，擅長製作各種小飾品。
他要變的厲害，變的像橋哥焰哥那樣的厲害。
剛成為騎士團的一員的那個時候，他真是看煩了淺那張嘲諷一般的笑臉，哪怕深很多次在事後親自過來道歉，這也改變不了小鐵對淺的厭惡感。
那時，深在騎士團之中實力是最弱的一個，外表看來也十分嬌弱。
最初的時候，小鐵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傢伙也能加入進來，所以沒有給深擺過好的臉色，這傢伙居然是貴族，還是騎士團的一員，不是特意花錢買進來的吧。
後來，隨著漸漸了解，小鐵終於察覺到這對雙子一起行動的時候，配合度十分高，爆發的力量也焰哥也要全力以赴的才能應對。
然後，小鐵才收回自己對深的輕視。
不過，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挽回，自己和淺的梁子已經正式結下了。
對深冷眼相對的時候，淺就會立刻露出嘲諷的笑容，雖然大部分責任都在自己身上，但是面對淺充滿諷刺的表情，小鐵從內心感覺淺這傢伙越來越討厭。
那兩年裡，是自己的不懂事造成現在的這種關係。
然後，小鐵也漸漸習慣這種相處模式。
淺那傢伙嘲笑般的話語和表情，現在回想起來竟然變的這麼熟悉，好在淺那傢伙只是停留在言語上的諷刺的這種程度上，不是真正的抱有敵意。尤其這段日子沒有聽到那對雙子的聲音，還真是有些不習慣。當然，橋哥焰哥一直都能夠陪在她的身邊，真是讓人羨慕啊。
還有那個新來的路加，小鐵對他稍微感到在意。
除了自己外的另一個平民出身的騎士，存在感和實力都弱的不行，陛下她竟然將他從嘉茵魯特挖過來，難道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是自己沒有發現嗎？
回到千度己后的那段日子，小鐵多次觀察過，都沒有任何發現。
每次想到這些事情，小鐵對千度己的懷念越愈的強烈。
「艾西？你覺得哪裡不舒服嗎？表情這麼凝重？」
忽然，阿特利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下一瞬間，小鐵打掉他伸過來的手。
「艾西？」
「啊……對不起，我不習慣突然這樣被人靠近。」說出第一個字后，小鐵突然頓住，他意識到自己用原來的聲音說話了，立刻變回艾西說話時的那種聲線。
「你的聲音沒事吧？聽起來有點奇怪？」
「……沒、沒事。對不起。」
差點暴露了，小鐵暗自責罵自己的粗心，還好這傢伙沒有深究，下次必須要更加警惕了，
「沒事就好……」
阿特利看著自己被小鐵拍開的手，又看了一下小鐵起身離開的背影。
「……」
剛剛的，那是敵意嗎？
為什麼……
阿特利皺了皺眉，追了上去。
******
「你有什麼線索。」
和姬瑪重新會合的第二天，塞繆爾將自己的東西都打包好，隨時都可以出發。
「我們等到中午的喵！」
「中午？」
「還有同伴要加入的喵！」
「……」
虧你之前那麼焦急的樣子，突然改口說要等。
塞繆爾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幾個小時，應該要怎麼打發呢？還是按照慣例去冒險者公會看一眼吧。剛要離開旅店，姬瑪就跟了上來。
「你要去哪裡的喵？不要想跑的喵！」
「……我去冒險者公會，沒說要離開。」
塞繆爾轉頭，翻了一個白眼。
「喵，那就最好！對你這個人族！我真的表示不敢放心的喵！」
「隨你怎麼說……」
接著的時間，塞繆爾去冒險者公會逛了一圈，沒找到有價值的任務，還去了一趟鐵匠鋪，看看自己的武器是否需要修理，到處亂逛。不知不覺終於等到中午，姬瑪所說的那個時間，才回到旅店。
「看來你真的沒有想要逃跑的喵！」
一路跟隨著塞繆爾的姬瑪，曾幾次露出故意可以讓塞繆爾溜走的機會，塞繆爾都沒有真的溜走，才徹底放心下來。
「隨你怎麼想。」
瞥了她一眼，塞繆爾不再發表多餘的話。
「應該差不多來了喵！」
旅店一樓的餐廳里，姬瑪一邊等待，一邊拿著香噴噴的烤魚一口一口的啃。
塞繆爾也一邊等待，一邊擦試的自己的武器，只不過，附近的人都特意繞開這個桌子，直到，他們要等待的人進來后直接沖向這張餐桌。
「讓你們等久了！」
「是你？！」
「怎麼？很驚訝嗎？」
「露絲瑪，快來罵他，這傢伙居然把維維安弄丟了！」
「……」
塞繆爾聳聳肩，算了，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我還以為你去做自己的任務呢，居然趕到這裡來。」
露絲瑪抿了抿嘴，醞釀了一下，才說，「有機會的話，我會考慮揍你一頓，現在責備你也是浪費時間。」
「哼，可以走了吧，別對我拋白眼。」
「不，再等等。」
姬瑪拿出一個眼熟的小玩意，按了幾下后，裡面傳出一個聲音。
「喂，這是什麼意思？」
塞繆爾微微睜大眼睛，看著她手中的那個玩意。
「好的，我這邊也準備好了。」
聲音來自另一個地方，那個地方距離這裡十分遙遠，那裡，正是姬瑪和維維安的出生地。
狂獸原野，貓族領地。
一頂帳篷的外面，正聚集著許多貓族人。
他們圍在一起，圍成一個圈，盯著站在中間的手持魔杖的貓族青年。
「魔晶石的數量足夠了，各位，請你們退後一步，不需要繼續擺魔晶石了。」
「莉莉兒，這裡暫時拜託你了。」
離開之前，洛洛格對其中一個族人說道，那是一名比姬瑪和維維安差不多年紀的貓族少女。
洛洛格向她保證，「這次絕對會把普普因帶回來，那個正常的普普因。」
「一路小心喵，你們都要小心的喵！」
看著開始發動魔法的洛洛格，莉莉兒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變的濕潤，忍不住想哭。
在離開前，洛洛格摸了摸她的頭髮，讓她不要過份擔心。
虛空傳送的魔法發動了，不一會，洛洛格被傳送魔法的光茫包圍。
「……這一次，我不會再失望了喵？真的可以這樣相信喵？」
在領地里等了這麼多年，無數的多少天都一直在期盼著，不斷的期盼著某一天，普普因會回到這裡，回到這個家來。自從塞繆爾這個人族來到之後，莉莉兒頭一次聽到普普因的蹤影，那個時候，心裡重新升起希望。
當聽到普普因跑掉的事情，希望變成失望，期盼也化為泡沫。
如果再這樣一直等待下去都沒有結果……
一想到這點，莉莉兒再也無法忍受，向前沖了過去，沖向傳送陣的中間，被那道光卷了進去。
魔法的光茫消失后，圍在旁邊的族人們驚訝的合不攏嘴。
「剛剛……莉莉兒她……？」
「洛洛格大人？！」
站在魔法陣中間，握著魔杖的貓族青年，也一臉的驚愕。
「她、代替我被傳送走了？」
同一時刻，那間小小的旅店裡，結束了和洛洛格的談話不到五分鐘，姬瑪招呼大家盡量讓開。接著，半空中出現了一道白光，一個身影在光茫之中若隱若現。
落到地面時，也正是光茫全數褪去的時候，塞繆爾和其他人一眼捂住了眼睛，聽到一聲痛呼。
「好痛！」
「喵喵喵！」
姬瑪反應最快，第一時間就沖了過去，慌張的叫著對方的名字。
「莉莉兒！！！」
「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是你的喵？！」
小小的旅店裡，傳出一聲高分貝的尖叫，語氣是極度的驚訝。
「洛洛格……他沒有來嗎？這到底怎麼回事？」
露絲瑪看起來也一臉慌張和無措，這不是約好了嗎，怎麼突然……
「咦？喵？！」
莉莉兒反應過來后，也相當的驚訝。
「哈？跟我一起去找普普因那傢伙的就是這貨？」
莉莉兒看了看大家，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了，聽到塞繆爾的話，便轉頭看向他，並且瞪了他一眼，「真是失禮呢，什麼叫這貨的喵！」
「……我完全搞不明白為什麼來了不相干的人，洛洛格呢？」
努力的作出思考，但是沒有得到結果，露絲瑪覺得頭很疼。
「什、什麼喵，不相干的人，這種說話太讓人火大了喵，我才不是什麼不相干的人的喵！」
總之，整理了一下思緒，花了差不多十幾分鐘的時間。
洛洛格那邊也繼續和姬瑪用聯絡用的魔法道具進行聯繫。
「看來是這麼一回事呢，在虛空傳送發動的最後一刻她沖了進來，因為虛空傳送只能傳送一個人，所以我被莉莉兒取代了。原本通過傳送過來的人是我才對，沒想到卻變成了莉莉兒。」
「這可是萬分之一的機率啊！被取代的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稍有不慎重的喵！莉莉兒你很可能會就被空氣壓成碎片啊！還可能會把洛洛格也扯進來被空間壓死！」
「太不經考慮了，你太衝動了喵！」
姬瑪覺得很火大，指著莉莉兒不停的責備。
「你到底明不明白的喵！什麼是魔法喵！空間魔法到底是什麼的喵！」
「洛洛格本來可以來的喵！」
「對、對不起……姬瑪，別生氣的喵……」
「你真的要明白！稍微出些差錯！你們兩個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甚至會被空間壓死！這次是你們運氣好！」姬瑪來回的走來走去，「你要好好反省一下！莉莉兒！還有的喵！現在要怎麼辦的喵！以前就試過一個沒有空間魔法天賦的魔法師竟特意去挑戰空間魔法，結果連衣服的碎片都沒能夠找回來，從此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我、我知道了喵……不要瞪我了喵……」
「莉莉兒！！！你要好好反省！反省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的喵！！！！！！！！！」
姬瑪叉著腰，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著半天想動都不敢動的莉莉兒。
「我知道了，我會反省的喵……」
莉莉兒的耳朵都無力的聳了下來，姬瑪這個樣子實在太可怕了，當然，她說的那些話也是出自好意，其中有沒有誇張的成份就不知道了。
「不行不行不行！！！」
「看你這個表情就知道你沒有反省！你對魔法一點都不了解的喵！你根本不明白失敗的魔法有多麼的危險！特別是空間魔法！稍有不慎，念錯一個咒詞都會不可避免的風險！」
「口頭上的反省不行，果然的喵！用魔法來約束你的行為就最好了喵！這件事真是嚇死本公主了喵！」
「姬瑪，你稍微冷靜一下。」
露絲瑪開始勸說她不要激動，讓眼神讓塞繆爾也幫忙，阻止發飆的姬瑪。
「我？什麼意思？我能做什麼？」
又過了數分鐘，姬瑪的火氣終於消去一半，情緒穩定下來了。
「目前來說，就讓莉莉兒代替我和你們一起吧，虛空傳送花盡我全部的魔力，我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再次使用這個魔法，短時間只能拜託你們了。」
「感覺來了一個更不靠譜的人，喂，沒事吧。」
「你不能這麼說話，我不靠譜？」
「單憑這麼衝動的作風，就不靠譜。」
他們四人重新坐到一張桌子上，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所以露絲瑪給旅店老闆多付了一份錢，讓他不要亂說話。接著，所有人圍著接下來要怎麼做，展開一場討論。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上忙，我覺得，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莉莉兒低著頭，聲音帶著幾分哭腔。
「我真的受夠了，繼續待在領地里，什麼都不做，每天都看著，看著。」
「我來說句話吧。」
姬瑪手中的魔法道具閃了一下，傳出洛洛格的聲音。
「這次的意外，不僅是運氣好那麼簡單，因為拿著魔杖發動虛空傳送的人是我，不是單純沖了過來的莉莉兒。就結果而言，她居然取代我被傳送過來，這證明她是有幾分學習魔法的天賦。我考慮過了，在你們去找普普因的這段時間，在發現他在哪裡之後，先別焦急著捉住他，要做好充份的準備。」
「說的簡單，到底要怎麼做，我們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
「別急，塞繆爾，聽洛洛格講完。」
「這段時間，我和姬瑪輪流來教你幾個簡單的魔法，希望到時你能派上用場，莉莉兒。」
「喵，我會的喵！」
「為什麼只有我覺得這件事不靠譜。」
塞繆爾喃喃自語，眼神遊離，不知去了哪個方向。
******
「我們來到這裡，再走半小時就差不多到了，你還可以堅持嗎？」
一路過來，他們不停的走了幾小時，中間斷斷續續休處了幾回。終於，視野範圍內出現村莊的身影，也就是這次出來的目的地。
「終於到了……」
「走了這麼久，你肯定也口渴了吧，這裡還有一點水，給你。到村子后，我們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回去的這趟才是最辛苦的。」
阿特利說著把裝著水的瓶子遞給小鐵，小鐵恨不得飛快搶過，卻只能舉起雙手輕輕接過，還要裝出一副彷彿隨時都要暈倒卻硬是堅持著的樣子，向對方道謝。
「謝謝你，阿特利……」
這副扭捏的樣子到底持續到什麼時候？
終有一天，會因為再也忍受不住而爆發吧？
在那之此，小鐵期望著能夠多忍耐一些時間。而且……照這種速度，在出來之前的對那些孩子布置的安排，會有效果嗎？希望這件事能夠順利進行，逮到真正接近水之劍的機會，其它的，就與自己無關了。
到時候，使用那個傳送捲軸就行了。
因為考慮到逮住水之劍的地方不是固定的，所以每時每刻，小鐵都把那個捲軸帶在身上，和另一件東西在一起，能夠屏蔽魔法氣息的一件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