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都不怕死
赫連衍話音落下,在場所有的人,就算身上再癢也竭力強忍著,端著高姿態,不做出失禮的動作來。
寂靜無聲的大殿,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身為一國之君的北淩皇上拍桌子瞪眼:“赫連衍,你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不珍愛自己的國,在這裏妖言惑眾。”
赫連衍坐在四輪椅上雙手交握,微微抬目看著正座上的皇上:“正所謂忠言逆耳,就北淩國情來說,有那麽幾個忠誠之士,也有那麽幾個為之抗衡的將軍,但是,厲王可是天下有名的主帥,他從無敗績,我有沒有妖言惑眾,皇上心裏有數。”
“朕心裏沒數,隻知道你是一個逆子!”皇上氣的差點吹胡子瞪眼。
赫連衍相比於他,就像平靜的湖水,驚不起任何波瀾:“為君者,為臣者,都希望自己的國好,都希望自己國國力強大,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自己的疆土,然而,吃得太飽,貪得太多,行不配德,肚子撐爆是小事,屍骨不全那才是大事。”
聲音平和,卻每一句話猶如重錘,錘在皇上和赫連璽心裏頭,讓他們兩個無力反駁。
赫連衍曾經是太子東宮,當了二十幾年,對於東宮的機製以及朝廷中大小官員的配置,以及官員的能耐。
“啪啪!”司北堂手拍著巴掌啪啪作響:“前太子殿下,你的想法是對的,本來我還想著,這個國家有你給個三分麵子……”
“完全不用給我麵子。”赫連衍笑著打斷他的話:“我現在在良州府,你哪天要攻打到良州府,給我留條活路就行,別的你想幹什麽不用留情,反正這行將腐朽的國,也與我無關。”
“赫連衍,看看你成什麽樣子?”皇上把桌子拍的啪啪地響,一雙眼睛死瞪著,恨不得把赫連衍瞪出一個窟窿來:“朕還沒死了,你就在這裏夥同外人,來瓜分北淩,你想造反嗎?”
赫連衍相互交握的手敲擊著自己的手背:“浴加之罪何患無辭,何為夥同外人?這裏是煙波台,不是良王府府底,我是光明正大的說話,皇上硬說我夥同外人,那我也無話可說。”
“至少說出去會沒人相信,往後的史書記載,會寫著,煙波台裏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在,罪臣赫連衍夥同他人,商量瓜分北淩,你猜會不會讓後人笑話死?”
“赫連衍!”皇上咬碎了牙齒,磨著牙叫著他:“你簡直……”
“我聽得見皇上!”赫連衍接著他的話,愈滿不在乎的樣子讓皇上看得越生氣:“有什麽話您隻管罵,有什麽話您隻管說,我隻是中毒,耳朵沒聾,聽得見您說任何話。”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手上的青筋爆粗,似若不是司北堂在,他一定會讓赫連衍死在這煙波台。
“我們都聽得見,北淩皇上你冤枉人的樣子可真夠好笑的。”司北堂從鼻孔裏發出一聲恥笑:“有失帝王風度,倒真是好笑。”
“解藥呢?”夜貴妃目光盯著阮橖,身上都撓出了紅印子:“剛剛你把酒水灑到我們身上,不是你是誰?”
有忍不住癢的人,以及趴在地上蹭了,其他的人,更是覺得身上的衣服礙事,要不是麵前有皇上鎮著,他們早就把衣裳脫了,光著開始抓癢了。
“蛇鼠一窩含血噴人,我手滑撒點酒水怎麽了?”阮橖悠悠的說道:“虧你還是貴妃呢,冤枉人起來,都不懂拐彎抹角,以為一針見血,噗,隻不過是個笑話。”
“你…”夜貴妃氣結,自從她的兒子當了太子,皇後又死了,整個後宮是她的天下,沒有一個人敢在她麵前如此叫囂。
“別對我指手畫腳,不然我會生氣讓你們知道什麽是真正的下毒,我這個人呢喜歡吃敬酒。”阮橖語速極快,威脅脫口而出。
赫連璽忍道身上傳來的巨癢,站起來跌跌撞撞的來到阮橖眼前,彎腰手撐在桌子上,壓著隻有她和他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就這樣恨我?就這樣恨這個國?就這樣不惜一切的代價要毀了我們?”
阮橖繃直了腰身,伸出手一下子扣到了他的後頸,把他的頭輕輕的往自己麵前帶,兩個人的額頭快抵到一起了。
在對麵的赫連衍交握緊緊的握著,泄露了他的情緒並不像他表麵看的風平浪靜。
“隻準你們毀了我,不準我毀了你們?”阮橖嘴角劃出一抹陰笑:“這是什麽道理?你不仁,我不義,這才是遊戲的法則,不是嗎?”
“酒水裏根本就沒有幻夢。”赫連璽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突然愛昧起來,故意微微提高聲量給司北堂聽:“你是我在乎的人,我怎麽能要你的命,你不要受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人蠱惑,戰場上的人為了打勝仗,可是什麽都會用的。”
阮橖扣在他後頸上的手微微用力,手指甲卡了肉裏:“你沒有對司北堂下幻夢,同樣的我也沒對你們下毒,誰知道你們吃了什麽,喝了什麽,或者得罪了什麽人,別人再給你們穿小鞋。”
“赫連璽,別說你在乎我,天下有的是好男兒在乎我,你這種人,我不稀罕,離我遠點,我,挺喜歡殺人的。”
“你太過分了。”
“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阮橖把他的脖子摳出了血,另外一隻手微微一用力,把她猛然一推,失聲道:“北淩太子你要做什麽,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想殺了我嗎?”
“你們北淩太欺負人了!”司北堂在阮橖話音落下,再次掀了桌子:“當著我的麵還想殺我的人,誰給你們這些人的雄心豹子膽?”
赫連璽溫潤如玉的臉變得極其冷峻起來,發癢的身體,因為她的碰觸竟然不癢了,“厲王,為了一個小小的女子,破壞兩國的邦交,不覺得大大的不妥麽?”
“誰跟你邦交了?”司北堂一把拉起了阮橖:“就你們這些人的性命,還比不上她一根頭發絲,少拿你們跟她比,你們給她提鞋都不配。”
“行了,飯我也吃了,酒我也喝,合作也別談了,哪怕你們把前太子請回來,我也沒這心情,棠棠你們走。”
赫連衍見他們要走,執手拱拳道:“皇上,太子,貴妃娘娘,我這身體太弱了,也先行告退回去吃藥了。”
“赫連衍不準你離開!”皇上直接下達命令:“你若離開就是違抗聖旨。”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要不回去吃藥,就是生不如死,不如皇上直接賜下毒藥,讓我喝了算了。”赫連衍悠然的說道:“這樣能解決皇上的心頭大患,一舉兩得啊!”
名正言順的戳穿著皇上,讓皇上無所遁形,再加上旁邊看熱鬧還沒走的司北堂,他更嚎著一個嗓音道:“要殺人啊,那我看完殺人再走,棠棠你說好不好?”
阮橖嗯了一聲,她來到這裏到現在都沒有和赫連衍對視,她害怕看他的眼睛,害怕在他眼中看到不顧一切的深情,血緣是跨不去的鴻溝,哪怕不是一個母親。
司北堂把手扣在了他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我就說棠棠你最喜歡看熱鬧了,北淩皇上,你要殺人嗎?趕緊的。”
赫連衍目光掠光司北堂的手,劃過一道陰鷙,“我也在等著呢,等著皇上下聖旨,要我的小命呢。”
光明正大的求死,皇上還真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讓天下人取笑他。
摔了杯子,指著赫連衍:“你給我滾。”
赫連衍也不逗留,側目看了一下給自己推四輪椅的曾中,離開了煙波台。
阮橖看著他的背影怔了怔,煙波台裏傳來了呼天搶地的騷癢的聲音,每個人撓著自己的皮膚,發出詭異的呻吟聲。
“走了!”司北堂大嗓門的在阮橖耳邊轟出聲音:“這些人也沒什麽看頭,隻不過快脫衣裳了而已。”
阮橖甩了甩衣袖,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隨之從她的衣袖中散開,昂頭看著司北堂:“走吧,不然等一下場麵會汙了你的眼。”
“阮橖……”赫連璽不甘的叫了她一聲:“他們終究是外人,我才是天底下最在乎你的人。”
阮橖頭也沒回的跟著司北堂離開,然而他們一離開,整個煙波台被淡淡的青草味籠罩。
不多時,裏麵的大臣和妃嬪們開始扯衣裳,就連高座上的皇上也沒有幸免,場麵混亂不堪入眼。
赫連衍被人推著在前麵慢慢的走著,司北堂鬆開了手追上了他,阮橖跟在他們身後,正好能聽見他們的話。
司北堂道:“不如跟我去大晉,省得待在這個地方惡心你。”
赫連衍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帶著虛無縹緲:“挺好的,反正已經惡心了二十幾年,也不在乎多惡心幾天,倒是你,平白無故來這裏做什麽?”
阮橖心中微微詫異,司北堂可從來沒告訴她,他跟赫連衍熟得像老友一般。
“還能做什麽,寂寞無敵手,想找你打架唄。”司北堂言語之中帶著絲絲興奮:“蠢蠢浴動的那些小螞蟻們,我覺得咱倆一起去收拾比較好玩,誰知道你不但被貶,還坐在四輪椅上起不來,這讓我跟誰去打架?”
“跟棠棠去打架!”赫連衍桌子停了下來,四輪椅一轉,直接與阮橖四目相對:“你可以帶著棠棠上戰場打架,她的本事抵過你幾千人的鐵騎。”
阮橖心撲撲的跳著,舌像被貓叼走的一般,找不到話語來與他說話。
司北堂走前兩步,驚覺人沒跟上,回眸一看,向後退了幾步,來到阮橖身側,手掌拍在阮橖肩頭上:“何止是幾千人的鐵騎,萬人鐵騎都比不上她,北淩人不珍惜,沒關係,我珍惜,我帶她回大晉,大晉上上下下肯定喜歡與她。”
赫連衍看著她微微一笑,阮橖心就像被人用鐵刷子,狠狠的刷過,疼得難以抑製,她身體慢慢的靠近司北堂,“是啊,我跟他去大晉,做厲王妃,良王你會祝福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