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是你娘親
阮橖使勁的瞪了司北堂一眼,壓著聲音道:“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在岸上等我。”
司北堂不樂意了:“萬一你要出現什麽意外,我不就損失了一個好軍醫?這可不行,你是一塊寶,讓別人摳了去,對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阮橖真想甩他一巴掌,嫌棄的說道:“你都殺不了我,你覺得旁人能殺得了我嗎?別在這裏杞人憂天了,好嗎?在岸邊等我。”
司北堂癟了癟嘴,叮囑道:“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大聲呼叫,我一定舍命救你。”
阮橖翻了一個白眼給他,後退到披頭散發弓著腰的女人身邊,客氣有度:“勞煩姑娘帶我過去,這是報酬。”
一張銀票遞了過去,披頭散發的女人,嘴角翹了翹勾起一抹自嘲,伸出生瘡的手,接下銀票:“小公子真是大方,這銀票,可以包下整個渡口的花船了。”
“姑娘真是說笑了,整個渡口何其多的女子,包不下來的。”阮橖不留痕跡的打量著她,眼底深處帶了一絲警惕。
披頭散發的女子不再言語,把銀票放在懷裏顫顫巍巍的下了小船。
小船裏散發出黴味,裏麵鋪著厚厚潮濕的破被子,坐被子裏躺著一個瘦弱,瞎了眼的蒼白頭發的老婦人。
老婦人聽見聲音,從被子裏爬出來,低聲的問道:“小白,你回來了,今日出去有沒有被人欺負?”
叫小白的披頭散發的女人,聞言老婦人叫她,下意識緊張的看了一眼阮橖。
阮橖神色無恙,她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氣,回著老婦人道:“阿姆,沒有人欺負我,今日的人都很良善,我帶了肉包子回來給你。”
老婦人看不見,卻能敏銳的感覺到小船上另外一個人的氣息,張口問道:“小白,家裏是來了其他人嗎?”
老婦人把小船稱為家,阮橖反複打量著這小船,生活氣息濃重,的確很像家,破舊的家。
小白再次看了一眼阮橖,彎下腰去扶老婦人,順便把肉包子塞到老婦人的手裏:“是一位小公子,說來找阿姆,有些事情要問阿姆,還給了我一千銀子。”
老婦人手中拿著包子一抖,身體抖動起來,“快把銀子還給他,讓他走。”
小白皺起眉頭:“阿姆,別害怕,這位小公子看在麵善,不像壞人,你且聽聽他有什麽要說的,好不好?”
老婦人使勁的搖頭,“小白,無論他說什麽,我都是不知道的,讓他離開,立刻馬上讓他離開。”
阮橖一直在暗中觀察老婦人,她滿臉皺紋,頭發發白,就算沒有眼睛,一臉的驚慌失措,就跟她接下來的問話能要了他們命一樣。
小白安撫著老婦人:“阿姆你且聽聽他說些什麽,不知道就不要回答,我們白得這些銀子,就能上岸買一處宅子,過完餘生。”
老婦人抖動的劇烈:“小白,你不聽我的話了嗎?我們不要這銀子,讓他趕緊走。”
“你在害怕什麽呢?”阮橖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盯著老婦人,淡然的開口道:“昕薇,你今年隻不過四十未到,就變成此等模樣,你就沒想過,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你是誰?誰讓你來找我的?”老婦人滿臉的驚恐:“我已經被你們弄成這個樣子了,人不人鬼不鬼,你們還想趕盡殺絕?”
“我並不想對你趕盡殺絕?”阮橖說著看了一眼小白:“我和你的阿姆有幾句話要說,你到岸邊等著。”
“不行,萬一你給我阿姆有什麽壞心……”
“我想殺她,誰也攔不住,你應該清楚不是嗎?”
小白渾身一僵,眼中出現奇異難以置信的光芒,“公子一表人才,身份尊貴,應該不會為難我們這種下三濫的女子。”
阮橖抽出另外一張千兩的銀票,在她指尖晃動了一下,飽含深意的說道:“聰明的人自然不會有人為難,隻有不聰明的人,喜歡擅自做主,喜歡狐假虎威,喜歡自以為是的人才有人為難。”
小白眼底深處浮現著一絲恨意,轉瞬之間頭低的更低,貪心的看在阮橖手中銀票:“我在岸上等你,你若對我阿姆不利,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做鬼?
人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就算有鬼也是鬼道,跟人打不成交道。
阮橖勾起一抹嘲弄,小白為之震蕩,老婦人緊張的使勁的抓著小白的手:“小白,讓他走,我不浴與他相說什麽。”
小白低頭安撫著老婦人:“阿姆,她不會要了您的性命,她給我們二千兩銀子,我們這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小白……”
“她問什麽您回答她就是。”小白用手掰掉了老婦人的手:“你也不想一輩子瞎著眼睛在這陰暗潮濕的破船裏,這麽大好的機會,我們一定要好好利用。”
“可是……”老婦人依舊不願,小白打斷她的話:“沒什麽可是,女兒在外麵等您。”
說完按了一把老婦人,把老婦人的身體按坐下來,自己站起來,來到阮橖麵前抽走了她手中的銀票。
阮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嚇得瑟縮了一下,飛快的跑出了船艙。
阮橖把視線收回來,問著老婦人:“她是你撿回來的吧,像一隻養不熟的狼,你就不怕她咬斷你的脖子嗎?”
老婦人拽緊蓋在身上的破被子:“都是可憐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能往往高處走,何必往低處看?”
阮橖手臂搭在膝蓋上,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昕薇竟然如此善解人意,又怎會落到如此境地?不如與我說說,接下來你的餘生,我保證你比現在過得更好。”
老婦人伸手撩了一下淩亂的發絲,皮包骨頭的臉,有一瞬間看到原本嫵媚的樣子:“我能活到現在,什麽樣的榮華富貴,什麽樣的錦衣玉絲沒吃過,沒用過,你口中的好處與我來說可沒有什麽誘或力。”
阮橖身體向前傾,老婦人猶窟窿沒有眼珠的眼睛,看著滲人無比,阮橖道:“沒有誘或力你到現在沒有死,不就想著卷土重來,重新回到巔峰。”
“剛剛那個小白,你在她麵前可是一副大氣凜然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害怕了,但是你沒有,你非得沒有害怕,你還在等著我跟你談條件。”
老婦人桀桀桀地陰笑起來:“你真是聰明,讓我猜一猜你是誰的兒子?那個仗著自己有傾國之色爬在我頭上作威作福的不知廉恥的女人的兒子?”
“看來你認識我娘親?”阮橖敲打腿上的手指,停了下來:“我不知道你們曾經有什麽恩怨,喊我娘親一聲賤人是我的最大忍耐,若再從你口中聽到另外一聲不知廉恥的女人,我會讓你知道瞎了一雙眼沒關係,斷了四肢不死,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老婦人伸手摸著自己的臉,“我現在跟生不如死有什麽區別?想我曾經也是傾國傾城,要不是因為你的娘親,我又怎會落到如此田地?”
“當初向我求親的王侯將相,嚎紳富商不計其數,要不是你的娘親橫空出世,我又豈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照你這樣說來你應該嫁的皇室,進宮當妃嬪才是!”阮橖充滿耐心的和她委蛇,眼前這個女子眼中的仇恨鋪天蓋地,仿佛隻要給她逮到機會,她就能毀天滅地。
“本來就是!”老婦人皮包骨頭的手,攥的死緊:“她搶走了本該收留我的一切,也就因為她好命生了一個兒子,才會如此幸運。”
幸運嗎?
一點都不幸運。
阮橖拿出令牌,挑在老婦人的下巴:“你的眼睛是誰挖掉的?為什麽會在這裏?”
老婦人下巴一扭,“還不是因為你娘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自己家的皇室,生了一個兒子,把所有和她接觸過的人,毫不留情的通通殺掉。”
“我千求萬哀,她才挖下我的眼睛,留了我一條性命,但是她把我扔到這渡口花船,讓我淪為最下九流的娼妓。”
“不是她做的!”阮橖想了一下道:“她生下兒子根本就沒有進宮,她的兒子給宮中的其他妃嬪養了,她死了。”
“不可能!”老婦人不相信麵容猙獰的說道:“給她贖身的人氣度非凡,豪華的轎子,伺候的丫鬟,無一不昭示著她飛上枝頭做鳳凰,你現在跟我說,她沒有進宮,沒有占了我的榮華富貴,我才不相信你口中所說。”
“知道我為什麽找到你嗎?”阮橖把手中的木牌丟在了她的身上,老婦人莫索著抓起木牌,用手細細的摩擦著木牌上的字跡。
“夜家小姐,現在成了貴妃,我成了她的兒子,我現在是當朝太子,但是他們都欺騙了我。”
阮橖把自己代入是赫連璽,夜貴妃給她令牌,讓她出來找線索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夜貴妃跟這件事情有脫不了的關係。
“你是赫連璽,君璽?”老婦人手亂摸起來,眼中盡顯慌亂,“你是夜家小姐養的君璽?”
阮橖看她亂舞的雙手,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老婦人握住她的手,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心窩,哀戚的說道:“君璽,是我,我是你的娘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