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晌溫馨
從此王爺幾乎每天都在雲兒那裡用午膳、歇晌。鬟兒心裡還是過不去,心說,還說王爺不好色,中午這會兒都不歇著。可是當她知道中午這會雲主子都是在蘇州宅子的娘家給孩子餵奶,就地在那裡歇晌了,和王爺睡在一起的是世子爺,當時就傻了:「這個雲主子可是奇怪了,這麼好的機會不湊上去還躲了,回來就和福晉說了。
福晉說:「我就說你別用自己的眼光去衡量雲主子。她雖然年輕,卻是很知進退的。一定是覺得王爺在我房裡的時間她就不靠前了。這才叫大家風範、大人大量……」
鄭嬤嬤說:「就沖這個事兒,奴婢也很佩服了雲主子。就是中午時間粘著王爺也是情理中的事啊,畢竟是夫妻嘛。可是人家竟躲了,有涵養!」
歇晌之後,王爺想看看龍鳳胎,就和煊兒一起到先生這裡來了。見禮之後,和先生聊了一會,就對陳夫人說:「雲兒該醒了吧?本王想看看寶寶貝貝。」
「您進去就是。」
「也好也好。」王爺確實很想看看兩個孩子。煊兒跟著姥爺去了書房,先生知道王爺可能和雲兒有話說,就把煊兒帶走了。
進了房間,靜悄悄的,看樣子云兒還沒醒。王爺來到床邊,撩開帳子,差一點哈哈大笑。雲兒和寶寶貝貝的「母子酣睡圖」實在是太精彩了!雲兒臉朝里側面而卧,寶寶象只蛤蟆一樣趴在雲兒的側身上睡,流著口水;貝貝躺在里側,枕著雲兒的一隻胳膊,一隻粗壯的小腿搭在額娘的身上,小水壺正在洒水,灑出來的水正澆在雲兒的肚皮上。可能聽到聲音了,雲兒睜開眼睛,王爺笑著說:「走光了。」
雲兒還在夢裡呢,沒明白。王爺拉了一個凳子坐過來:「難得的一副好圖畫,叫小豬大嚼圖。」
雲兒從來沒有被王爺看得這麼徹底。臉紅到了脖子,嘟嘟囔囔地說:「您迴避一下嘛。」
「你老公我還用迴避嗎?你們母子三個的睡相太不雅了。」
「哎呦喂……」雲兒呲牙咧嘴地說:「雲兒的身上都是濕達達的「您行行好,把這兩隻螞蝗給我薅下去。」
王爺大笑:「這兩個詞兒用得極妥帖、極形象,小螞蝗?薅下去?用得好。我就動手薅了啊。貝貝兒子,你怎麼把水撒到你額娘身上啊?」
雲兒也笑起來:「雲兒有在豬圈裡的感覺,肚子上、腰上都粘糊糊的,打溺了。」
王爺更笑了。打溺是一句北方的土話,形容豬在豬圈裡用泥水洗澡的樣子。」
「咱們的大才女居然說起市井俗語了,不過倒是很形象。」
外間屋陳夫人和封嬤嬤會心地笑著,雖然不知道裡面發生什麼事了,可是從王爺和雲兒的笑聲中知道了一定是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雲兒下床到了門口開了一條門縫對老娘說:「娘啊,麻煩您老人家給熱一大鍋水吧,過會兒雲兒要褪豬。」
「什麼?要褪豬?」
「沐浴啦……雲兒渾身都是尿啊,您的外孫女簡直不像話了,竟然騎在雲兒身上睡,貝貝還尿了雲兒一身。」
陳夫人和封嬤嬤都笑起來。封嬤嬤趕緊去吩咐人燒熱水了。
王爺抱著一對兒女笑吟吟地出來了,陳夫人趕緊接過一個孩子,一摸,渾身都濕了。忙說:「王爺您快放下,看弄髒了您的衣服。」
王爺說:「本王還嫌棄自己的孩子嗎?這娘兒三個睡得一塌糊塗,床都濕了,回頭讓人拾掇拾掇吧。」
「是,王爺放心。」
看看時間不早了,王爺把孩子交給岳母就離開了。
水熱了,封嬤嬤和王嬤嬤、宋嬤嬤燒了一大鍋熱水,給雲兒兌了一大木盆,貝勒爺和格格大人兌了一盆,嬤嬤們圍在一起給貝勒、格格洗澡。兩個小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打溺」了,在水盆里歡快地扑打著嫩黃色的搪膠鴨,「咯咯」地笑著。幾位嬤嬤手忙腳亂,滿臉滿身都是貝勒、格格大人拍的水,一時間笑語聲聲。
雲兒也在老娘的浴桶里開始洗浴了。
陳夫人想著女兒被人服侍慣了,魚兒水兒都不在,這裡有三位嬤嬤看著小主子,就到女兒這邊來了。誰知道雲兒腹部的傷疤一眼就給老娘看到了。滿臉眼淚地撲了過來:「閨女!你這是怎麼受的傷啊?還瞞著娘!讓娘看看!」
「娘,娘您別哭啊,這不是受的傷。真的、雲兒何時騙過您?這是生寶寶貝貝的時候,有一個孩子橫位了,人家那邊的醫療條件比咱們這裡好,大夫的手藝也高,可以做手術的,就是把肚子割開一個口子,把孩子拿出來,要不這樣,雲兒這條命就沒了。不過是個口子,也不在臉上。」
「那你還不得疼死啊?你多會受過這樣的委屈?」老娘心疼得直哆嗦。
「娘,您小聲一些!之前要打麻藥的,孩子拿出來了,把刀口縫上,就什麼危險都沒有了,之後就是刀口疼一點,幾天就好了。您女兒的命重要啊還是一個刀疤重要啊。」
「可是、可是……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難產?是不是摔倒了?是不是心裡不痛快……」
「沒有!王爺、還有凌姐姐、小麗姑娘,好幾個人不錯眼珠地看著雲兒,哪裡會摔倒了?您想想啊,要是在大清,雲兒難產了,還有活路嗎?上天垂憐、菩薩保佑,雲兒能回來見你們,您應該高興才是啊。」
「是啊是啊,你怎麼就不是個兒子呢。當女人受這麼多的罪。」
「娘,您知足吧,女人就是來到世上受罪的。王爺對雲兒相當好,他是王爺啊,連給雲兒梳頭、沐浴的事都做。您千萬別記恨他。雲兒是女人,嫁給誰都得生孩子不是?」
「可是、可是以後你再生,這個口子還不得撐開?」
「娘,您就想些不著邊際的事,以後的事以後說。您給雲兒擦擦背咱們就好出去了。」
陳夫人流著淚給女兒擦拭著後背。雲兒的皮膚相當好,象細瓷一樣的光滑、白皙,身上連一個痣都沒有,越發顯得那道疤痕的猙獰。那條蜈蚣就永遠地趴在那裡了?
「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這是無菌手術,傷口好得很快也很平復。就是陰天下雨的時候有點痒痒,時間長了就好了。」
「唉,娘不知道你會遭這麼大的罪……」
「遭什麼罪呀?人家那邊有的女人能正常生產也要剖腹產,說是能保持體形苗條。」
「不會落下什麼病根兒?」
「生孩子也不是有病,哪裡有什麼病根兒?您別太擔心了,雲兒年輕,好恢復,早就好了。要在大清雲兒現在……咱不說了好不好?」
「不說了、不說了,你是娘的命根子,一定要好好兒地活著。」
「是!」
「寶寶貝貝小豬豬,給額娘再見,拜拜?」
洗得清清爽爽的兩隻「小豬豬」咯咯笑著在精奇嬤嬤的腿上撒歡兒地蹦著。
「大小姐您怎麼了?怎麼好像哭過?」封嬤嬤不安地問陳夫人。
「沒有、沒有,眼睛里進了洗澡水。」陳夫人還是心疼的直發顫,想起那道蜈蚣一樣的刀口,就好像看見女兒被人按著開膛。
「姑爺,不知道大小姐怎麼了,和四姑娘說了一會話兒就眼淚汪汪的。您去勸勸吧。」
封嬤嬤向陳先生來求援了。先生趕緊放下書,進了裡間。看見夫人躺在床上,肩膀一聳一聳的,確實在哭。
「夫人,出了什麼事?是不是雲兒怎麼了?」
「老爺!咱們閨女生這兩個孩子是難產……」
這個事先生早就知道,那次王爺和他談話就告訴他了。於是勸道:「好了好了,現在不很好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你沒看見她肚子上的那個傷疤,和蜈蚣似的,這麼長啊,她從小到大都是咱們哄著捧著的,以為嫁了一個年歲大的男人……」
「噓!你冤枉王爺了。他是男人,女人生孩子難產不難產也不是他能預料的。他對雲兒確實很好……閨女好好兒的,就是咱們的福氣。知足吧。」
先生差一點把雲兒被綁架的事說出來。
「唉,要是咱們那個聾啞兒子還活著,也能讓咱們心裡鬆快鬆快,就這麼一個女兒,生怕她有事,還就真有事。民間有句俗話,叫做『嚴霜單打獨根草,大水盡淹獨木橋』,咱們這個閨女經歷多少次危險了?」
「危險都過去了,以後就好了對不對?你是想的太多了,把心放寬就沒事知道嗎?你沒看王爺對她多好嗎?要是雲兒嫁給一個年紀相當的後生,能這麼疼惜雲兒嗎?」
「話是這麼說,我都不敢想雲兒出去這一年都碰到什麼危險了。為什麼非得她去啊?那麼些個侍衛親兵的。」
「說了半天你還沒明白王爺他們雲遊有多重要,你也看過《西遊記》,唐僧師徒走了十萬八千里,到西天取回真經。王爺也是佛門弟子,也在承擔一個使命,就是通過經商,給皇上的國庫賺些銀兩,讓百姓早些脫離戰亂之苦。雲兒就是幫著他的人,讓你試做小吃,將來為飯店酒樓所用也是這個目的,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
「別想那麼多了,你應該慶幸雲兒在異域生的孩子,人家那邊醫療條件好,難產還能有剖腹產這個方法,要不咱們雲兒在大清難產了,會是什麼後果?」
陳夫人沒話了。可是一想到女兒肚子上的那道蜈蚣一樣的疤痕,陳夫人就心裡發緊、發冷。打了一個寒噤。
「你就不能退一步想想?雲兒現在不是很好?有王爺的寵愛、福晉的關心,還有咱們的疼愛。她是王爺的女人,嫁給王爺的目的就是給王爺生兒育女,但是大清這個條件,發生難產的也不是一個兩個的,如果在她在難產中走了,你能怎麼樣?她走了,咱們還能在王府住著嗎?看的是誰的面子?沒有雲兒人家能……知足吧,不過是個疤痕,就是留在臉上也還是女兒活著的好吧?」
「老爺說的是呢,雲兒在就是咱們的福氣。」
「等她忙過這陣子就好了,好好補養補養,身體會更好。你沒看雲兒回來心情多舒暢嗎?每天不停地忙還好像還長胖了。這是咱們的福氣,是王爺給咱們的福氣和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