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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章 印章風波(一)

  在鰲拜對王爺虎視眈眈的同時,還有一個人對王爺虎視眈眈。這個人就是大學士納蘭明珠。這個人曾經是康熙朝權臣,也是康熙皇帝倚重的股肱大臣。要說納蘭明珠確實很有才幹,擔任過很多重要職務,比方說內務府總管、弘文院學士、刑部尚書、都察院左都御史、兵部尚書等,仕途比較順利。成為朝廷重臣后就開始獨攬朝綱,尤其是鰲拜利用康熙皇帝的信任結黨營私,貪污納賄。並且拉攏朝中新進,對政敵暗中構陷。表面上為人謙和,實際上心胸很是狹窄。


  這是后話,此時他還年輕,是康熙皇上的貼身侍衛。


  王爺做的事跟納蘭明珠根本就沒有任何聯繫,但是納蘭明珠覺得王爺就是利用兩次救駕,用外在的憨厚質樸迷惑皇上。其實呢,納蘭明珠是帶著一顆嫉妒的心,他覺得,自己參與過皇上智擒鰲拜的重大事件,也是屬於救駕的功臣。順治時代王爺得寵,因為畢竟救護過順治。但是康熙時代他還有什麼功勞而言?所以康熙皇帝經常在朝臣中提起他的皇伯父的時候,納蘭明珠就很不服氣。認為康熙皇帝是給瑞王爺迷惑住了。總想著挑王爺的毛病,抹黑王爺,然後把王爺整倒。


  明珠是文臣,鰲拜是武將,按說倆人是說不到一起去的。但是他們兩個有個共同的目標就是整倒王爺,但是明珠比鰲拜要尖滑得多,常常把鰲拜當槍使,躲在幕後操縱鰲拜。比方給鰲拜提供王爺的「把柄」:前幾天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買來兩塊瑪瑙印章料,沒事就在自己的書房裡鼓搗,想刻成名章。


  鰲拜可下子抓住了王爺的「把柄」,在納蘭明珠的煽動下,準備動用鑲黃旗的全部兵力和正白旗的部分兵力圍剿瑞王府。可是一下朝就再次被皇室宗親的親王、郡王們給包圍了。這些親王郡王的可不象大臣們那樣在鰲拜面前噤若寒蟬地不敢說話,

  鰲拜在瑞王府門前支起紅衣大炮的事情很快就被皇室宗親知道了,一個個義憤填膺:鰲拜這老東西太欺負人了!瑞王爺是大清朝功勞最大的親王,還是雙王爵位。人家闔府上下正在給朝廷經商賺銀子,他還敢這麼做!你權力再大也是臣子,怎麼能騎到親王的頭上?所以,以安親王為首的皇室宗親在朝堂上再次面對面就和鰲拜接火,指著鼻子問他:紅衣大炮是做什麼的?是用來欺負皇上親伯父的嗎?是用來欺負無職無權的瑞王爺的嗎?是欺負兩次救護大清君主功臣的嗎?所有的親王、國公都來質問鰲拜。就連文武大臣也敢說話了。康熙大兒子、大阿哥的舅舅索額圖質問鰲拜:「請問鰲大人是輔政大臣還是大清的皇上?你有什麼權力調動紅衣大炮?那些大炮是準備攻打台灣、消滅羅剎鬼子的。你怎麼能把它支到瑞王爺府門口?欺人太甚!」


  「你就認定你是未來的皇上嗎?你把我們這些皇室宗親看得太無能了吧?」這是康親王傑書說的。


  「你的權力是誰給的?是先皇!先皇是怎樣對待瑞王爺的?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仗著自己手裡有點權力,就騎到親王頭上來了?你再嘚瑟嘚瑟試試?我們這些宗親也是有幾個牛錄的!」這是庄親王說的。


  鰲拜有點招架不了了,看樣子,動用三千鑲黃旗士兵包圍瑞王府,不是一個人看見了,還往裡射帶火的箭,哪有這麼囂張的?連自己的臉面都不要了?


  「各位王爺、國公爺,聽奴才解釋幾句,你們真的是誤解了奴才。瑞王府有妖精,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噴出來的水柱……」


  「說呀,往下說!」安親王帶著冷笑,「那水柱做什麼用了?是不是某人要火燒王府,點柴禾的時候滅火用了?人家府上著火還不許救火嗎?救火就有妖精了?某人往人家府上放帶火的箭就不是妖精了嗎?那是魔鬼!府上有一千多人、一千多條命,如此拿人命當草芥的不是魔鬼是什麼?」


  「鰲大人把瑞王府包圍了十多天,煽動士兵進府搶東西、搶女人,這是輔政大臣做的事嗎?這是土匪行徑!」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們知道嗎?我被府上的一陣妖風吹到什麼地方去了嗎?南海邊上!這不是妖精是什麼?」


  「哈哈哈哈……誰信吶!」


  鰲拜再次無語。想不到自己的人緣這麼差了,還以為這些皇室宗親在忍氣吞聲呢,結果人家根本不怕自己!

  康熙皇上坐在臨時的龍椅上一直沒說話,鰲拜做的蠢事他早就知道了。冰兒、雪兒用拼音密信每天向他報告情況。此時的康熙正想著密信里說的,他們府上就用不溫不火的方法拖著鰲拜,希望皇上儘快抓捕鰲拜,讓其伏法。但是必須用智取,不能硬碰。這是王爺用自己的口吻寫的信。王爺看過整部的《清史》,雖然不一定會完全一樣,但是現在也是抓捕鰲拜的最佳時機。不能錯失良機,不能讓他把所有的權力抓到手再收拾他。


  「好了好了,各位就不要吵了。大家關心瑞王爺,鰲中堂也是關心他,不是怕他府上有妖精嗎?」康熙開始和稀泥。他是在麻痹鰲拜,不能給他一種即將被收拾的感覺,那樣他就會有所準備。


  朝會不歡而散,眾位親王、國公的一肚子憤懣地離開,鰲拜得意地揚起下巴,心裡說:「誰能奈我何?」於是對塞本得說:「繼續困城!」


  「叔叔,侄兒想帶人衝進府里,把那個白衣小妞抓出來,哪怕和她有一次魚水之歡,侄兒也沒算白活……」


  「看看你這份出息!等叔叔坐上那把椅子,就封你為三八二十四旗的總旗主,到時候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那個小女人怎麼也是生過三個孩子,咱們就要黃花閨女。」


  「叔叔!侄兒就要她!您不知道,越看越好看!」


  「滾!彆氣我!」


  「鰲大人、鰲大人不好了,夫人派人來告訴大人,說咱們府上的東格爾小姐失蹤了!」


  「什麼什麼?」鰲拜當時就坐在了地上。這個東格爾雖然是鰲拜的妾室所生,但是聰明伶俐,快樂爽朗,深得鰲拜的喜愛。正室夫人榮氏生的兒子都沒有這個女兒吃香。本來鰲拜是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皇上自己當國丈的,但是他並不是十分看好康熙,覺得他胸無大志,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肯定是瑞王爺這個老匹夫綁架了東格爾!這老東西肯定在記著自己綁架她的女兒雪格格的仇呢。忽然鰲拜打了一個冷戰:「可別是把自己的女兒給綁到那個秦淮河邊的蕊珠院去了吧?」


  「馬上、立刻回府!」鰲拜諸事無心了,大步流星回到府上,剛剛進屋就被東格爾的母親把鬍子給揪住了:「你個老天殺的,還我女兒!」


  別看鰲拜在朝堂上飛揚跋扈的,在家裡可是一隻貓。尤其在這個女人面前,那就是個面瓜。誰讓人家年輕漂亮呢?


  「別鬧、別鬧,讓人看見成何體統?我這不是剛剛得到消息嗎?丫頭什麼時候失蹤的?」


  「誰知道啊,一大早就不見了。」


  「誰在什麼時候見過?」


  「都說昨天晚上還在,今早沒人看見。老爺你每天都忙什麼啊?女兒也不管,就讓她瘋!」


  「好啦好啦,我的腦袋都被你吵大了。已經派人四處去尋找了,親戚家朋友家的都去了。」


  「嗖!」地一箭,從對面的房頂上射到了離鰲拜不遠的楹聯上,把鰲拜嚇出一身冷汗。這要射到身上就可能來個透亮過兒!


  這是送信的箭,箭桿上綁著一封信,說東格爾被一個年輕人給劫走了,挺英俊的一個年輕後生,最多也就二十歲。騎馬劫人,就在東格爾帶著小丫鬟出府的時候被劫走了。好像不是土匪,穿的很華貴。


  「他額娘的,敢和老夫對陣搶老夫的女兒,活的不耐煩了!」可是去哪兒追去哪兒找呢?」


  鰲拜的心亂了,現在可以體會到女兒被人劫走的強烈心痛!可是他把別人的女兒賣入青樓的時候怎麼就不給人家的父母想一下呢?


  接連幾天鰲拜都沒有上朝,撒開府上人馬四處尋找,所有的青樓妓院都被他的兵士翻個底兒掉。


  班布爾善對鰲拜說,現在綁架東格爾的最大嫌疑人是瑞王爺,最好是趁此機會殺進瑞王府,以找東格爾為借口,尋找瑞王府的藏寶之地。


  鰲拜深以為然。晚上便帶著幾名功夫好的侍衛,穿了夜行服從瑞王府的花園北門翻進大牆。如果方便,順手把瑞王爺的小女人劫走就更好了,一來可以滿足塞本得的相思之苦,二來也好作為互換的籌碼。結果到了府庫時,東側大門卻關上了。從大牆的陰影里出來一夥蒙面人,截住了鰲拜一夥,很快就對面廝殺起來。


  兩伙蒙面人戰在了一起,不一會就分不清敵友了。都是黑色的夜行服,臉上蒙黑巾,再加天黑。鰲拜帶頭奪路而逃,身上也被刀劍的砍了幾下,幸虧他力氣大,且戰且退,才算回府了。清點人數時才發現少了兩個人。上當了!


  這兩個人連夜被送進大內審訊,供出來鰲拜懷疑瑞親王劫持了他的女兒,鰲拜帶人親自去找結果中了府上的埋伏。


  其實,東格爾根本就沒被人綁架,跟王爺連半點瓜葛都沒有,是她和順治皇上的一個義女公主要好,兩個女孩在御花園裡玩夠了,就到公主的寢宮去玩。


  鰲拜對這個女兒相當寵溺,帶她進宮玩就和走平地一樣。可巧這個小姑娘又是個活潑的,自來熟,進宮就交了好幾個公主朋友。就是太皇太后那裡也是經常去的。從她那裡可以知道鰲拜的很多動向,比方準備圍困瑞王府多少天,怎樣抓捕從府上出來的人等等。童言無忌嘛。


  女兒根本無事,鰲拜卻滿嘴燎泡,仍然撒出人馬,跟沒頭蒼蠅一樣到處折騰。直到東格爾的丫鬟回府告訴榮氏說她進宮了別惦記著,榮氏趕緊打發人告訴了鰲拜,鰲拜才長出了一口氣,在自己的書房躺下。開始琢磨怎樣對瑞王爺進行下一輪的打壓。把腦瓜仁兒都想疼了也沒有一個高招。


  「老爺,明珠大人求見。」


  鰲拜和明珠雖然都是滿人高官,但是一文一武,平時並沒有太多的交集,不過是見面點個頭、問聲好兒,怎麼忽然間來拜訪?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寒暄過後,明珠說:「鰲大人,卑職聽說琉璃廠有一家玉龍紙行,不但出售文房四寶,還有古董、擺設一類玩意兒。最出奇的就是一種瑪瑙上邊雕著一條全須全尾的龍。這個龍嘛是暗喻皇上乃真龍天子之意,一家小小的紙行竟然……」


  「哦?有這種事?這家紙行的掌柜不要命了?」


  「那是瑞王爺的舅丈人周先生的店鋪,您敢去光顧嗎?」


  「這有何不敢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倒是要看看這家紙行有多大的道行,居然如此大膽!」


  「鰲中堂何必認真?卑職不過是說說而已。告辭。」這位,給紅衣大炮填炮彈來了。


  朝會即將結束時,鰲拜出班:「奴才有本。」


  「鰲大人今天彈劾誰呀?」


  「不是彈劾,是揭發。琉璃廠那條街上有一家玉龍紙行,掌柜姓周,經營文房四寶,兼營古董。這家商行最近有一種龍鈕印,上面盤了一條全須全尾的龍,不知聖上有何感想?」


  「哦?鰲愛卿見過了嗎?這方印有多大?做什麼用的?」


  「印鑒嘛,能有多大,奴才的意思是這位周掌柜仗著是瑞王爺的舅丈人,居然敢將龍形印鑒擺在櫃檯上賣,一定要嚴加盤查!」


  「一方印而已,何必大驚小怪?退朝吧。」


  於是身邊的大太監李德全高聲宣布:「退朝!」


  看著慵懶的康熙朝後宮走去,鰲拜說:「這一次可是撞到老夫的槍口上來了,這一次瑞王爺這個老匹夫可要承擔一點謀反罪名嘍。」


  康熙到了皇后寢宮,迅速換了一件家常衣服,帶著魏東亭和兩名暗衛,出了御花園、神武門,直接去了琉璃廠的玉龍紙行。


  周掌柜哪裡認識皇上呢,見兩個年輕人進來,忙笑呵呵地打招呼:「兩位公子想買點什麼?」


  「我們先看看,有合適的就買。」


  「好好,二位隨意。長林上茶。」


  「掌柜的,您這裡有印章料嗎?不拘大小,給拿幾塊看看。」


  「好嘞,這是我店新進的瑪瑙印章料,刻名章的,書畫用。這是十二生肖,您自己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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