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溫訣的猜測

  脖頸上除了幾道鮮明的,被掐出來的指印,其中一道橫亙在頸部中心的傷痕,最為明顯,溫訣認真查看著,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末了,他沉聲說道,“脖頸上的這道傷痕,是男子所造成,倘若我推斷無錯,這人手長五寸,身高近六尺,體重約莫在一百六十斤。”


  他跟青暖學的側寫,也不算一點兒用都沒有。


  溫訣此話一出,不止在場的,原先負責驗屍的仵作,自愧不如,一旁的孟鶴溏,眼神亦是慢慢有了些變化。


  他起初以為,溫訣無非是在裝模作樣,可能準確無誤的,報出凶手身體的各項信息,總不能還是在裝腔作勢。


  隻是論驗屍,他注定比不過溫訣。


  絕不能在其他方麵,再矮上溫訣一頭。


  孟鶴溏事事都要和溫訣,爭出一個高低,迫不及待的,眼神暗示著自己的侍衛,按照溫訣提供的消息外出抓人。


  溫訣留意到他的舉動,懶得過問,不受半點影響的查驗著孟九行的屍體。


  他掀開孟九行的褲腳,順著往上,雙腿間蔓延著的,青紫色的痕跡,毫無征兆的暴露在溫訣眼簾。


  溫訣眉頭一緊,命令著,“將他翻過來。”


  此情此景下,溫訣口中的這個“他”,指的隻能是孟九行。


  孟鶴溏上一刻還在洋洋得意著,聽罷,又是深深的一抹厭惡情緒,浮現在他臉上,這屍體都臭了,溫訣還真是能下得去手。


  隨著溫訣的一聲吩咐,侯在一旁的幾個下人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轉動著孟九行屍體,將他整個人翻了過來。


  緊貼著脊背的衣襟,隨即被掀開。


  溫訣上前查看著孟九行的背部,如他所料,背部確實泛著淤血的痕跡,可卻不像是,被人硬生生毆打出來的。


  反倒更像是激烈反抗時,不小心所致。


  溫訣麵色凝重幾分,轉念思慮起什麽,上前掰開了孟九行的嘴巴,沒有血痕,甚至連牙齒都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


  溫訣鬆開了手,黑沉的目光,再度落在了仵作的臉上,“你在驗屍的時候,可曾發現他嘴裏,有沒有什麽東西?”


  仵作不明其意,仍是拱了拱手,老實回答,“回殿下,這孟九行的屍體,被送到大理寺時,除了麵部有水,包括他這身上的傷痕以外,其他地方皆是幹幹淨淨的。”


  言下之意,孟九行的口中,自然也不可能存在什麽東西。


  原來如此。


  溫訣眸中閃過絲絲了然,重新淨了手,命人看好孟九行的屍體,起身離開。


  孟鶴溏早不想在此待著,溫訣一走,他哪裏還能待得住?


  一出門,孟鶴溏急不可耐的吩咐身旁的侍衛,為他準備溫水,沐浴更衣,等一切收拾妥當,溫訣的身影早已不在。


  “溫訣呢?”


  孟鶴溏四處尋不見人,不悅的眯起眸子,溫訣該不會趁著他不在,獨自去尋找別的線索了?想獨自攬下查案的功勞?


  侍衛跟在孟鶴溏身邊已久,深知孟鶴溏真正計較的是什麽,眼觀鼻口觀心,掐媚一笑道,“這世子殿下沒去做什麽,無非是去拜訪了孟九行的雙親,請主子盡管放心,我們的人已按照世子殿下提供的身高體重,把那些符合條件的人,一個不漏的,全部抓了起來,到時再嚴刑逼供,不怕他們不招。”


  以孟鶴溏的法子,率先審問出犯人的人,定然是他。


  相反,溫訣的方式簡直愚不可及。


  案子一出,大理寺的人,已然派人前去審問過孟九行的雙親,真能問得出什麽結果,前幾日早就問出來了。


  用得著溫訣跑這一趟?

  孟鶴溏聞言,和他想到了一塊去,不以為意的嗤笑,“好好審問,這一次,我一定要讓溫訣,輸得心服口服!”


  溫訣身份尊貴,又是為了調查案子一事去了孟家。


  孟父孟母生怕慢怠他,強忍著不適,為他奉了茶,還要去準備吃食。


  “不必麻煩,”溫訣及時遏製兩人的舉動,在凳子上落座,揮手示意道,“我來這兒,是為了詢問孟九行的一些私事,或許對查案有所幫助,兩位若知道什麽,隻管照實回答。”


  提及“孟九行”三個字,二老一下子繃不住失控的情緒。


  開始以淚洗麵。


  孟家家境清貧,卻也從未虧待過孟九行這個獨子,加之孟九行功課不錯,為人謙遜有禮,在私塾深受先生的誇讚。


  一直以來,二老皆是對孟九行寄予厚望,隻盼著他哪日高中,光宗耀祖。


  哪裏會想到.……

  兜兜轉轉,白發人送黑發人,孟九行居然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孟父說著說著,抽噎不止的跪地,連連給溫訣磕著響頭,“我們行兒如今,死的不明不白的,我們哪裏能咽得下這口氣,就是死也死的不甘心,還請大人務必盡快查明害死行兒的凶手是誰,還我們行兒一個公道!”


  “請大人為我們做主!”


  孟母跟著跪地磕頭,極致單薄的身子,顫抖消瘦得不像話。


  溫訣不由得一陣頭疼,眼皮子抽搐幾下,上前將二老扶起,等兩人好不容易平複了點情緒,他方才再度開腔,“那你們二人還知道什麽?比如孟九行在私塾的人緣如何,可有與什麽人作對或者結仇?”


  “這.……”


  溫訣話音一落,明顯將孟父孟母問住了,二人麵麵相覷著,久久無言。


  大概是體恤二人辛勞,孟九行在他們麵前,從來是報喜不報憂,除功課外,鮮少在他們麵前,談及私塾同窗的話題。


  隻從孟九行的作風來看,哪像是會和什麽人結仇的?

  溫訣得不到回應,眉頭不自覺皺得更深,指腹輕輕敲打著桌麵,“拋開這些不談,孟九行死的那日,是否在私塾,和什麽人有過交集,或者和誰碰麵過?”


  溫訣的話,針對性太強。


  孟父大字不識一個,但也不是傻的,倏地瞪圓了眸子,“大人莫非懷疑,是行兒的同窗害死了他?我早該猜到,其中一定有古怪,這就去找他們算賬!敢害我孩子,我饒不了他們!”


  言罷,孟父氣勢洶洶的衝進廚房,提起了一把菜刀。


  一副要衝出去,砍人的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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