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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藍色的小藥丸

  狹窄的深巷已經到了盡頭,領路的狗轉身就跑,那個錦衣衛頓時覺得不好,反手就要拔出腰間的綉春刀。


  但是早就攀在他頭頂的朱頂哪裡會給他這樣的機會,軒轅劍出鞘,如一條游蛇一般無聲無息的向著錦衣衛劃去。


  到底是軍中精銳中的精銳選拔而出,只是一點依稀的破空之聲,這人便知道敵人潛在頭頂,刀也不拔了,一個驢打滾就讓朱頂的一擊擊空。


  朱頂也不怠慢,飄身而下,手中軒轅劍舞動不停,劍尖不離那錦衣衛喉舌之間,劍身螺旋舞動,道道寒光就將那錦衣衛圈在了劍籠當中,而錦衣衛的綉春刀卻只露了半刃。


  那錦衣衛倒也不是白給的,在地上橫划幾步之後發現如此下去恐怕就要葬身當場,也不含糊,拼著左臂被劍刃划傷,一用力從身上扯斷刀鞘綁繩,用刀鞘與軟劍對碰,在劍身被打微亂的一瞬,抽出了綉春刀!


  一刀在手,這人的氣勢陡然一變,尋了朱頂舞動的一個空隙將軒轅劍彈開幾寸,左手掌擊地面,刷的就站了起來,橫刀在手,在背後一陣反轉,一聲大喝之後就向著猶自狂舞的軒轅劍全力一擊!

  朱頂輕巧的將已經有些散亂的軒轅劍在空中兜了個圈,輕飄飄的收了回來,那大力一刀頓時劈空,那錦衣衛身上霎時間噴出一片血霧!

  軒轅劍劍身輕薄比紙,劍刃更是薄如蟬翼卻極其鋒銳,就在剛剛的舞動之間,已經不知道在那錦衣衛的身上劃了多少傷口,只是因為創口太纖細,劍刃入肉時又如蜻蜓點水稍侵便走,讓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受傷。


  這錦衣衛用一隻手臂的代價脫出劍籠,本欲集全力於一擊而破敵武器,他早已經看出,軟劍雖然密集纖長,速度又極快,但是他缺料定如此纖細的兵器,必然經不起自己手中精工而制的綉春刀全力一擊。


  欲勝敵,先破器,到時他就可以全佔主動。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對手竟然可以那樣的收發自如,甚至彷彿早就已經料到他接下來的動作,在自己站起來的一瞬間,就已經開始控制長劍迴轉!


  他更加沒有想到,明明自己躲閃的甚好,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是滿身中招!

  朱頂手中的軒轅劍依舊舞動不休,化作一個牢籠將自己團團護住。


  他看著因為驟然大量失血而變的面色慘白的錦衣衛,也有些意外。


  他之所以收劍,是因為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對上這樣的一名好手,若不是襲擊突然佔了先機,若不是身處空間狹小令那人動作不敏,若不是軒轅劍的詭異和粘著性,是斷不能夠這樣輕易的就控制住對方。


  如果不用出殺招,朱頂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讓這錦衣衛喪失抵抗能力,一旦纏鬥起來,變數太大,畢竟就在千戶所衙門的旁邊。


  朱頂找這錦衣衛,其實原因很簡單,他只是想和對方心平氣的的談一談,友好的協商一些事情。


  但他現在畢竟只是個小屁孩,穿的還是那套破衣爛衫,就算他懷裡有那麼一塊腰牌,但是以現在的姿態,恐怕連拿出來的機會都不會有,就會被這幫驕橫的官老爺當成乞丐轟走。


  現在,那錦衣衛已經脫出了他劍籠的控制,所以,朱頂這個臨時起意而來的計劃基本已經宣告失敗,現在能做的也就是腳底抹油,跑了再說。


  可是那人卻對著軒轅劍身施出了決然一擊!

  就算這一下砍實,斷的也只會是綉春刀,這毫無懸念!

  沒見識,真可怕。


  軒轅劍回撤,集合全身功力的一刀全部砍在了空處,力量堆積之下,錦衣衛先前不經意間所受的劍傷自然在同一時間被引爆,於是,他就成了一個人形血色噴泉!

  也就十幾息的時間,勝負就已經成為定局,朱頂都沒想到事情能夠如此順利。


  就在朱頂慢慢的收攏起軒轅劍,思量著怎麼友好的打開話匣兒的時候,就見那個以刀杵地的血葫蘆將嘴巴大張起來,他這是要喊人!

  好在朱頂早有防備,左手輕彈,一枚幽藍色的小藥丸不偏不倚的命中那錦衣衛嘴裡剛剛開始搖擺的小肉揪,把一聲已經到了嘴邊的吶喊變成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朱頂慢步來到差點被藍色小藥丸嗆死的錦衣衛身邊,撿起地上的綉春刀,等到對方的咳嗽稍止,才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尖著嗓子用一種很似女生的聲音說道:「打劫!」


  那錦衣衛駭然的看了看早就把臉面用破布包裹起來的朱頂,又用餘光掃了掃自己的官袍,滿臉不可置信的回道:「打劫!?閣下說笑了,有話直說便是!」


  朱頂橫在他頸上的刀緊了一緊,便有一縷血線緩流。


  「我說了,我是來打劫的!」


  那錦衣衛倒也利落,不再多言、雙手一張,擺出一副任君採擷的架勢。


  朱頂擎刀繞到他身後,扯下錦衣衛的褲帶,將他的雙手背在身後綁了個死結,隨後又將他按倒用軒轅劍小心的在他脖子上繞了幾圈,這才放下心,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的喘起氣來。


  「累死小爺了!」


  朱頂現在渾身說不出的難受,身體陣陣鑽心的疼,心臟更是砰砰的幾乎要跳出胸腔,全身的血液都似在向腦中倒灌,有無數的小星星在他眼前飛舞。


  不該動武的時候動武,結果他現在有點缺氧了。


  深深的喘了幾口氣,抬眼看去,那錦衣衛果然還不老實,就這麼大一會兒功夫,竟然悄無聲息的從朱頂系得牛蹄扣中掙脫,搭在他脖子上的劍身,更是已經被他移開了小半。


  朱頂冷笑著輕輕帶了帶劍柄,那錦衣衛脖子上的劍刃便堪堪入肉。


  「你很調皮啊!這樣可不好!」


  說完,也不再管那錦衣衛的表現,也在沒有了玩鬧的心情,手腕輕抖,刃吐寒芒在那人雙肩輕點,那錦衣衛的雙臂便暫告癱瘓。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朱頂從腰間拿出腰牌,放在手心高舉,冷冰冰的說道:「我要你效忠於我!」


  半個時辰之後,朱頂滿臉挫敗的走出了那個小衚衕,就像飽經摧殘的孌童一樣,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身邊血葫蘆一樣的錦衣衛。


  早知道,他何必費這麼大勁,直接亮明身份就好了!


  現在好嘛,自己難受的要死不說,未來的下屬也是一身的傷,兩條胳膊至少三天動彈不得!


  何苦啊……


  這名錦衣衛名喚鄒蚺,並不是駐明州錦衣衛千戶所的官員,而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司的一名正四品指揮僉事,錦衣衛金字塔里處在第三梯隊的大人物!


  當日太子親軍被炮擊一案,就是由他整理成冊,並親手送到錦衣衛大老闆毛鑲的桌上的,也正是因為他在整理報文時候的細心,將朱頂這個看似毫不重要的人物放在了最前,讓毛鑲看到第一眼就知道這份奏報的重要性。


  毛鑲的腦袋是保住了,可鄒蚺的烏紗卻差點兒因此丟了。


  錦衣衛指揮使被老朱罵了個狗血噴頭,磕頭磕的腦袋腫成西瓜了,他這個直接負責此事的下屬,自然也沒什麼好日子可過,被派往地方巡查,什麼時候找到已經被認定葬身虎狼口腹的朱頂,什麼時候再回京城繼續做他的指揮僉事!


  仕途之路再也看不到一點光明的鄒蚺,沿著那懸崖周邊一路查訪,來到明州城也有小十天了,自然是一無所獲,而且他的處境也是相當尷尬。


  別說明州城千戶所的千戶張萬成不像以前那樣奉承他了,就是個百戶、總旗這樣的小官兒,都敢給他臉色看,江浙一地的錦衣衛與京城都有著緊密的聯絡,自然知道他這次下放是怎麼回事。


  他算是徹底完了,那件事兒,是誰粘誰倒霉,京城裡已經殺了不少大員,將作坊幾乎就是大換血,就連一向溫潤如玉且宅心仁厚的太子殿下,都把太子親軍殺了不少,這事兒可不僅僅是驚天那麼簡單!


  任誰都知道,他這個出巡連屬官護衛都沒一個的指揮僉事,是徹底的完了。


  當他被朱頂制服的時候,便以為是朝廷里的貴人,甚至就是陛下或太子本人看他礙眼,派人來殺他的,已經準備好從容赴死,可是接下來,他就聽到了那句彆扭女聲:「我要你效忠於我!」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塊腰牌,那塊他被毛鑲痛罵的時候,從對方口裡得知的腰牌,於是,他本已經成死灰的心,瞬間燃起。


  激動的同時,他也更加謹慎起來,一旦有人冒充朱頂的身份,並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別說是他,恐怕他的一大家子都要遭滅頂之災。


  但這又何嘗不是探知那個墜崖的魏國公小公子下落的好時機?


  退一萬步講,萬一眼前這個人真的就是那個叫做朱頂的孩子呢?如果真的向他效忠,就憑他手裡的腰牌,自己今後的地位可就不僅僅是一個指揮僉事那麼簡單!何況,太子殿下對太子親軍痛下殺手,真的是因為不知道真死假死的十三公主嗎?

  鄒蚺斟酌了半晌,才緩緩開口:

  「這位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錦衣衛雖只是初建,然不才忝為指揮僉事,卻沒未聽說過同指揮使這樣一個職司。


  若姑娘就此收手,鄒某人以人格保證,絕不追究此事,你可就此離去;若你想以手中仿造之腰牌行什麼枉法之事,呵呵,還是請姑娘給在下一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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