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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糟心事兒

  范悅怡笑了笑,滿眼都是看到了好戲之後的得意:「她能不清楚南琴家的事兒么!搞不好她跟南琴的老公,比南琴跟她自己老公都熟!」


  喲?這話聽起來可就有點不對味兒了,夏青微微一愣,就連平日里喜怒不顯的紀淵都微微抬起了眉毛,兩個人齊刷刷看向范悅怡。


  范悅怡被他們倆這麼盯著一看,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好像有點不對味兒,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剛才說的話有歧義,我沒說柳丹揚和南琴的老公怎麼回事兒啊!這事兒我可不清楚,雖然我特別討厭她們倆,但是這種事兒有一說一,我不清楚的,或者不是那麼回事兒的,我也不會瞎胡說,不然的話,我不就變得跟她們倆一樣的噁心了么!」


  「哦,那既然不是那層意思,你為什麼說柳丹揚和南琴的老公反而更熟?」夏青聽范悅怡的這一番解釋,覺得這個人比原本以為的還要坦蕩一點,儘管對那兩位昔日的同窗兼室友已經厭惡到了骨子裡,卻也沒有借題發揮什麼。


  「南琴的老公是柳丹揚介紹的,」范悅怡說出了其中的淵源,「我之前不是跟你們說了么,南琴大學那會兒一開始喜歡我初戀,就想各種方法針對我,後來我頂不住那種壓力,跟我初戀分手了,那也不可能有她什麼事兒啊!


  之後南琴又追了我們班的一個男生,南琴為了追人家,沒少貼錢給人家花,那個男生……呵呵,反正跟她們混得挺好,但就是不接這一茬兒。


  後來南琴也是有點焦灼了,柳丹揚就天天在寢室做她思想工作,說那個男生可能還是比較適合做朋友,她可以再給南琴介紹一個更合適的,然後就介紹了南琴現在的老公給她,說是自己的發小,好哥們兒,知根知底好相處。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了解過南琴老公的情況,長得濃眉大眼確實挺精神的,配南琴真的是綽綽有餘,所以柳丹揚一來二去的那麼一攛掇,南琴就同意了。


  南琴跟他在一起是大三的時候,那個男生當時也在W市上學,周末總過來找南琴,有的時候他那邊沒課,還跑來陪南琴上課什麼的,我那時候還沒有從寢室里搬出去,所以沒少遇到,感覺那個男的挺殷勤,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呢?」夏青看她欲言又止,多問了一句。


  「只不過別人談戀愛都是兩個人私下裡約會什麼的,南琴和她老公談戀愛的時候,十次不敢說有八次,至少也有個五六次旁邊還跟著柳丹揚那麼個電燈泡,你們能想象一下那個畫面是什麼樣的么?誰看見了都覺得彆扭!」范悅怡說。


  「在你初戀之後,被南琴追求過的那個男生,和柳丹揚的關係怎麼樣?」紀淵似乎並沒有太關注柳丹揚和南琴的老公之間交情如何的的事情,而是把注意力落在了方才范悅怡隨口提到的一件事情上。


  范悅怡正在講南琴和她老公當初的事情,忽然被紀淵問起了別的,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說:「挺好的,跟柳丹揚好,跟南琴後來也不差,我那時候還納悶兒來著,按照慣例柳丹揚應該攛掇南琴仇視和報復那男生才對啊!


  我後來大四就不住校了,沒離校實習那時候,我在食堂還看到過南琴和她老公,還有柳丹揚和那個男生,四個人一起吃飯,有說有笑的。」


  「那個男生這次聚會有沒有來?」紀淵又問,「他叫什麼名字?」


  「那人叫杜承澤,這次聚會也來了,今天早上我們就是坐他的車子走的。」范悅怡回答,「他這次來和南琴還有柳丹揚就都還是老樣子,兩個人吵起來了以後,他也是在中間和稀泥,好像挺不偏不倚,多客觀公證似的。」


  「杜承澤在你們同學聚會這幾天裡面,和柳丹揚相處的時間多麼?」夏青問。


  范悅怡搖頭:「不多,他第一天來了一下,然後說公司里忙,不能一直在這邊,就走了,等到最後這兩天才有來的,感覺好像確實挺忙,應酬挺多似的,一會兒就出去打個電話,一會兒又出去接個電話的。


  我跟他不熟,沒怎麼說話,不過看到他跟柳丹揚還有南琴都還挺客氣的,挺有分寸的感覺,不像胡睿還有常元龍那兩個玩意兒,滿嘴葷段子!」


  范悅怡提到的這兩個人名夏青和紀淵都有印象,也是今天早上最後一批離開農家樂的那幾個人當中的成員,那麼這樣一來是不是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今天早上最後離開的這些人,是不是基本上都和柳丹揚、南琴的關係非比尋常,我這麼理解沒有問題吧?」紀淵問范悅怡。


  范悅怡冷笑了兩聲:「只要別把我給算進去,基本上這麼理解就沒有任何問題,我純粹是為了在外面多耗一宿,所以才沒有提前回去。


  這麼說吧,我要不是為了晾一晾我老公,我根本就不可能來參加這個狗屁同學聚會!當初就因為我實在是在家裡氣得受不了,就算我們班張磨破嘴皮我都不可能願意過來!我們家沒有老人能幫襯幫襯,我當初因為孩子,被綁在家裡,平時家裡什麼都指望我也就算了!

  好傢夥,人家忙完之後申請了一個休假,孩子小,去哪兒也不方便,就在家裡乾脆當起臭大爺來了,我讓他幫我分擔分擔,他說我每天在家就那麼點事情,能有多累,他在外面工作累死了,怎麼就不能體諒他,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好啊!正好我們班長聯繫我,問我要不要參加同學聚會,我立馬同意了!

  我這幾天在那邊跟他們那群人攪和在一起,心裏面最大的信念就是我老公在家裡又要照顧孩子,又要做家務,已經崩潰了,一想到能讓他好好上一課,知道知道我們女人有多不容易,我對著那些爛人我也能忍下來了!」


  范悅怡咬牙切齒的說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嚴重跑題了,很顯然在過去的記憶當中,柳丹揚和南琴給她帶來了很嚴重的傷害,但是眼下最讓她咬牙切齒的還是自己家裡面鍋碗瓢盆之間的碰撞。


  「之前南琴說你就住在柳丹揚隔壁的房間里?」夏青聽她抱怨了幾句之後,趕忙問了一句正事,之前范悅怡因為當年的舊事情緒失控,給她時間讓她宣洩,一方面是因為理解和體諒,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范悅怡在哭過之後能夠平復下來,方便之後的溝通,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案件的調查工作。


  現在他們可就真的沒有時間聽范悅怡抱怨她的丈夫了,雖然從她方才說出來的內容來看,夏青倒是覺得范悅怡的處理辦法還是挺值得嘗試的。


  「嗯,我好像確實是住她隔壁房間來著。」范悅怡點了點頭。


  「那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見隔壁房間有什麼聲音?」


  「沒有,」范悅怡搖頭,「我昨天看完南琴和柳丹揚吵架的大戲之後,南琴走了,我一看沒戲唱,就先回房間去了,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吃了安眠藥睡了。」


  和范悅怡聊過之後,照例要帶她去做指紋採集之類的工作,回來正好遇到沈文棟也在做詢問,詢問的對象是最後一波離開的同學當中那位叫吳甜的女士。


  雖然說夏青並不想和沈文棟有任何不必要的互動,但是一看到談話對象是吳甜,她還是示意了紀淵一下,兩個人過去準備旁聽一下。


  吳甜是一個面相看起來就滿厚道的女人,不算漂亮,臉是圓的,眼睛也是圓的,臉蛋有些發紅,不知道是天生就這樣,還是因為被叫到公安局接受調查,感到了緊張和局促,所以才紅了臉。


  此刻她坐在沈文棟的對面,兩隻手互相窩著,夾在自己的兩個膝蓋之間,儘管坐在對面的沈文棟笑得一臉春風般的溫暖,他的個人魅力在巨大的緊張感面前也變得十分無力,並沒有能夠緩解吳甜的半點情緒。


  夏青他們過去的時候,吳甜應該是剛剛哭過,看到又有人過來,還有些緊張的趕忙抬頭看看是什麼人,整個人又多局促了幾分。


  「沒事,你不要緊張,這兩位都是我們隊里的同事,這一次也負責這個案子的調查工作。」沈文棟此時也看到了夏青他們,不過吳甜那邊那麼緊張,他也就顧不上和夏青打招呼了,連忙安撫吳甜,「我這位同事雖然臉凶一點,但是人還是很好的,很認真負責,不咬人,你不用那麼害怕。」


  說完,他向吳甜露出了一個「八顆牙式」的標準笑容。


  雖然他這麼說應該是為了能夠讓吳甜放鬆下來,試圖幽默一下,但是以他和紀淵平日里的交情和關係,這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就難免讓人覺得有些不大舒服,至少夏青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下,才有刻意又重新鬆開。


  紀淵本人倒是很平靜,就好像壓根兒沒有聽見沈文棟說了什麼一樣。


  吳甜估計是太緊張了,壓根兒沒有意識到沈文棟在拿別人逗自己開心,兩隻眼睛有些發怔地看著沈文棟,一臉茫然:「嗯?你說什麼?」


  「沒事,」沈文棟自認為風趣幽默了一回,結果換來的是這樣的反應,也有些面色訕訕,他用手背擦了擦鼻尖,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你繼續剛才說的吧。」


  吳甜訥訥點頭,又發了幾秒鐘的呆,似乎是在找方才是從哪裡被打斷了話題,然後才說:「南琴她昨天被柳丹揚也是氣得不輕,那麼要面子的一個人,喝著酒,跟我訴了那麼多苦,我就陪著她,後來她喝多了就睡著了,我酒量本來就不怎麼好,也頭暈的厲害,就也睡了,今早還是班長過來敲門喊我們吃早飯,我們倆才醒,正好我們班杜承澤是開車過來的,我們就做順風車回去了。」


  「你和南琴的房間距離柳丹揚住的那間有多遠?」沈文棟問。


  「我們那屋在院子最裡頭,挨著往魚塘去的那個后牆,旁邊那屋原本住著兩個同學,但是家不在W市,前天晚上和昨天早上就都提前回了,之後就空著,再隔壁一間就是柳丹揚住的那屋了。」吳甜好像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一樣,一邊描述著房間的位置,一邊還下意識的抬起手來比劃了一下方位。


  「你和南琴是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住在同一間屋子,還是她們兩個人吵架之後南琴才過去和你一起住的呢?」夏青聽到這裡,想起案發現場所在的農家樂的格局,柳丹揚住的那一邊都是小房間,最多只能住兩個人。


  吳甜知道後來的這兩個人也是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所以被夏青詢問到頭上也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老老實實回答說:「從到了農家樂我就和南琴住一起,好像是柳丹揚說自己睡眠不好,晚上一點呼嚕聲什麼的都聽不得,她說南琴睡覺有的時候磨牙,她神經衰弱受不了這個,所以要一個人住。」


  夏青聞言點了點頭,沖吳甜笑笑道了個謝,就沒有再繼續發問,畢竟負責給吳甜做筆錄的是沈文棟,自己不好太喧賓奪主。


  結合法醫的發現,柳丹揚所謂的神經衰弱要自己單獨住到底是為了什麼,似乎就已經非常顯而易見了。


  「你能把那天的情況再具體一點的幫我們回憶敘述一遍么?」沈文棟繼續鼓勵吳甜,「能不能想起來一些具體一點的時間點?」


  吳甜咬著嘴唇,表情既為難又糾結:「我真的有點想不起來,我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腦子感覺好像發脹一樣,我也不知道是因為昨天喝酒喝多了,到現在還沒有醒酒醒透,還是因為突然說柳丹揚死了,所以一下子就懵了……」


  「那好,這樣,時間點慢慢回憶不著急,現在你按照我問的問題,咱們再聊聊別的,說不定聊著聊著,昨天晚上的時間就被捋清楚了呢!」沈文棟很有耐心的對她說,「你之前說南琴找你喝酒交心,是為了想讓你理解她,然後回頭在她和柳丹揚之間再幫忙說和說和?你過去跟她們兩個關係就很好么?」


  「也談不上,主要就是南琴估計也是實在太苦悶,需要找個人說說話,說出來就好受一點,還有昨天晚上還在那邊的女生,除了她自己和南琴之外,剩下就是我和范悅怡,范悅怡……跟她們倆念書那會兒水火不容的,我估計南琴就算找她,她都不會理,再說,南琴應該也好面子,不可能把自己現在混得那麼慘的事情都告訴給范悅怡知道。」吳甜一邊說,一邊頗有些同情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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