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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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侃也好,玩笑也罷,隨著羅威的八卦之心被扼殺在萌芽狀態而告終,三個人來到了前一天晚上到過一次,但是沒有進門的村長李永輝家。
雖然說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後來已經得到了及時控製,但是李永輝一家似乎並沒有絲毫的放鬆,夏青他們來到門前的時候,大鐵門被一條小孩兒手腕那麽粗的鐵鏈子繞了好幾圈,上頭掛的大鎖頭要是丟出去分分鍾能砸死一條狗。
“不會沒在吧?”羅威乍見這場麵,有些擔心是不是他們又撲了個空。
夏青倒不這麽認為:“鎖頭是朝向門裏的,肯定是人在裏麵上的鎖。從昨天晚上那個陣勢來看啊,要是李永輝他們都不在家裏麵,可能反倒不用掛這麽粗的鐵鏈和這麽大的鎖頭了,畢竟李俊強鬧事又不是為了謀財。”
羅威一聽夏青的結論,深以為然,但是麵對著這樣的一個鐵將軍把門的場麵,這大鐵門外頭又連個門鈴都沒有,他們總不好在大門外頭扯著脖子嚷嚷吧?
還好,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決——有人從裏麵的屋子裏出來了。
出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前一天晚上這裏被圍得水泄不通那會兒她也在,看樣子應該是村長李永輝的老婆,眼下她手裏頭端著一個盆子,從屋子裏出來,悶頭朝房子側麵走去,也不知道是要幹什麽。
“你好!”羅威趕忙開口朝那女人喊了一聲,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他不確定村長一家對於警察上門拜訪的態度,會不會不希望被其他村民看到之類的,所以並沒有高聲的嚷嚷出他們三個人的身份和來意,隻打算引起對方的注意,讓對方過來到大門跟前,然後再進行溝通,請對方打開鐵門。
哪曾想,就這麽簡單的一句問候語,竟然讓那個中年女人產生了巨大的反應,就好像忽然被什麽東西給電了一下似的,整個人略顯誇張的抖了一下叫了一聲,手裏麵的盆咣當一下掉在地上,發出了不小的響聲,她本人也當場跌坐在地。
那女人拿的盆是比較老式的那種搪瓷盆,掉在地上的聲音格外的大,就跟敲了一通鑼鼓鑔似的,緊接著屋門就開了,急急忙忙從裏麵衝出來一個男人,也是接近五十歲的樣子,很顯然這就是本村的村長李永輝了。
“怎麽了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他衝出來的時候有些急吼吼的,出門一看自己的老婆跌坐在地,跟前還有摔得一塌糊塗的盆和撒了一地的水,便更加緊張起來,慌張的朝院門方向張望過來。
等他看清楚門外隻站著三個人,並且其中不包括李俊強,也沒有任何一個自己覺得熟悉的麵孔後,整個人略微鬆弛了一點,但總體還是保持著一種非常警惕的狀態,邁開步子朝大門這邊走了過來。
“永輝,你別去!”李永輝老婆聲音發顫的在身後喊他,想要阻攔他到大門附近去,她本人還保持著跌坐在地的那個姿勢,看樣子確實受了不小的驚嚇。
“你別管,我去看看是怎麽回事。”李永輝比他老婆要鎮定一些,緊張歸緊張,還不至於完全亂了方寸。
他朝大門的放心走過來,一邊走一邊皺緊了眉頭,開口問:“你們找誰?”
“李村長吧?咱們昨天晚上見過麵,”夏青怕羅威和齊天華會讓李永輝感到緊張和不安,於是便自己主動開口對他說,“我們是市公安局刑警隊的,昨天晚上李俊強圍堵在你們家門口的時候,我們有來過,不過你可能沒有留意到。”
李永輝一聽是警察,神色稍微鬆動了一點,卻並沒有立刻放下戒備,看得出來他是一個警惕性很高,戒備心理也很強的人。
“你們的警察證呢?我要看看。”他站在鐵門裏麵,足夠看得清三個人的一舉一動,三個人又沒有辦法透過鐵門縫隙伸手抓到他的距離。
夏青他們二話不說的拿出了自己的證件,貼近大鐵門的鏤空處,好讓李永輝能夠看得清楚一些。
李永輝也的確認認真真的把三個人的證件隔著鐵門都看了一遍,甚至還頗有一種想要用肉眼鑒別證件真偽的架勢。
他就那麽盯著三個人的證件看了足足有快一分鍾的時間,羅威他們拿著證件的手都有些發酸了,李永輝才終於直起腰來,從自己腰間解下一串鑰匙,打開了大門上麵的大鐵鎖,嘩啦嘩啦的扯開鐵鏈,大鐵門也拉開一道縫,讓三個人可以依次從門縫裏麵鑽進去,然後就又立刻把門給鎖了起來。
“我不小心一點是不行了,”他一邊鎖門一邊對夏青他們說,“昨天晚上李俊強那小子什麽陣勢你們也是親眼看到了的,就算你們仨是警察,真要是他又帶人圍上來,就憑你們三個人,怎麽說也不可能搞得定李俊強他們家那十幾二十號的壯小夥子,我自己倒是無所謂了,但是我家裏還有老婆,還有老爹呢。”
夏青他們忙表示理解,跟著李永輝朝屋裏走,李永輝老婆這會兒也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了,正在撣著跌坐在地的時候沾上的塵土。
“剛才突然喊了一聲,嚇著你了吧?”為了能和村長一家建立良好的溝通,夏青決定盡可能的表現得和善一些,畢竟現在已經掌握到的情況是死去的李永安和村長一家關係匪淺,交情很深,而村長李永輝自己的兒子半年前的死似乎也另有隱情,再加上縣局的同事也交代過,這個村有別處沒有的宗族意識,靠著親緣關係和對所謂“大仙”的迷信團結在一起,針對這樣的一個群體,“擒賊先擒王”的路數就很值得參考了。
李永輝老婆從臉色上看,方才被嚇成那樣應該不是裝出來的,現在臉還是慘白慘白,不見一絲血色,不過這女人的性格倒好像和李永安的老婆差不多,比較懦弱,聽到夏青這麽說,忙不迭的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兒。
“不怨你們!不怨你們!”她略帶惶恐的說,“是我之前被嚇壞了,嚇破了膽,現在一有點什麽動靜,我就總覺得是李俊強又來找我們麻煩了!”
“行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吧,”李永輝衝她擺擺手,示意她走開,然後對夏青三人點點頭,“你們跟我進屋去吧,有什麽事進去聊。”
李永輝畢竟是這裏的村長,住的房子自然也不會有多麽寒酸,他把三個人帶進了自己家的堂屋裏麵,招呼他們坐下說話,然後就出去取杯子和開水了。
堂屋裏麵還有一個人,就是前一天晚上也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老人長得清瘦,花白的短發已經有些稀疏了,滿臉都是幹枯的皺紋,身上穿著一件灰藍色的對襟盤扣單衣,坐在一把木頭靠背椅上麵,正在閉目養神,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隻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掃了一眼進來的人是誰,就又闔上了眼,像是在閉目養神。
於是本來和他打聲招呼的三個人也隻能打消了這個念頭,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免得冒昧開口,對老人造成打擾。
不一會兒,李永輝去而複返,手裏頭端著三個杯子,分別遞到他們手中,杯子裏麵除了熱水之外,還飄著一些茶葉。
羅威和齊天華悄悄的交換了一下略帶幾分詫異的眼神,雖說杯子裏麵的茶葉看起來碎碎的,但是給來人泡一杯茶水,這已經算得上是一種招待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們聽說的情況可是李永輝他們普遍排斥外麵的人介入村中事務,很多事情都壓在村子裏麵“內部解決”,也非常抵觸警方的過問,
夏青的注意力倒沒有落在茶水上頭,她趁著李永輝倒水泡茶的功夫,迅速的把堂屋裏的陳設觀察了一下。
李永輝家的房子年頭應該也不算特別久,房子不老,堂屋裏麵桌椅倒像是有些年代的老物件兒,估計他們家的家底也還是比較殷實的。
堂屋正對著門的位置貼著財神的畫,前麵還擺著三個果盤,裏麵盛放著一些新鮮的蘋果、桔子還有香蕉。而在財神爺的畫像上方,有一個神龕樣子的物件固定在高處的牆壁上,紅棕色的漆,前麵還垂著一塊深紅色的絨布,把裏麵供奉的東西遮擋住。
小神龕前麵也擺放著一個貢品盤子,裏麵放著一塊不知道是五花肉還是排骨的生肉,從顏色來看應該已經放了幾天了,好在氣溫不高,所以暫時還不會在這樣的距離裏麵就聞到異味兒。
不知道那個小神龕紅絨布後麵遮擋住的是不是就是他們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守護者,單從遮擋如此嚴實的這個樣子,倒是很符合李俊強之前的描述。
夏青看著那神龕的時候,忽然原本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老人睜開了眼睛,他看向夏青的眼神有些淩厲,又冷冰冰的。
“小丫頭,盯著大仙看,是會冒犯神靈的。”他用蒼老而又嘶啞的聲音,開口對夏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