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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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夏青想想,覺得紀淵的考慮有道理,於是爽快的答應了。
說完之後,紀淵沒有再說什麽,兩個人經曆了一段一兩分鍾的沉默,夏青用手支著頭,想著方才的那些事情,紀淵的眼神落到她的身上,又移開。
“你……”
紀淵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夏青抬起頭來看向他,不過並沒有等到什麽下文,因為紀淵的手機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他抬手朝夏青示意了一下,然後起身接聽了這通電話,通話時間不長,紀淵的神色看起來倒是有些鄭重的。
過了一會兒,他掛斷了電話,走回來對夏青說:“走吧,咱們去一趟派出所,之前那棟大廈消防噴淋係統突然啟動的原因已經查清楚了。”
“是人為造成的?”一聽說是要去派出所,夏青就心裏麵了然了。
紀淵點點頭,拿起車鑰匙,示意夏青準備出發,夏青向來利索,五分鍾之後兩個人就已經在趕往派出所的路上了。
“剛才那邊來電話之前,你本來是想要跟我說什麽的?”車子開出去一會兒,夏青忽然想起來紀淵接電話之前,似乎也是要對自己說什麽的。
“沒什麽,”紀淵目不斜視,專心開車,“想問問你受傷的地方還疼不疼,需不需要繼續更換冰敷包,不過現在說這個沒有意義,如果疼,堅持一下吧。”
“已經不怎麽疼了,還有一點酸脹不舒服,不過還不至於需要冰敷包的程度,”夏青搖搖頭,表示不礙事,“別說是這種程度的拉傷了,我當初開始提高身體素質,加強鍛煉那會兒,突然運動量增加上去,跑步跑多了,肌肉乳酸堆積都會疼上兩三天,更何況這回怎麽說也是拉傷了一點,我有心理準備。”
紀淵點了點頭,繼續開車,沒有說話。
夏青卻並沒有打算把方才的那個問題就此揭過,而是轉過身去,認認真真的盯著紀淵的側臉,表情裏全都是不買賬:“我很感謝你對我這條胳膊表示關心,但是方才你開口想要跟我說的,肯定不是這句話!”
紀淵的臉上頓時多了幾分狼狽,他扭頭迅速的看了夏青一眼,感覺那眼神裏麵有一點吃驚,又有一點哭笑不得的無奈。
“先忙完這些,有空閑以後,找個時間,我想和你談談。”紀淵終於開了口,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手臂上的肌肉線條都緊繃起來,泄露了他的內心情緒。
夏青注意到了這一點,並沒有戳破,爽快點頭:“好啊。”
到了派出所,紀淵找到了給他打電話的那位警員,兩個人從這位警員那裏也得到了更進一步,更加具體的信息。
紀淵之前把聯係方式留給了消防隊的人,等到火情的具體情況得到了確認,並且順藤摸瓜的找到了相關責任人,這件事情被移交給了轄區派出所繼續處理,紀淵的電話號碼就也跟著被交到派出所這邊,以便能讓他了解得更具體。
“今天那棟大廈之所以會突然啟動了自動噴淋係統,主要是因為有人在高層用點火器點火烤消防噴淋感應器,導致係統被啟用,因為整棟大樓這方麵的設計,噴淋設備一經啟動,就幾乎大部分的辦公地點都被涵蓋進去,這樣一來就導致了許多公司的電子設備在這次實踐當中遭受到了損壞,造成了不小損失。”
這位負責招呼他們的警員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那人本來以為自己做得非常隱秘,都不知道他動手火烤感應器的那個地方,不遠處就有一處不是很起眼的監控攝像頭,一下子不光在做什麽,就連清晰的正臉都被拍了下來,沒用多久就把這個人的身份給確定了,就是那棟樓裏一家公司職員賈思元。”
賈思元?夏青有些錯愕,這個名字她還是有印象的,知道是申雯麗生前工作的那間公司裏麵的一個職員,之前噴淋係統啟動之前並沒有見到這個人,見到他還是在自己都被紀淵帶到醫院做了簡單的包紮處理回來之後的事,當時這個賈思元可以說是表現的有那麽一點唯唯諾諾,還苦著一張臉抱怨自己不走運,平白無故被淋成了落湯雞,被其他人譏笑了一番。
哪曾想,這人竟然還是個演技爆棚的“影帝”!他那從頭到腳的一身濕漉漉,哪裏是什麽不走運被淋濕的,根本就是火燒噴淋係統感應器,在係統被啟動之後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被淋濕了。
隻不過這樣一個都沒有在辦公室裏麵出現過的人,為什麽會恰好是這一場烏龍火警的始作俑者呢?如果說這與他們當時的走訪沒關係,夏青可不信。
既然紀淵和夏青都已經接到電話趕過來了,就自然是不可能不讓他們去見一見賈思元的,在見到賈思元本人之前,夏青和紀淵還了解到,這個男青年這一次惹下的麻煩可真的是不小,大樓裏麵遭到損壞的物品價值總計多少,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最終的結果,畢竟涉及到的公司數量很多,統計確認起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不過截止到目前,累計出來的數額已經足夠賈思元喝上一壺了。
見到賈思元的時候,這位男青年已經是從頭到腳一身幹爽了,隻不過看起來神色卻比之前一身落湯雞似的那會兒還要更加狼狽和局促,他見到夏青和紀淵,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遊移,身子也不安的在椅子上扭動了幾下。
“你別害怕,我們不吃人。”夏青看他這副樣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賈思元苦兮兮的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然後他和夏青對上眼神,見夏青麵色不善,連忙訕訕的低下頭,垂頭喪氣,囁嚅道:“對不起……我今天就是一時糊塗,現在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們原諒我吧……”
“我們今天過來可不是為了原諒你的,”夏青愛莫能助的聳聳肩,“現在追究你責任的是因為消防噴淋係統而受到損失的其他商家和公司,包括那棟大廈本身的一些損失,不是我們,雖然你這麽做有妨礙調查的嫌疑,不過一碼歸一碼,你現在呆在這裏,可不少於因為我們想要追究你。”
賈思元一張臉好像變成了苦瓜似的,泫然欲泣,隻可惜坐在他對麵的兩個人很顯然對於他的這些表情並不買賬。
“說吧,為什麽要那麽做?”紀淵對著賈思元,臉色也不太好看,雖然說夏青隻是受了一點輕傷,要吃些苦頭,卻也算是沒有大礙,但他被兩個女職員支出去買早餐,回來就看到一棟大樓裏麵的人都正在狼狽而又驚慌失措的向外轉移,在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的前提下,那種心底深藏的恐懼感再次蘇醒過來,那段痛苦的記憶幾乎要被喚醒,那種滋味實在是不怎麽好過。
賈思元瑟縮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說:“因為……以為我害怕……我早上去上班,到了我們公司辦公室外麵,還沒等推門進去呢,就聽見裏麵說什麽警察,什麽申雯麗,什麽死啊活啊的……
我當時一下子就被嚇到了,腦子裏嗡嗡的,什麽也沒有多想,就想怎麽能讓你們趕緊走,然後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會想到了那麽一個主意……我之前看過一個電影,裏頭的主角在逃考試的時候,就是把學校裏麵的消防警報……”
夏青無奈的看著他,心裏麵覺得有些感慨,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居然會分不清影視作品和現實之間的差距,實在是讓人無力吐槽。
“我們去你們公司走訪,詢問關於申雯麗的事情,你心虛什麽?”夏青問。
賈思元把腦袋垂下去,好像有些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或者仍然想逃避。
“賈思元,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在這種時候還繼續扭扭捏捏耍花樣。”別說是紀淵了,就連一向覺得自己脾氣還不錯的夏青,看著事到如今還在這裏糾結著不開口的賈思元,也覺得有些火大,“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們之前過去的原因。”
紀淵哼了一聲,接著夏青說的話,又補充了一句:“製造虛假火警,造成一定經濟損失的罪過,和一條人命比起來,孰輕孰重,你自己衡量。”
賈思元的臉色又白了幾分,眼圈卻和臉色迥然不同的泛起了紅,眼看著眼淚就快要從眼眶當中決堤而出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真的就是一時糊塗!”他帶著哭腔對夏青他們說,“我之前跟申雯麗有過一點摩擦,相處的有點不太愉快,所以我今天一到公司門口,聽到你們在裏麵說的事情,我就覺得特別害怕,怕你們懷疑我,又怕我躲著不去的話,反而顯得很心虛,萬一我們公司有嘴賤的再提到我,那不就更完蛋了麽,所以我才腦子一短路,想到了那麽一個餿主意的!”
“你跟申雯麗之間的矛盾到底白熱化到什麽程度?為什麽覺得她出了事,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就懷疑到你?”紀淵問。
“我……我……”賈思元緊張得舌頭都快要打了結,“我威脅過申雯麗,說她活不久了,早晚死在我手裏頭,就在最近……”
他一邊說,身子一邊不受控製的發抖,就好像篩糠一樣,夏青差一點擔心他是不是有某種會引發驚厥的疾病史,緊張兮兮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稍微放下心來,確定這個人應該不是在抽搐,而是單純的緊張所致。
“你的意思是你對申雯麗發起過死亡威脅?什麽時候的事情?起因是什麽?”雖然說賈思元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夠瘋狂的,但夏青仍然相信他不是個瘋子。
“因為她對我不理不睬,把我給惹惱了,明明她對別人的態度都不是那樣的,我親眼看到過她跟蔡俊豪說話的時候就好像發嗲撒嬌似的,偏偏到了我這裏就不理不睬的淡著我,我就覺得自己受到了特別嚴重的侮辱,越想越惱火,一下子就沒了理智,所以就說了不該說的話……”
賈思元有些懊惱,一副想哭又哭不出的模樣。
“為什麽申雯麗就非得對你有什麽比較特殊的對待?你們兩個人交情特別?”
“不是……我……我也說不清……”賈思元垂著腦袋,聲音裏麵滿滿的惱火,“要是現在讓我重來一次,我肯定理都不理她,這種女人誰在乎她理我還是不理我!我真的就是腦子壞掉了,進了水了,才會鑽這個牛角尖!”
“我勸你少說幾句車軲轆話,把你和申雯麗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說清楚比較重要。”紀淵對賈思元這種又唯唯諾諾,又囉裏囉嗦的狀態實在是有些頭痛。
“就是……就是我追她,她也不反對我追她的那種關係……”賈思元終於在紀淵的催促下,說到了重點,並且還因為講到了這個話題而漲紅了臉,“我對她有好感,原來以為她是那種很善良很單純的女孩子,還莫名其妙的就被我們公司的那幾個女的排擠,所以我就特別希望能夠保護她,對她好。
這中間我對她好,她也沒有說過什麽不接受的話,我心疼她,私下裏頭送禮物給她,算是安慰她,她也都全收下了,一點兒也沒有不願意不接受的意思,我就以為她對我至少是不討厭的,我還可以進一步更加努努力,結果……
我這邊剛對她更親近一點,她立刻就冷冰冰的甩臉色給我看,還說我什麽沒有分寸什麽的,當著大家夥兒的麵說的!我被蔡俊豪他們給笑話成什麽樣,好幾天都抬不起頭來,好在他們也沒多看得起我,以為我沒膽追申雯麗,所以擠兌我幾句,之後也就沒再說什麽了。”
“所以你是因為對申雯麗付出了一些有價無價的東西,但是得不到回報,所以就惱羞成怒,和申雯麗翻臉了?”夏青大概明白了。
“我一開始也沒跟她翻臉,是她私下裏跟我道歉了……”賈思元委委屈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