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處境
“虧得我第一時間給你看了一眼,夏青看著屏幕上消失的圖片和信息,以及多出來的那兩行小小的灰色的“對方撤回一條消息,失笑的搖了搖頭,對紀淵感歎,“要是慢上一步啊,你都沒有機會開開眼。
紀淵皺眉,有些疑惑的看著夏青,以他的性格,能夠理解沈文棟發照片和信息給夏青的意圖,卻不大能夠理解之後他又把照片、信息撤回的動作。
夏青擺擺手:“算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的心路曆程不重要,咱們還是忙咱們自己的事情吧,為了他一個莫名其妙的舉動浪費時間太不值得了。
紀淵當然不喜歡沈文棟的那種舉動,但夏青說的也沒錯,他便沒有多說,埋頭去處理接下來需要完成的工作任務了。
夏青也開始做自己的事,她心裏麵當然是很清楚沈文棟為什麽要那麽無聊的先發又撤,無非就是一方麵想要向自己示好,另外一方麵又防備著自己對他的示好絲毫不感冒,留下那樣的照片和聊天記錄,就等於增加了讓外人知道他有多麽積極主動向自己表達好感,又沒有換來任何回應的風險。
沈文棟是一個多麽愛惜自己羽毛的人啊,這裏所謂的“羽毛自然是他萬人迷一樣的英俊形象,還有許多女孩兒沒有辦法抵擋的翩翩風度,他似乎有意把自己定位在一個溫文爾雅的王子角色上,深情款款卻又高高在上,他可以垂青於哪個灰姑娘,卻不能放低姿態,卑躬屈膝的去討好誰。
這一點從他一開始擺著“資深優質師兄的姿態在自己麵前釋放魅力無效之後,就打起了“恩人這個名頭的腦筋一樣。
如果是真心的喜歡一個姑娘,不必非要匍匐在地,乞求對方的青睞,至少也應該是一種平等的姿態,讓對方知道她在自己眼中是美好的,並且也希望自己身上能夠有可以引起對方好感的閃光點。
簡言之就是,我覺得你很好,所以希望讓你覺得我也很不錯。
沈文棟卻不是這樣的,他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我當然是很優秀的,那麽你如果再多多努努力,就可以配得起我了!
夏青從來不否認沈文棟對自己有好感這件事是一種客觀事實,但她卻並不認為這位公認優質的師兄對自己真談得上有多麽喜歡,跟別說“愛了。
在夏青的感受裏,自己對於沈文棟而言,更像是一條圍巾,設計高雅,用料考究,恰好可以用來完美搭配他有型有款的“大衣。
沈文棟就像希臘神話中的納西索斯一般,內心裏麵種著一棵水仙花,表麵上看起來溫情款款,打從心裏麵真正挨著的就隻有他自己罷了,他想要尋找的是一個合格的配飾,要相得益彰,又不能喧賓奪主。
或許對於有些女孩子來說,在愛情中給一件挺括考究、質感上好的大衣做最佳配飾,並不是什麽委屈的事情,反而可以視為自己個人魅力的升華,擊敗其他競爭對手,得到優質男朋友的認可,足夠在其他同性麵前傲視群雌。
但是人和人畢竟是不一樣的,對感情的需求也相差甚遠。
對於夏青而言,即便沒有紀淵,即便沈文棟沒有犯了自己最大的忌諱去冒充自己的“恩人,自己對他也是沒有辦法生出半分心動的感覺。
她不算是什麽野心勃勃的女強人,沒想過站在什麽樣的巔峰之上,把其他所有人都踩在腳下,但是她想要的愛情和另一半,是那種“你要飛就盡管去飛,飛得越高,飛得越遠,我越感到驕傲,並且我會努力也有實力與你比翼,而不是“我按照我的節奏,展示我美麗的羽毛,而你必須嚴格配合我的步調,不能比我快,更不能比我高。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魅力和價值,沒有誰有義務為了給他人做綠葉而壓抑自己,更沒人有權利假愛之名去要求別人犧牲自我,成為附屬。
歸根結底,夏青想要的是一個可以和自己齊頭並進的夥伴,她沒有當花瓶的自覺和興趣,對擁有一個花瓶也同樣沒有什麽興趣。
之前夏青從X大學的論壇上麵挖到了不少和朱浩瀚有關的線索,這會兒注意力轉移到了牛冶的身上,她首先想到的仍舊是那個八卦消息橫飛的論壇,這就和泥沙當中反而藏著小魚小蝦,清澈的湖水裏卻鮮少能夠見到一樣,信息嘈雜並不是什麽壞事,篩一篩總能發現有價值的東西。
把關鍵詞換成了“牛冶之後,搜出來的帖子數量雖然不及朱浩瀚,不過數量也不算少,有一部分是半官方的那種對於球隊比賽表現以及訓練情況的總結,也有一些關於牛冶個人的八卦討論,從這些討論的帖子標題及內容都能很容易的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牛冶這個人簡直是朱浩瀚的反義詞。
朱浩瀚最受他球迷追捧的一個點就是在於“禁HX欲係,而牛冶最被論壇裏的人津津樂道加以討論的卻是他換女朋友的速度,甚至很多人都覺得,“保質期如此之短的感情關係,還能不能稱之為戀愛,女方到底算不算他的女朋友。
綜合來看,牛冶在X大學籃球迷當中的人氣並不是特別高,幾乎所有人對他的關注點都在於一係列的花邊事件,而不是他的球技。
不管是周誌專,還是從堂弟那裏聽說過一些球隊情況的朱浩渺,都提到過牛冶在X大學籃球校隊裏麵的地位,那是僅次於朱浩瀚的主力,並且因為球隊裏麵年輕球員的能力還沒有得到足夠的提升,所以教練還是比較倚重牛冶的,打算在朱浩瀚離校以後讓他擔起挑大梁的角色。
球隊教練畢竟是這方麵的專業人士了,如果不是牛冶的球技還是可圈可點,他應該也不至於一直態度含糊的去保牛冶,不願意把球隊內部問題激化。
可是為什麽論壇上麵卻很少有人去談論牛冶的球技好壞,能夠搜得到的全都是各種各樣的花邊消息?不知道的還以為牛冶被劃到“校園紅人甚至“娛樂人物裏麵去了呢,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校隊裏當仁不讓的主力隊員。
夏青不是內行,隻能從邏輯上,以及論壇裏的那些評價去加以推測,學生論壇裏麵喜歡討論校隊主力球員的一般就隻有兩類人,一類是熱愛籃球本身的技術流,還有一種則是關注球員本人的吃瓜群眾。
牛冶的球技無人討論,不代表他打球不好,隻能說他的場上表現或許真的不是那麽的討喜,也沒有什麽特別出彩的地方,導致技術流們對他不感興趣。
偏偏這種情況下,他的個人生活又過於豐富多彩,給了吃瓜群眾太多的討論空間,於是就形成了那樣一種奇怪的討論方向。
這種輿論模式,對於一個運動員來說,恐怕不是什麽好事情,也不知道牛冶本人對這些是報以一種什麽樣的情緒去看待的。
夏青和紀淵又花費了一些時間,從那些不單純針對牛冶或者朱浩瀚,而是涉及到整個X大學籃球校隊的報到和話題裏麵,逐漸篩出了一些關於各俱樂部的球探甚至球隊經理在X大學校隊參加大學生聯賽的時候到場觀賽的信息。
這方麵他們兩個都沒有特別多的了解,正好羅威也已經從外麵回來了,便自然而然的充當起了紀淵和夏青的顧問,他作為一個資深球迷,談論起這些與職業俱樂部有關的信息果然是來頭頭是道,很快就從那些已經成為了過去時的新聞當中提到的那些球隊球探裏麵排除掉了幾個。
“這幾個我知道,他們所在的球隊今年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有兩個簽了別的學校的兩名學生球員,還有四個考察了一圈之後一個人也沒有要。羅威說。
“所以……夏青數了數排除掉六家之後剩下還有幾個球探看過X大學校隊的比賽,“咱們還需要考慮了解一下情況的還有五家?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有三家,羅威一副非常專業的態度,“這裏麵有兩家自己的球員都已經嚴重的‘老齡化’了,需要的是新鮮血液,不缺馬上就能上場得分的選手,而且大學生聯賽的選手,就算是非常出挑的,朱浩瀚這種,到了職業隊裏也就是個普普通通,那不就更沒有意義了麽!
那兩家自己都已經快變成‘養老院’了,球探去看球,盯著的也是大一大二那種年輕有大把提升空間的‘小鮮肉’,可不是牛冶那種眼看就過紅線的老家夥。
夏青先是點點頭,把餘下的三家職業俱樂部做了一個重點標注,然後又看了看羅威,咋舌道:“牛冶比你還小呢,你居然叫他‘老家夥’!
“嗨!這能一樣麽!羅威擺擺手,笑著說,“體育競技說白了吃的也是青春飯,技術水平是一回事,年輕的身體素質也是必備條件,到了一定年齡之後,每長一歲都意味著狀態的一次滑坡!
牛冶的年紀要是放在職業隊裏屬於壯年,可他水平不夠。放在大學生聯賽裏麵他的水平倒是夠用,年紀又到了天花板,他現在混得又是大學生聯賽的圈子,所以按照這個標準說他是老家夥可是一點都沒有冤枉他。
“這麽一看,還真是挺殘酷的!夏青發表感慨,她原本隻是知道牛冶的年齡和前景有些尷尬,卻沒想到已經到了如此窘迫的地步。
羅威抓抓後腦勺:“也不至於說有多殘酷,就看個人追求的是什麽了!像是X大學這種學校的招牌雖然不是金字,也還有點分量的,大學生聯賽裏也進得去四強,有這樣的成績,假如不是非要執著於進職業俱樂部的話,像牛冶這種,在學校裏保個研,畢業之後找個舒坦的工作也沒有那麽困難。
當然了,他要是對籃球的熱愛就執著到了非得去打職業俱樂部才算是人生圓滿的話,那絕對是殘酷,而且是非常異常極其無比殘酷!
紀淵在一旁聽羅威給他們介紹完這些情況,先是看了看時間,然後又問羅威:“你知道朱浩瀚之前是和哪一家俱樂部有過接洽麽?
“知道,就這個!羅威伸手在夏青列出來的名單上指了一個有重點符號的,“而且這家俱樂部還是咱們省內的,估計也是這方麵的原因,所以他們和朱浩瀚之間很容易就達成了一致,雖然還沒有官方公告呢,但是已經有消息說談妥了。
“那明天就先想辦法和這家嚐試溝通一下。紀淵對羅威點點頭,“現在時間不早了,今天大家都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繼續。
幾個人都忙了一大天,從早到晚沒閑著,現在也確實是都感覺到疲憊了,一天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便紛紛收拾好東西回去休息,紀淵照例送夏青回家,兩個人在單位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夏青本來有些好奇,最近氣溫轉暖,地麵也很幹淨,怎麽紀淵好久都沒有騎他那輛寶貝摩托,不過這一天下來實在是太累,她連多聊幾句閑話的力氣都不想花,坐上出租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到夏青家樓下的時候,紀淵才把她給叫醒,出租車司機已經在紀淵的授意下,調轉車頭,把明亮的車大燈照向了夏青家單元門的方向。
“小姑娘,你這男朋友可以,很標杆兒了!司機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有著出租車司機普遍的健談特點,這一路上夏青打瞌睡,紀淵不說話,早就把他給憋壞了,見夏青醒了,便趁她沒下車,抓緊時間搭訕幾句,“看你睡著了,讓我把前排車窗關嚴,看你家樓下黑,特意讓我把車頭轉過來,過幾年我家那丫頭到了找對象的時候,能像你眼光這麽準,找這麽一個貼心貼肺的,我就放心嘍!
這話是說給夏青聽的,卻是實實在在誇在了紀淵的頭上,紀淵的臉上略顯赧色,有些不大自在的虛握拳頭放在嘴邊清了清嗓子,伸手摸了摸夏青的頭:“早點休息,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