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戰皇宮
「小姐!」一進房門,荊藍歡喜地迎了上來。
秦綰目光轉了一圈,不覺失笑。
明明是間客房,如今卻像是她要長住在這裡的模樣。不過她也無所謂,反正舅舅也回不來,連個啰嗦的人都沒有。
「一路上沒事?」秦綰隨口問道。
「有皇家暗衛當護衛,還有哪個不長眼的小賊敢拈虎鬚?」荊藍笑道,「不過小姐帶回來的東西,是收起來,還是?」
「先收著吧。」秦綰道,「做好準備,我們可能會隨時出發。行李準備兩份,將要緊的東西單獨打包。」
「是。」荊藍答應了一聲,又道,「小姐的意思,該不會我們要準備逃命吧?」
「如果蘇青崖醫死了皇帝的話。」秦綰若有深意地看著她。
「……應該……不至於吧……」荊藍明顯底氣不足。
秦綰一聳肩,現在就是拉走蘇青崖,他倒是不願意了。錯過這個時候,哪裡這麼容易有中了蠱毒的活人給他研究?
「對了。」荊藍想起來,趕緊道,「路上我們遇見南宮廉了,他讓我們帶一句話給小姐,說,謝謝,他欠你一個人情。」
「啊?」秦綰一愣,隨即沒忍住笑了出來。
都主動送人情了,看來庄別離這個宗主和師兄當得也實在是太失敗了,不見師弟還要對趕他下台的人道謝么?
不過,南宮廉的人情確實很有用,看看虞清秋就知道了。
「大小姐。」門外響起侍衛的聲音。
「怎麼了?」荊藍問道。
「王爺請大小姐過去。」侍衛答道。
「馬上就來。」秦綰揚聲答了一句。
「小姐不是剛和王爺分開不久嗎?」荊藍抱怨道。
「大約是梁家人開口了。」秦綰想了想,笑道。
「這麼快?」荊藍無語。還以為是多硬的骨頭呢,可回府之後,她來收拾東西,執劍去審問犯人,這才多久,竟然就招了!
「說明執劍確實很擅長刑訊。」秦綰隨口答道。
荊藍立即放好手裡的東西,跟著她一起出門。
地點是在後院,直接就是柴房門口。
「怎麼樣?」秦綰問道。
「梁中天死撐著不開口,倒是他的大弟子梁安招了。」朔夜眼中滿是鄙夷。
說話間,一個缺了條手臂只草草包紮止血的黑衣人被兩個侍衛從柴房裡拖出來,如死狗般扔到空地上。
昨夜朔夜那一劍雖然沒有砍下他的左臂,但筋骨肌肉基本上都已經被青冥劍削斷,留著也接不回去——當然,蘇青崖肯出手的話,他的手還是能救一救的。可這顯然不可能。所以,為了暫時不讓他流血流死,侍衛乾脆直接把那條要斷不斷的手臂給卸了,再包紮止血。
然而,斷臂之痛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加上侍衛也沒給他特別優待,就算還剩一隻手,那也得綁起來!
只是,之前這般義正言辭訓斥師弟,枉顧師父性命,如今梁中天和其他弟子都沒招,偏偏就是他第一個招了,怎麼看都覺得有點兒諷刺。
「大小姐,王爺,坐。」執劍還很貼心地在院子里擺了一副桌椅,桌上甚至連茶點都準備好了。
「你是梁安?」秦綰隨意地坐下,問了一句。
「明知故問。」趴在地上的梁安抬起了滿是血污的臉,眼中滿是怨毒。
「錯。」執劍笑眯眯地糾正,「大小姐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不要自作聰明,明白?」
秦綰喝了口茶,掩去了唇邊的笑意。
「……明白。」梁安咬牙切齒,但一隻腳就踩在他斷臂的傷口上,他能不明白嗎?
「很好。」執劍想拍拍他的腦袋以示獎勵,無奈自己站著對方趴著,這身高差有點兒大。想了想,他很淡定地用腳底代替手掌輕輕地拍了拍。
「你是梁安?」秦綰忍著笑,重複了一邊剛才的話題。
「……是。」梁安眼角的餘光看見朔夜臉上那種天真的笑容,頓時打了個寒顫,趕緊回答。
李暄看了執劍一眼,這小子,放出去幾天,倒是比當他的貼身侍衛時更油滑了。不過看在他能逗紫曦一笑的份上就算了。
「是誰告訴你蘇青崖在寧王府的?」秦綰問道。
「我不知道。」梁安有氣無力地說著,看到執劍又抬起腳,慌忙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蒙著臉!」
「特徵。」秦綰揮手制止了執劍。
梁安說不知道,她是信的,能布置這麼一個局的人,不會把線索留給這麼一個小人。
「他……」梁安絞盡腦汁地開始回想,好一會兒,看執劍滿臉的不耐煩,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就更加著急,冷汗都冒了出來。
「你不會是想說,來人從頭到腳都包起來了吧?」執劍不耐煩道,「就算是那樣,只要他腳下沒踩著高蹺,你至少也該知道他的身高。」
「他……對了!」梁安被他一提醒,脫口而出,「他,不不,她是個女人!」
「你怎麼知道?」秦綰一皺眉。按理說,性別這種事不需要想那麼久,很顯然,是那人根本分不出性別,那麼梁安從哪裡看出對方是個女人就耐人尋味了。
「他個子很矮,只到我肩膀。」一旦開了口,梁安立即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下去,「男人很少有這麼矮的,她沒有說話,只用事先準備好的紙給我看,看完那些紙就直接燒掉了,一定因為他是女人才不敢開口的。還有……她走的時候,衣袂帶風,我好像聞到一股很淡的香味。」
「不是你為了活命而胡編亂造的?」秦綰一挑眉。
「是真的!」梁安焦急道,「我、我發誓,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除了是個女人,還有呢?」秦綰不置可否。
「……」梁安再次苦思冥想了半天,終於頹然搖頭。
「廢物。」執劍沒好氣道。
梁安動了動嘴唇,也沒敢回嘴。
「那麼,字條上寫著什麼?」李暄問道。
「蘇青崖在前刑部尚書府。」梁安很快答道。
「這可真貼心。」秦綰無語道,「還生怕梁家不關心政事不知道寧王府在哪裡,還特地點名了是前刑部尚書府。」
「那人對梁家的狀況很了解。」李暄道。
「然後呢?」秦綰又道。
「然後……我就告訴師父了,怕師父不信,就說是一個在楚京的朋友告訴我的。」梁安道,「不過師父聽了我的話,根本沒有半點猶豫,就帶著我們,剛好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來了。我就只知道這些,真的!」
「先帶下去。」執劍看著秦綰的臉色,揮了揮手。
「你覺得呢?」秦綰有些拿不定主意,轉頭問道。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那人的消息也太靈通了,除非原本就是宮裡的人。」李暄慢條斯理地道,「太子搜查楚帝身邊的人,還有人自殺了,這麼混亂的場面,要傳個消息出去並不難,就算是要混個人出去,也不是做不到。」
「皇后?」秦綰皺眉,「她是最早知道的,可是她一直在外祖父身邊,外殿還有那麼多王爺在,應該沒法命人去做這件事,除非是她有個能幹的下屬,足以獨當一面,才自作主張。」
「不,萬一真殺了蘇青崖,楚帝也得死。這麼大的干係,屬下不可能自作主張。」李暄斷然否決。
「我想……私下見見皇后。」秦綰沉吟道。
「寧願被下蠱十年,到了這般地步都不肯開口的女子,心智定然極為堅定。」李暄不贊同,或者說,不覺得找皇後有用。
「意志再堅定,身上也總有軟肋的。」秦綰道。
「信陽王?」李暄道。
「試試也沒什麼損失么。」秦綰笑了笑,「之前在宮裡,我已經敲山震虎過了,皇后定然要與幕後之人聯繫,若要避人耳目,大約就是今晚了。」
「我去安排。」李暄點點頭。
「你插手,沒關係嗎?」秦綰有些擔憂。不比她有一半南楚血統,李暄可是東華的皇族,把家醜曝光在他面前,南楚的臉就要丟盡了,太子想必是不願意看見這一幕的。
「沒關係,我會處理好。」李暄毫不在意,「讓我不清不楚地知道一半,或許會散播成更離譜的流言,還不如主動點全部告訴我,再立個契約,交換條件之類的讓人放心。太子懂得取捨的。」
「好吧。」秦綰點頭。
有人願意幹活,她自然是樂得清閑的。
「大小姐,其他不肯招的,怎麼辦?」執劍問了一句。
「梁家也是被人利用的一把刀,看來也就知道這麼多了。」秦綰有些遺憾地道。
「可是……」荊藍插了一句,「那人既然這麼容易招供,也不是什麼硬骨頭,敢慫恿他師父來送死還挺不容易的。」
「表功罷了。」秦綰笑道,「你看這些人的武功就知道了,梁家的刀法傳給弟子的只有三十六招,但傳給兒子的卻有四十八招,以保證梁氏血脈永遠都是最強的那一個。梁中天雖然死了兒子,但看起來也沒打算把後面的十二招傳給徒弟。」
「難怪教出來的徒弟一代不如一代。」李暄一聲冷哼,「要多留十二招才能保證自己勝過其他同門,這種資質,怪不得會死在唐少陵手裡。」
西秦鳴劍山莊之所以是西秦第一世家,唐默被推崇至極,最重要的原因並不是他本身有多厲害,事實上,鳴劍山莊根本沒有什麼獨家秘笈,任何人上鳴劍山莊誠心求教,唐家都會給與最合適的指點。可以說,唐默和唐演花在外人身上的時間,遠比花在兒子孫子身上的時間多。
然而,唐少陵依舊是年輕一輩的第一人。
「那這些人?」執劍道。
「隨你處置了。」秦綰一揮手,又警告道,「不過,梁家人不要給蘇青崖去做實驗,這些人,尤其是梁中天,若是拼著同歸於盡,是很難防備的。」
「知道了。」執劍笑眯眯地道,「不過,我把他們廢了武功,打斷手腳,應該沒問題了吧?」
「小心為上。」李暄道。
「好吧,其實蠱毒挺有意思的。」執劍遺憾道。
「你見過了?」秦綰一怔。
「我帶梁安去看蘇神醫用人試藥了。」執劍笑道,「蘇神醫聽說是姓梁的,還特地放了一隻叫什麼金蠶蠱的蟲子出來給我們看。」
「…………」秦綰黑線。
「小姐放心,蠱蟲一破體,就被蘇神醫毒死了。」執劍趕緊道。
「別玩過頭了。」被他都說完了,秦綰只得說道。
「是!」執劍行了個禮,去處置俘虜了。
入夜,皇后的身體不好,自然是早早地回宮休息了。
貼身宮女服侍她更衣卸妝,皇后坐在銅鏡前,打量著自己的面容,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
「娘娘就是擔憂陛下,也要顧著自己的身體才是。」身後給她梳頭的宮女輕聲道。
「本宮還有什麼好顧惜的,只要豪兒能好好的,本宮就別無所求了。」皇后低聲道。
「王爺孝順娘娘,這幾日也沒落下日日來請安的。」宮女道。
「本宮知道豪兒是個好孩子。」皇后臉上也泛起一絲笑意,「原本今年的選秀,也該給他挑個可心的王妃……啊!」
話沒說完,皇后突然臉色大變地站起來,動作大得連椅子都翻倒了。
「奴婢該死!」宮女原本一手握著她的長發梳理,這一下猝不及防,頓時扯下幾根髮絲來,急忙跪下求饒。
不料,皇后根本就沒理她,一臉驚恐地指著妝台上的銅鏡,顫聲道:「如意,你看,那……那上面是不是有東西?」
宮女如意愣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瞬間,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會大叫出聲。
「是不是……是不是……有血字?」皇后驚恐地看著她。
如意不敢說話,雙手捂著嘴,連連點頭。
只見原本光可鑒人的銅鏡上,浮現出一行字:賤婦,還朕命來!
字跡血紅,彷彿就是人血寫成的。
「奴婢、奴婢去喊人。」如意說著,就想往外跑。
「回來!」皇后眼神一凜,厲聲喝止。
「娘娘?」如意快哭出來了,雙腿都在發軟。
皇后這時候倒是鎮定下來了,在寢宮裡掃視了一眼,沉聲道:「什麼人裝神弄鬼?」
然而,殿中燈火搖曳,除了如意壓抑的抽氣聲,許久沒有聲響。
皇后的臉色很陰沉,被人罵賤婦還罷了,可是……還朕命來?除了皇帝,還有哪個人敢自稱為「朕」,可皇帝現在還沒死呢,要還什麼命!
最開始時鏡中浮現血字,她確實被嚇到了,但慌亂過後,她就冷靜了。世上本沒有鬼神,若有,背後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娘娘,要不,奴婢去請信陽王?」如意小聲道。
「閉嘴!」皇后呵斥了一句,又道,「不許告訴王爺,否則本宮拔了你的舌頭!」
「是。」如意一驚,趕緊低頭。
「怎麼,信陽王知道了,有什麼不妥嗎?」忽然間,簾帳後面傳來一個帶笑的聲音。
「誰?」皇后猛地回頭。
發現殿中確實有第三個人,或者說是鬼,如意一咬牙,抓起一根尖利的金簪當武器,擋在皇後跟前。
「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頭,可惜了。」一隻素手掀開帘子,走出一個人來,正是秦綰。
「這麼晚了,郡主怎麼還在宮裡?」皇后陰沉了臉。
「當然是想找皇後娘娘談談心。」秦綰微笑,又指指銅鏡,很誠懇地道,「那真不是血,只是種顏料,平時無色,晚上溫度降到一定程度以下就會顯現出紅色,是不是很好玩?」
「郡主,這個玩笑不好笑。」皇后咬牙切齒道。
「玩笑?」秦綰一臉的困惑,「娘娘怎麼會以為這是玩笑呢?明明是事實呀。」
「胡說!」皇后怒視她,又轉頭道,「來人!」
之前她不確定是誰做的,自然不想驚動旁人,免得自己也惹一身騷,但既然確定了是秦綰,她有恃無恐。一個外來的女子而已。
然而,良久,整座坤寧宮就像是死了一樣,沒有任何人的聲音傳來。
「來人!人都死了?」皇后更憤怒了。
「沒死。」秦綰倒是很認真地解釋,「只是讓他們都睡了一覺而已,希望明天不會被罰。」
「你想怎麼樣?」皇后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雖然是二對一,可秦綰深諳劍舞,明顯是有武功底子的,就算動手也是自己吃虧,何況坤寧宮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到時候……
「只是想跟娘娘談談心罷了。」秦綰自顧將之前皇后摔倒的椅子扶起,坐了下來,又一擺手,「娘娘也坐?」
皇后遲疑了一下,選擇了遠離妝台的軟塌坐。
如意趕緊侍立在主子身後,只是面對秦綰的那種漫不經心,如意雙手握著金簪,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實在有些可笑。
「放下簪子吧,本郡主無論如何也不會對皇后怎麼樣的。」秦綰笑道。
皇后皺了皺眉,似乎也覺得丟人,揮手讓她靠後站,又道:「那麼,郡主想談些什麼?」
「比如……胭脂?」秦綰順手從妝台上拿起了胭脂盒。
皇后心下一沉。
秦綰,她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胭脂有問題,並不是猜測或是誤打誤撞。
「娘娘要是不在了,信陽王可是連王妃都沒娶上呢。」秦綰漫聲道。
「你胡說什麼!」皇后怒道。
「是不是胡說,娘娘心裡清楚。」秦綰打開胭脂盒聞了聞,搖頭道,「手藝太差,腥味都沒去乾淨,娘娘若是有興趣,回頭我派人送兩盒來。」
「你與蘇青崖倒是真的交好。」皇后胸口不住地起伏,眼神看起來極為可怕。
「原來娘娘真以為胭脂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秦綰笑了起來。
「你詐本宮?」皇后一愣。
「需要嗎?」秦綰隨手扔下胭脂盒,「南楚的太醫也不全是飯桶,有句話他們說的還是對的,這世上本沒有無形無跡,十年都讓人看不出來的毒藥。這也不是毒,是蠱。」
「你說什麼?」皇后猛地站了起來,衣袖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指甲幾乎掐入掌心。
「娘娘中的是血吸蠱,而這胭脂里的花泥,就是血吸蠱的養料。」秦綰淡淡地道,「所以,這東西對娘娘來說,其實並不是毒,而是解藥,若是斷了花泥餵養,血吸蠱餓了,就只能吃娘娘的精血了。」
皇后瞬間臉色慘白,一個女人,聽到自己中毒變成中蠱的反應絕對不會平淡接受,尤其……寧王府里那些死囚的下場,稍微有點勢力的皇子都能打聽到,更別提皇后了。
何況,幾年前,她有一次病了,反正楚帝也不來她宮裡,她就偷懶沒有上妝,結果病得更重,太醫診斷卻是失血過多——她這才不得不相信了那人說的,這毒會讓人上癮,一天不用就會發作的鬼話。
「郡主知道得倒是清楚。」皇后慢慢地坐回去,死死地盯著她。
「娘娘,我想,您應該也知道了。」秦綰微笑道,「我是聖山弟子。」
皇后頓時被噎住了。
聖山,誰知道聖山有多少高人隱士,說不準還有南疆人呢,這麼看起來,秦綰對蠱蟲了解較多,也不是什麼把柄。
「母后?」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個疑惑的聲音,「母后,您在嗎?坤寧宮的人都死哪兒去了!」
「豪兒!」皇后驚道。
今晚,不是輪到豪兒守夜嗎?他不在皇帝身邊,怎麼會來後宮!
「是我請信陽王來的。」秦綰道。
「為什麼?」牽涉到兒子,皇后頓時氣勢暴漲。
「既然知道了娘娘和外祖父中蠱的事有關,怎麼還能放心信陽王守夜?」秦綰淡然道。
「你!」皇后氣結,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對,你怎麼能插手王爺們輪值陪護的事?你……是太子!」
「娘娘終於反應過來了?」秦綰一聳肩,「沒有太子殿下的配合,我怎麼可能放倒坤寧宮的下人到現在還沒人發現?
「母后?」皇后還沒來得及說話,上官英豪已經走了進來,看到秦綰,微微一愣,疑惑道,「這麼晚了,郡主怎麼也在?」
「見過信陽王。」秦綰笑著打了招呼。
上官英豪是長輩,只是隨意地點點頭,就抱怨道:「母后,您宮裡是怎回事?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偷懶成這樣,明天一定要讓內務府把那群奴才全換了。」
「不必了,你怎麼會來的,不在父皇身邊嗎?」皇后道。
「太子大哥說母後身子有些不好,父皇那邊他替我看著,讓我過來先瞧瞧母后。」上官英豪如實道。
皇后苦笑,還想著秦綰是用什麼方法把兒子騙過來的,原來就是那麼簡單。
「母后看起來……並無大礙?」上官英豪疑惑道。
「母后沒事。」皇后搖了搖頭,目光卻看向了殿門,「太子也來了吧,進來。」
「大哥?」上官英豪驚訝地回頭。
「母后……不,皇後娘娘。」太子沉著臉走進來,後面跟著上官珏。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上官英豪問道。
「很簡單,外祖父的蠱毒,是皇後娘娘下的。」秦綰答道。
「胡說!這不可能!」上官英豪怒道,「母後為什麼要這麼做?」
「威脅……我想,僅僅以娘娘的生命做威脅,只怕不足以讓娘娘沉默十年,當然,用信陽王威脅也不成,一個護犢的母親能做出什麼事來,沒有人可以預料。」秦綰淡然道,「所以,必定還要加上利誘的,而能利誘一國皇后的,自然是信陽王的帝位,所以,這十年間,娘娘是從受害者,慢慢變成了同謀,不是嗎?」
「威脅本宮,最後卻讓本宮的兒子登上帝位,這世上有這麼傻的人嗎?」皇后不屑道。
「誰知道呢?」秦綰一攤手,很不負責任地道,「或許是知道除非皇子都快死光了否則輪不到自己,又或者不是皇子,是其他的什麼人……反正,南疆的目的不是滅掉東華嗎?只要新上任的皇帝能做到這一點,是誰……她並不在意吧?」
「母后?」上官英豪聞言,駭然看著皇后。
感受到兒子目光中的懷疑,皇后的臉色幾經變換,終於是嘆了口氣:「你都說完了,本宮沒什麼好說的。」
「果然是你,皇後娘娘。」太子咬牙道。
「這……」上官英豪一副打擊過大,失魂落魄的模樣。
在他印象中,母后雖然身體不好,常年纏綿病榻,但對自己一向是慈和溫柔的,也許是因為兩個哥哥先後夭折,對於自己,母后總是小心翼翼地看著護著,直到他八歲之前,幾乎是一刻都沒離開過母后。那之後,母后的身體越來越壞,親自照看他的時候才少了。
小的時候,母后總是把他抱在膝頭,慢聲細語地教他識字,教他念書,也因為母後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耗在了自己身上,甚至除了初一十五,還拒絕父皇留宿,才慢慢失去了聖寵。
而這樣溫柔的母后,竟然對父皇下蠱,就為了……讓他坐上皇位?
「那麼,娘娘打算怎麼對付孤和臨安王?」太子問道。
信陽王上位,那身為嫡子的太子和臨安王當然是非死不可了。
「殺了臨安王,嫁禍給太子。」皇后漠然答道。
「母后!」上官英豪又是一聲大吼。
皇后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但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至少現在,娘娘的計劃肯定不會成了。」太子也咬牙,果然都被李暄和秦綰料中了!
「所以,娘娘還是把背後那人招出來吧,反正信陽王是當不了皇帝了,娘娘沒得到好處,犯不著一個人背黑鍋,不是嗎?」秦綰一副很無所謂的模樣說道。
「事到如今,難道我還會為那個賤人瞞著嗎?」皇后瞪著妝台上的胭脂,一臉的憤恨。
她好好一個人,被害得十年纏綿病榻,若不是有兒子這個希望撐著,早就想把那人碎屍萬段了,如今希望破滅,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賤人?女人?」秦綰大感意外。
會和梁安口中的那個出現在梁家的女人是同一個人嗎?
「對,就是……」皇后剛一張口,誰料,意外就在這時發生了。
「閃開!」秦綰臉色大變,飛快地起身,閃到了一根柱子後面。
得到了她的提醒,上官珏也拉著太子遠離了大門,也幸虧他們的位置稍稍移動一下就是死角。
不過皇后和上官英豪就沒這麼好運了。
黑暗中,萬箭齊發,一排羽箭從敞開的大門射進來,殿內空間狹窄,更是躲閃不開。
上官英豪好歹是會武的,手臂中了一箭,迅速踢翻了桌子,用豎立的桌面當盾牌,縮在後面。
「是誰!」太子怒道。
明明他都布置妥當了,怎麼宮裡居然會冒出這麼多敵人!
------題外話------
第一個猜對誰幹的有獎哦~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