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雙重人格！？
若可以，
我依然想像我以前一樣，像那個曾經幼稚而懦弱的少年一樣……，
去期待光明，
去翹盼白天，
去嚮往希望，
去迎接掌聲，
去笑對黑暗，
去掌控命運，
去相信並渴望著這世間一切值得期盼的美好事物。
就像在他還是年少時，父母曾經在他的耳邊所訴說的壯麗世界……，
…………
刻爾有些木訥地看著面前人口已經下降了至少三倍的避難所民眾。
沒有哭泣，沒有痛苦，也沒有悲傷……。
就如同是剛剛在這世界上誕生的嬰兒一樣，有些束手束腳的少年只是感覺自己突然變得有一些迷茫，又有著那麼一點點的混亂。或許，他真的只是一個剛剛來到這世間的孩子。孤單于世的他才剛剛有機會品嘗到絕望的味道，美好的情感對於他來說是連味道是什麼都還不清楚的存在，在這瀰漫於世界的混亂當中，他只學會了黑暗歷年所賜予的黑暗與絕望。所以他還無法理解那對希望的渴求。
「你好，我能和他談談嗎？」衰弱的身體每況愈下的老法師在勞斯的攙扶下沉重地走到刻爾的身邊。不過昔日對待徒弟嚴肅無比的普羅透斯如今卻連說話都帶上了一絲生疏。
「他？老師，他是誰？我是刻爾啊！」刻爾驚訝地問道。在他的記憶里，這可不是老法師會對自己的學生說話所用的語氣。而對於刻爾來說，這可是老法師對他從未使用過的語氣。能力只會告訴他別人負面的想法，至於未知，總是會讓人惶恐。有些心事的紫眸少年感覺自己甚至有些不敢正視老師的深邃的雙眼。誕生於這個黑暗世界之中才僅僅失去一天感情的刻爾第一次品嘗到了那名為心虛的情緒。
「是的，你是刻爾。但是，我現在更想跟我那懦弱自以為是的徒弟聊聊天。」普洛透斯不為所動地說道。那渾濁的眼睛好像別有一種能力，穿破了刻爾所有的心防。
如火焰般燃燒的紫色眼眸，在黑色天際的映襯和整個昏暗地平線的背景下不斷搖曳著，閃爍著，從遠處看就像是在這漆黑的世界里劃過的兩顆流星所留下的尾焰，虛幻而又美麗。明明只是分開了不到兩天而已，卻感覺像是已經相隔了整整幾個世紀。
「我就是你的徒弟啊！」刻爾不敢置信地低吼道。
「不，你不是……。他才是。」老法師依然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憤怒的看著他。就像是他竊取了什麼對於自己無比重要的東西。
「他……，才是。我在你的眼裡看到的，只有貪婪與虛偽。」老法師帶著一絲幾乎不可見的沉痛，向這已經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弟子，曾經讓他無比驕傲的弟子訴說著他的憤怒與不滿。
「我！能和他談談嗎？」
老法師用已經乾澀的嗓音如同強調一般，再次重複了一遍。
「……」
「……好的。」
紫火仿若有生命一般，隨著話音的落下而慢慢熄滅。在其下，露出的是那麼一雙黑色的，澄澈的眼眸。
」老師，對不起……。「
」這就是你說的自己的選擇嗎？是逃避嗎？還是戰鬥？是你真正發子內心的咆哮！還是對自己的妥協！「平靜的嗓音開始有了撥動，進而變成了一位傷心的老人悲憤地嘶吼。
他們身邊的人就像是沒聽到一樣，背著少許的行囊，繼續向著遠方，在昏暗的帷幕下慢慢前行。大地上散落出的少許光暈為人們照亮了前行的路。
」老師，對不起……。「
」這是逃避！「刻爾的話語再一次被老法師粗暴地打斷。
」這同樣也是你對自己的不負責！「
」是的！這是逃避。但這！就是我真正發自內心的選擇！「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真正的刻爾沖著一直以來無比敬愛的師長，無比崇拜的父輩發出了自己的怒號。
」這是我的選擇！而我願意為了自己的魯莽付出代價！即使面對生活我不得不像條狗一樣奔跑，我也會不後悔我自己做出的選擇！「
」我會面對我自己，為了擁有能打破枷鎖的力量……「忽然，刻爾的聲音逐漸變得越來越小……。漸漸的，他的雙眼一隻變成了黑色，一隻燃燒起了不滅的紫焱。
他，或是他們，默默地看向這位從未被命運打倒過的堅強的老人。
普羅透斯，——曾經戰場上的收割者，七塔八巫之一的巨人。如今……他哭了，突然間就這樣傷心的無聲地流著淚。在他的眼底，溢滿著的是對自己的孩子的滿滿的擔憂。
有些苦澀淚水流過已經被歲月與苦難侵蝕的不成樣子的皺紋，我們依稀還能在那堅毅的輪廓中找到老法師曾經叱吒風雲的樣子。但是從未對坎坷臣服過的老人，他依然哭了。如今哭的，就像是一個傷心的孩子。他把手慢慢地從勞斯的肩膀上移開，努力挺直了腰好像想要讓眼淚重新流回到他的眼底，流回到他那歷經磨難的蒼老的心中。但淚水依舊止不住的下流，那混雜著對弟子的驕傲，對家人的擔憂，和對未來的迷茫的情緒終於在蒼老的靈魂中爆發出來，最終變成了如同新生的淚水。
一個……，兩個……，十個……，慢慢的，幾乎所有趕路的人都停下了匆忙的腳步。他們圍繞著這位一直為他人守護著希望的守護神，默默無語。
蒼老的老人微微仰起頭，就像是曾經那樣桀驁不馴的望著所有人的頭頂上，那宛如一個枷鎖一樣籠罩於整個世界之巔的屏障，那讓世界陷入黑暗的帷幕。流著淚水的他突然想起老師臨終時的話語。……這是命運，在這孤獨的世界里，總有人會做出那些不一樣的決定，去打破那些愚蠢的生靈們為自己設下的監牢。
」這是你的決定？「渾濁的淚有一滴不小心流到普洛透斯的嘴裡，嘗起來格外辛辣。
」是的，這是我的決定。更是我們的決定。「本是一個人說出的話語，卻更像兩個人的心聲。
」是嗎？那或許你，不，是你們，或許需要這個。「
老法師慢慢止住了那一時不小心流露出的軟弱。緩慢卻又堅定的將手中那柄陪伴了他近乎百年歲月的破舊法杖用力一折。
……
有點尷尬……
再次用力一折……，因為老化而變得鬆脆的法杖終於斷了。在看起來其貌不凡的偽裝下，法杖的中間處掉落出了一個黑紅色的羊角。
」它會讓還需要成長的你不會被這個絕望又黑暗的世界吞噬掉。作為一名老師，我一直希望你們只屬於你們自己……。但是我現在才知道，我對你管的太多了。在我不知不覺間，你們其實已經長大成人。「
」老師……「
」還有！老夫沒哭，只是沙子迷到眼睛罷了！「
」是！老師！「